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颯走後,皛皛端詳着白板上的內容,之前她就想過,林楚童的碎屍有着兩個很耐人尋味的地方。
一、爲何碎屍後會將屍體放置在容易讓人發現的地方。
二、三根手指的含義。
這兩點她很確信是兇手爲了引起警方的注意,以及考驗警方的辦案能力,也就是有意爲之,但她實在不明白,席明誠的死法爲什麼和林楚童不同。
她也考慮過,兇手或許不是一個人,但很快這種想法就被排除了,席明誠的屍體上殘留的兩根手指已經證明了兇手是同一人,這樣特別的殺人預告,不太可能會出自兩個兇手。
沒有碎屍……會不會是爲了讓警方很快就能查明死者是誰?
她歪着腦袋細細思量着,完全沒發現康熙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後,他今天在工作室忙了一天,回來的時候,陳媽就說她在書房裡待了一天,便上來看看她,一推開門,就見她目光沉凝的看着白板,半晌都沒動過。
“皛皛,吃晚飯了!”
皛皛突然聽到聲音,嚇了一跳,驚見他在身後,問道,“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半個小時前……”
“你怎麼不叫我!”
“我進門的時候就叫了,是你自己沒聽見!”他看向那張白板,上頭雖然密密麻麻的寫了一堆,但條理清晰,讓人一看就能知道大概的脈絡,以及案子的走向,“你遇到難題了?”
她剛纔看白板的時候就像石化了一樣,相信全副心思都撲在案子上了。
“嗯,有幾個地方怎麼想都想不通!”
“想不通就別想了,下去吃飯吧。”他有時候真擔心她會用腦過度的早生華髮。
又不是評勞模,用得着那麼專心致志嗎?
餐廳裡康灥很乖巧的坐在了自己的寶寶椅上,等皛皛來了,他纔拿起調羹準備吃飯,他腦後勺的傷口已經完全結痂,明天就可以去醫院拆線了。
吃飯的時候,皛皛剛開始還挺正常的,過了幾分鐘,她的腦回路又撲到案子上了,吃飯的速度驟減,兩隻眼睛光盯着菜,手裡的筷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着碗裡的米飯。
康熙見了,心裡直嘆氣,只好順手替她夾了幾個喜歡的菜,康灥也學他的樣子,拼命給皛皛夾菜,等她意識到的時候,碗裡的菜已經堆得像小山一樣高了。
這麼多菜,她哪吃得下。
父子倆卻是異口同聲的說道,“補腦!”
是該補補了,免得她腦細胞的新城代謝太快,死絕了。
晚上,皛皛旁敲側擊的又問了,莊霆和江萬里的事,康熙曾經和這兩人合作過一次,交情不算深,既然皛皛問了,他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兩人算是黃金搭檔,在娛樂圈裡被稱爲鬼才。”
鬼才的意思就是平時表現的很平常,一旦能力爆發出來,便相當巨大,若能得到機遇,翻江倒海,河水倒流也不是問題。
“人品呢?”
“皛皛,娛樂圈的人都是戴着假面具的,很難看穿他們,只要工作合拍就行,是不是好人,沒多少人願意去了解,若有一天東窗事發了,身邊的人是雪中送炭,還是落井下石,端看他們平日裡待人的情商了。”
在娛樂圈,利益總是最重要的東西,其次纔是其他的東西,越紅的人,看似風光無限,可真正有心和你結交能有個一二就不錯了,絕大多數都是想借着攀交弄點曝光率。
“那……金朵心也一樣?”
“這個女人啊……”康熙搜索着腦內的記憶,“若不是你昨天提過,我都不知道她是誰,今天還問過老耿,金朵心早年演過莊霆的戲,一炮而紅,但接下來的幾部戲都不盡人意,莊霆那部戲裡的角色算是她的巔峰之作,之後的角色都難以超越,隨後她就瓶頸了,老耿說……五年前,曾經有過一部戲非常適合她,是一個崇拜她的編劇爲她量身定做的,但不知道什麼原因,她拒絕了?”
照理說,能有一部超越前次巔峰的作品,對每個藝人來說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有這樣的機會只要腦子正常的人都不會放棄,因爲這意味着又是一次事業的高峰期。
“那部戲後來就找了一個新人來演,結果就捧紅了這名新人,當時紅透了半邊天!”
巨星和三流演員的距離通常就是一部好戲的距離,爲了等這樣一部戲,很多演員可能要等好幾年,甚至是十幾年,而有些演員卻一輩子都遇不到。
“那她後來就嫁人了?”娛樂圈的事太複雜,若不是和案子有關,她是真心不太知道太多。
“嗯,錯過那部戲以後,她的人氣直線下滑,沒過多久就嫁了一個富商,是她的粉絲,據說非常愛她,她也不需要再出來拋頭露面,可能是豪門的生活過於無聊,她偶爾會接些戲過過戲癮,都是配角。”
“你和她合作過嗎?”
“沒有,明玥和她合作過。”
皛皛思量着有空得找席明玥問問金朵心的事。
她板着小臉在思考案子,康熙卻開始心猿意馬了,“問完了嗎?”
“幹嘛?”
“努力生孩子啊!”這事已經成了他的頭等大事了。
“今天沒心情!”她現在腦裡盡是案子的事情。
康熙不動聲色的貼了過來,“我有心情啊!你不用動,我來就行了!”
這事做着
”
這事做着做着就會有心情的。
“你別鬧,我在想事情……”
“你歸你想,我做我的……”
皛皛:“……”
這還怎麼想,想得了事情纔怪!
翌日,皛皛送康灥去醫院拆線,並再做了一次腦部CT,她和淼淼一樣,成天擔心兒子會有後遺症,就算醫生再三表示沒問題,她也總是疑神疑鬼的。
主治醫生逼於無奈的再次看了看康灥的腦部CT,第一百零一次的告知皛皛,真的是啥事沒有啊,拆完線就可以回家了。
皛皛心安了,摸摸康灥的小腦袋,“我們回家吧!”
康灥戴上小狗帽子,蹦蹦跳跳的牽着皛皛的手,“媽媽,我是不是不用再剃頭髮了。”
他對光頭的事真的是不能忍啊。
“不用了!”
“那我可不可以等頭髮長出來了,再回幼兒園。”醜成這樣,他纔不要去見外人呢。
“好!”
知道他臭美,依着他來就行了。
去停車場的時候,母子倆會路過一個街心花園,剛進去就狗屎運的遇到了席明珠和魯美玲。
席明誠的死訊她們也已經知道了,魯美玲是哭得肝腸寸斷,活到這把歲數,兒子死了,和寡婦死了兒子沒啥區別,什麼指望都沒了,整個人都妖魔化了,一副尖酸刻薄的瘋婆子狀態,她在花園裡等着席家下人來接,好趕回去問問自己的兒子到底是怎麼死的,一看到皛皛,整個人都不好了。
“都是你,都是你個掃把星!要不是你出現,明誠就不會死!”
這簡直就是驢頭不對馬嘴,席明誠的死與她何干,那是他自己造的孽。
皛皛不理,牽着康灥只想趕緊離開,免得和她會糾纏不清。
誰知魯美玲像着了魔了,一直跟着她到了停車場,一路上罵罵咧咧,沒停過嘴,身旁的席明珠更是滿嘴的屎,說出來的每個字都是發臭的。
坐在車裡等她和康灥回來的陳媽見了,母雞似的護了上去,“這是怎麼了?”
“沒事,遇到瘋子了!”皛皛先將康灥抱上車,坐到安全座椅上。
康灥很想回嘴,但皛皛不許,說什麼這種人越理她,越來勁兒,他氣嘟嘟的兩手環抱,小臉上全是不甘的怒氣。
席明珠對皛皛是嫉妒到骨子裡了,她越是不理她,她越是覺得心裡不是滋味,恨不得能撲上去撕爛她那張臉,但清楚自己不是她的對手,只能供着魯美玲上去。
“媽,你看她那高傲的樣子,簡直就是不把我們放在眼裡!”
“她以爲是她是誰!”魯美玲因爲兒子死了,刺激太大,整個人腦子有點不清不楚,壓根沒想起來皛皛的武力值,受了席明珠的推波助瀾,從上去就想扯皛皛的頭髮解恨。
皛皛關上車門,吩咐陳媽開車先走,免得這兩人瘋起來會傷了他。
陳媽囑咐道,“你自己小心!”
等車開走了,皛皛回頭,一臉的殺氣,這和當年在特警隊做教官時的模樣一樣,光是望一眼都覺得有一股難以言喻壓迫感。
“媽……媽……你看她是不是準備要打我們?”席明珠有點怕了,後退了兩步。
她腦子沒糊塗,魯美玲的腦子卻是不正常了,她心裡就是覺得因爲是皛皛的出現,纔會讓自家兒子慘死,兩人一定八字克着了。
她不管不顧的撲了過去,也不管自己會不會受傷,全然一副拿命拼的節奏。
皛皛快速閃避,伸手就想往她的脖子劈一刀,這女人真的是不正常了。
未料,魯美玲躲了過去,長牙舞爪的又撲了過來。
因爲康灥的事兒,皛皛真的很想揍她一頓,但理智告訴她,泄恨不是明智之舉,光天化日的打她一頓,在這個社會,她可撈不着什麼好處,畢竟魯美玲是個中老年人,一個欺負老弱的罪名,她是逃不了了,只想弄暈她,好趕緊走人。
正要實施時,突然一陣大風颳過,將魯美玲頭頂上方一個本來就歪斜的花盆給颳倒了,直往下墜,這要砸下來,魯美玲絕對會中招。
皛皛很想漠不關心,讓她也嚐嚐被砸破腦袋的滋味,但花盆落下的地方不止她一個人,還有一個三四歲的孩子正好奇看着她們。
眼看着花盆就要砸下來了,皛皛臨危不亂,飛腿踢了過去,標準的一字馬,姿勢帥氣不說,那力道也夠足,直接將花盆精準的踢飛到一旁無人的草坪上。
頓時,啪啪啪啪的掌聲響起,本來看好戲的人都不約而同的站起來拍手。
不遠處的地方,正站着來醫院看腸胃炎的莊霆,他出門的時候正好看到皛皛擡腿踢飛花盆的那一幕,立刻驚爲天人。
風吹過時,將厚重的雲層吹開,陽光落在她身上,黑髮飄揚,皮膚白皙,讓她美得英姿颯爽。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有魅力的少女……
這姑娘的氣質太適合這次要拍的電影主角了。
他趕緊對着身邊的助理說道,“快過去,問問她是誰?”
“哦!”
助理趕忙小跑步的奔了過去。
此時的魯美玲依舊不依不饒,但席家來了人,將掙扎吵鬧的她和席明珠都塞上了車。
助理趕到的時候,她們已經離開了,只剩下皛皛一人在,他趕緊將名片遞上去,“小姐,你有沒有興趣拍戲?”
拍戲!?
皛皛莫名的看着三十來歲的小助理,又看了看他遞過來的名片。
上頭赫然寫着莊霆兩字。
莊霆!?
她擡頭時,莊霆已趕了過來,一副求才若渴的模樣,看着她的眼神閃閃發光,“我是莊霆,是個導演……小姐,我想邀請你拍戲……”
皛皛:“……”
這也太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