陳明洛坐在仿古長廊底下,看了一陣子資料,然後挑了幾份出來裝好,打算直接送給薛定諤,讓這傢伙老實一陣子。
當然送東西根本不需要他親自出手,直接找一個在陽朔這邊兒的員工來辦就可以了,相信薛定諤看到這些東西之後一定會大吃一驚。
正在思忖之間,就聽到耳邊傳來一陣陣練聲的聲音。
循着聲音的來源看過去,居然意外地發現了昨天在圖書館遇到的柳如煙,正手撫丹田,站在那裡對這不遠處的小樹林吐氣開始,估計是在吊嗓子。
而在她的身旁,則是放着一架琵琶,還有洞簫什麼的,背了一個行囊才能放得下。
以前陳明洛就聽人說過一些關於唱歌的事情,有人說姿勢是呼吸的源泉,呼吸是發聲的源泉。
唱歌訓練,首先就是要有正確的歌唱姿勢,沒有經過專業訓練的人往往不夠重視姿勢,姿勢的正確與否是直接關係到發聲時各個器官配合的協調姿勢,姿勢的正確了,發聲各部分就能正常地工作,而不正確的姿勢,則往往帶來不正確的聲音。
這就好比跑步運動員,賽跑時如果沒有正確的跑步姿勢,就會直接影響跑步的速度一樣。
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就是呼吸。
由呼吸控制的歌聲纔是聲樂,呼吸是歌唱的原動力。聲樂界一向有誰懂得呼吸,誰就會唱歌的說法,這也說明了呼吸在歌唱中的重要性,它是歌手首先要學會的一項基本功。
不過歌唱時的呼吸與日常生活中說話的呼吸是不大一樣的。
在日常生活中,人們通過說話交流思想感情,因爲一般距離較近時所需音量就較小,氣息較淺,不用很大的力度,也不用傳得很遠,而且說話連續用嗓時間長了,嗓音就容易疲勞、嘶啞,這種說話的呼吸若用於唱歌就顯得不能勝任了。
唱歌要根據歌曲的需要,或長、或短、或強、或弱、或高、或低地有控制地輸送氣息,要做到這些,就不是簡單的事了,所以歌唱時的呼吸作爲一種藝術手段,有它自身特有的一套規律和方法,它是一項技術性問題,是後天訓練出來的。
歌唱時的發聲和說話時的發聲也是不完全一樣的,說話式的唱歌或放大了的說話,都是不對的,這會沒有色彩,不是音樂化了的發聲。
歌手必須講究發聲方法,把普通的聲帶磨鍊成能發出優美、動聽、有持久力的合乎科學方法的、有藝術感染力的聲音來,這也是比較有難度的。
陳明洛站在那裡聽了一會兒,能夠感覺到柳如煙也是在細心地摸索自己的發聲方式是否適合,很是辛苦的樣子。
“看來天賦確實很重要,有的人天生就適合唱歌,有的人則需要通過後天的訓練來一點點地修改提高,不過總體而言,柳如煙的情況還是相當不錯的,只是她依然缺乏名師指點。”陳明洛聽了一陣子,就能夠感覺到柳如煙無法得到進一步提升的問題所在,只是要如何改變,卻不是他自己可以說得出來的。
柳如煙練了一陣子,大概感覺還是有些缺欠,但是練聲的時間也有一定的限制,太久了容易對嗓子造成不良影響,於是她就停了下來,轉而拿起了洞簫來,緩緩地吹奏了一支曲子,卻是陳明洛聽過的枉凝眉,也就是紅樓夢中的那個曲目。
應該說,柳如煙在樂器方面的造詣要比她在唱歌方面的天分更高一些,一曲下來,陳明洛就覺得深深地投入其中,心裡面隨着曲子的舒展,也陷入了一種輕微的傷感當中。
一曲終了,柳如煙就發現了站在一旁聽曲的陳明洛,不由得有些訝異,她向陳明洛揮了揮手,接着就走了過來。
“你怎麼,又沒有去上課?”柳如煙笑着對陳明洛說道。
昨晚的相識,陳明洛送她回宿舍,兩個人因此而相識,柳如煙對陳明洛也頗有好感。
陳明洛笑了笑,對柳如煙說道,“簫吹得很好。”
說完之後,就發現柳如煙的臉色一紅,這纔想起這話說得有點兒曖昧,不過確實不好解釋什麼,否則的話大家就更加尷尬了。
“每天都要這樣練聲嗎?”陳明洛問道。
“是啊,每天都要練,除非是生病了的時候例外。”柳如煙有些感慨地回答道,“其實想要在這條路上堅持的人很多,但是能夠最終站到舞臺上成爲正式歌手的人卻非常少,一個是自身的條件所限,另一個就是機緣巧合。”
“我覺得你唱得很好。”陳明洛評價道。
“謝謝。”柳如煙嫣然一笑道,“其實我的琵琶彈得比較好,國內獲得過金獎的。”
陳明洛笑道,“會彈琵琶好啊,古典樂器,能讓女孩子的氣質顯露出來,確實不錯,向我們這些男生,估計也就是能彈彈棉花。”
其實陳明洛也很清楚,藝術系的這些女生們,基本上都是吹拉彈唱樣樣精通的,至少也會掌握好幾門樂器,否則的話,連大學的門就進不來,進來之後的發展前途也不會很好。
像系裡面經常要舉辦一些小規模的個人演唱會的,一個是爲了鍛鍊歌手,另一個就是對大家在樂器的整體配合方面做一磨練整合,以利於整體水平的提高,這樣一來,大家都是要出力的,你不會幾門樂器真不好辦。
還有一點也很關鍵,衝擊歌壇的難度太大了,不能保證每一個努力過的人都可以成爲歌星,那麼大家還是需要有一些生存技能傍身,樂器就是一時之選。
至不濟,大家回到家鄉之後,還可以辦一些樂器學習班,以此來招攬學生收取費用維生,不至於使得多年的投資付諸流水,潦倒一生。
如今這幾年,社會上對於各種人才的需求是多樣性的,音樂類人才顯然也是在此之列,只要是在各方面表現好的,都會找到自己的用武之地。
“我的缺點還是在於沒有得到名師的點撥,有一個坎兒始終邁不過去。”柳如煙皺着眉頭對陳明洛說道,“可是西嶺大學的老師雖然功底紮實,但是在某些方面還是差了一些,有心想到京城去求教,但是人家那些大師級的人物都不是那麼容易見到的,你自己如果沒有一些成績的話,很難登堂入室得到指教。”
陳明洛點了點頭,知道她說的是實情。
演唱是一項非常高級的生理和心理活動,有了正確的生理狀態是前提,但是正確的心理狀態也是必不可少的,有時候心理狀態的不佳會直接導致演唱生理狀態的變化,它和其他技術活動一樣,都需要長時間反覆的訓練重複,使發聲的各項運動回覆到人體自然科學的一種狀態。
這種狀態確實是很難把握的,而且流行通俗唱法在國內的音樂教育學術界歷來就有一些爭論,處於一個不太成熟的時期,各家的說法都不大一致。
想要出人頭地,就必須拜在名師的門下,否則你連出場的機會都沒有。
當然了,柳如煙說得沒錯兒,想要進名師的門兒,不是那麼容易的。
“你需要一塊兒敲門磚,而這塊兒敲門磚必須夠結實。”陳明洛對柳如煙說道。
“不說這些了,就算是花錢,也得人家肯收才行呢。但是到了人家那種境界,錢早就不是問題了。”柳如煙擺了擺手,然後用手將自己的頭髮捋在肩頭一側,有些感興趣地問道,“對了,昨晚你說有首歌很適合我唱,究竟是什麼歌曲呢?”
聽柳如煙問起來,陳明洛不由得感到麪皮發紅,心裡面有些慚愧。
“自己胡編的歌曲,不過我想應該還算有點兒特點,關鍵是要找一個可以成功演繹出來的女歌手,我覺得你就很合適。”陳明洛有點兒臉紅地回答道。
剽竊未來這種事情,陳明洛做起來還是有點兒不大拿手,臉色難免有點兒尷尬,不過在柳如煙看起來,似乎就是陳明洛對於他自己的歌曲有點兒不大自信的表現,事實上她也沒有覺得陳明洛自己能夠寫出什麼好歌兒來。
即便是一般人可以寫出不錯的歌詞,但是作曲方面確實是一個軟肋,沒有很專業的素養,想要給歌詞譜曲,那簡直是不可能辦到的事情。
柳如煙並不認爲眼前的陳明洛會有這樣的能力,畢竟他是學經濟管理專業的。
陳明洛隨手拿出一張紙來,用鉛筆在上面勾勾畫畫的,不多時就拿出一首歌曲來遞給了柳如煙。
“是簡譜哦,一般我們都用五線譜的——”柳如煙一看就知道陳明洛肯定不是專業的,甚至也談不上什麼資深的愛好者,只是信手塗鴉而已。
不過等她出於禮貌,簡單地試着哼了幾句之後,就發現,原來這歌兒,還真是有點兒不同的,“我曾經愛過這樣一個男人,他說我是世上最美的女人,我爲他保留着那一份天真,關上愛別人的門。也是這個被我深愛的男人,把我變成世上最笨的女人,他說的每句話我都會當真,他說最愛我的脣。我的要求並不高,待我像從前一樣好,可是有一天你說了同樣的話,把別人擁入懷抱。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是我鼻子犯的罪,不該嗅到她的美,擦掉一切陪你睡。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是你賜給的自卑,你要的愛太完美,我永遠都學不會。”
試了兩邊,柳如煙就被這首歌曲被迷住了,裡面的淡淡憂傷和訴說的那種情緒已經深深地感染了她,再唱出來的時候,竟然讓陳明洛有了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柳如煙,她果然很適合唱這首歌曲。
“歌名是什麼?”柳如煙很難相信這是出自陳明洛之手。
“香水有毒。”陳明洛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