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und 251 雙生之靈(一)
楚冉有個孿生兄弟的事情被康熙無意間戳破後,警方立刻展開了新的調查,調查方向直指另一個‘楚冉’的身份,與杜芙有過接觸的杜家人只有杜亦堅一個,楚冉又是他領養的,警方第一個問詢的自然會是他。
另一方面,康熙被揍得挺慘的,在耿不寐的強烈要求下,去了醫院,止血、包紮,順便還拍了一張X光片,掉了一顆牙那都不是什麼事,有兩根肋骨出現了骨裂,可是讓耿不寐氣得直跳腳,醫生建議住院觀察一天,以確保沒有腦震盪。
這節骨眼上康熙哪有心情住院,死活不願意,耿不寐像個娘們似的使出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手段迫使他屈服,不然整個醫院都要被他吵翻天了。
到了半夜,康熙就發了燒,傷口的疼痛也開始發作,疼得他皺着眉頭直哼哼,可他死要面子活受罪,就是不肯用鎮痛泵,說什麼麻藥會影響到他思考問題,誰勸都沒用,直接把鎮痛泵給拔了。
耿不寐和計孝南留下陪夜,小陳則回了雪月花,替他拿換洗的衣服。
凌晨的時候,康熙迷迷糊糊的醒來,大概是做了一場噩夢,渾身都溼透了,耿不寐被他驚醒了,見他慘白着一張臉,以爲是傷口惡化了,急忙衝了過去。
“怎麼了?哪裡疼?”
康熙捂着額頭,睜着一雙驚恐的眼睛,“我夢到皛皛了,我夢到她血淋淋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你那是做夢!”
夢境實在過於真實,真實的彷彿是他親眼所見,閉上眼睛就能馬上回想起來,他看着發顫的手,身上因爲發燒引起的燙熱,此刻像是被潑了一盆冰水,不僅澆滅了體溫,還凍入了骨髓。
“不,我要去救皛皛!”他低喃着,掀開被子就要下牀。
耿不寐眼明手快的扶住他,又是高燒,又是骨裂,他現在很虛弱,根本連站都站不穩。
康熙聽不見任何聲音,他滿腦子都是剛纔的夢境,揮舞着手就往病房外跑。
“老計!”耿不寐沒那麼大力氣架住他,大聲喚着打瞌睡的計孝南。
計孝南被叫醒了,一見這情形,立馬甩甩昏昏欲睡的腦袋衝了上來,“他這是要幹嘛!?”
“他做噩夢了,腦子不清楚了!扶住他,別讓他在跌着!”
“要不要找醫生?”
“他現在就是頭蠻牛,叫醫生也沒用,順着他,免得他做出更過激的行爲傷到自己!”
“行,我力氣大,我扶他,你在後頭跟着!”
兩人分工協作,陪着康熙走出了病房。
康熙迷茫着雙眼,在走廊上轉悠了一圈,本來體力就消耗的差不多了,經過這麼一鬧,很快就蔫了,兩腿一軟,就又昏了過去。
兩人趕緊將他扶回牀上躺着。
耿不寐替他蓋上被子,累得直喘,抹了一把汗道,“我上輩子一定是欠了你了,所以這輩子要做牛做馬的還你!”
計孝南癱在椅子上,喘了一口氣,“行了,你跟他置什麼氣,他現在聽不到!”
耿不寐是氣不打一處來,氣還是其次,更多的是心疼,“能不氣嗎,你瞧瞧他現在這副樣子,哪還有半點意氣風發的模樣,真是孽債,什麼女人不好愛,非愛上個麻煩精。”
“你這話也就現在說說啊,等他清醒了可別再說了,免得他跟你絕交!”
“絕交就絕交,老子還不想幹了呢!”耿不寐來勁了,眼睛都氣紅了。
計孝南一看不對,連忙好聲安撫,“好啦,好啦,不就是骨裂發燒嗎,這小子壯,沒事的,你別像個老媽子似的操心了,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是你生的呢,對了,你餓不餓,我出去買點宵夜去,反正也沒事,咱倆要不喝一杯。”
酒能消愁,最適合現在的耿不寐了。
“好,喝!”
計孝南查了APP,下載了個璃山宵夜的軟件,搜索了離這最近的宵夜攤子,買了一堆下酒菜回來,還有幾串烤羊肉,啤酒也買了一打,大包小包的上了醫院的電梯。
這幾天,他和康熙一樣,也沒怎麼闔過眼,站着不動就有點犯困,這家醫院比起璃山人民醫院那是差了一點,電梯是貨梯式樣的,爬升很慢,他又是最高層,靠着牆忍不住閉上眼睛想養個神,電梯裡還有其他人,因爲個子高,阻擋了樓層顯示,叮的一聲,門開了,他下意識的睜開眼,以爲到了,迷迷糊糊的就跟着人家一起出去了。
住院部的樓層格局都一樣,他一時也沒發現自己走錯了樓,數着病房門就過去了。
康熙是走廊靠左的第四間病房,他數到第四間進去後發現裡頭是空的,立刻探出腦袋看了一眼門口的牌號,這才驚覺自己走錯樓層了。
正要返回去時,幾個護士急急忙忙的走了過來。
“快,902病房的女病人又發瘋了,快去叫醫生!”
“就沒見過這麼麻煩的病人,傷得又重,還神志不清!”
“可不是嗎,身上也沒有能證明身份的東西,交警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查到她是誰?”
護士與計孝南擦身而過,起先他也沒去注意,突然身後的某個病房裡傳出嚎叫聲,聲音似乎有點熟。
淒厲的叫聲斷斷續續,聽不清到底說的是什麼,一會兒是喊疼,一會兒是嚷着要救人,動靜非常大,一個男醫生快步走了過來,大概是着急,沒看到計孝南,冷不丁就撞了上去。
醫生連忙道歉,走時身上白大褂的鈕釦勾到了計孝南放羊肉串的塑料袋。
計孝南怕扯斷了,一邊叫,一邊被醫生帶了過去。
病房裡,包紮得像個木乃伊似的病人躺在牀上亂吼亂叫,一羣護士正拼命壓着她。
“姑娘,你冷靜點,這裡是醫院!”
那病人因爲從頭到腳都被紗布包着,看不出長相,閉着眼睛,在牀上不自禁的扭動,一副很痛苦的模樣。
計孝南見醫生護士忙着救人,不好叨嘮,伸手扯回塑料袋就打算走人了。
剛走到門口,又聽到女病人嚎叫了一聲。
“皛皛……阿景……阿景救皛皛……”
這一聲像道雷似的劈進了計孝南的耳膜裡,他迅速回頭,衝了上去,顧不上手裡的大包小包,全都扔在了地上,一把抓住女病人的肩膀搖晃道,“你再說一遍!?”
“這位先生,你不能這樣對待病人,她傷得很重,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了!”
“滾開!”計孝南喝道,抓着女病人的肩膀就是不放。
牀上的木乃伊被他要搖得緩緩張開了眼睛,但焦距不明,眸色渾濁,癡癡呆呆的樣子。
“喂,你是誰?說話!”計孝南知道自己的行爲有點瘋狂,但是這個女人剛纔的確提到了皛皛兩個字。
莫非……
他心頭頓時一跳,乾脆動手扯開她臉上的紗布。
“先生,你做什麼!”
醫生和護士趕忙上前阻止,但都沒他速度快。
紗布一圈圈落下,緩緩露出一張慘白,但傷痕累累的臉蛋,猙獰也慘不忍睹。
他先是倒吸了一口涼氣,驚訝於這些傷是怎麼來的!?
當最後一圈紗布落下後,計孝南立時就驚叫了出來,“安卉!”
真的是她!
他心裡是狂喜的,也是疑竇的,更是心疼的。
安卉卻仍是癡癡呆呆的,怎麼喊都沒反應。
“先生,你認識她?”
“她是我朋友!你們是怎麼找到她的?”
醫生見無名病人有人認領了,趕緊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你說她是從山坡上滾下來的?”
“是的,不過不止是這樣,她全身都是傷,警方認定她應該被虐待過,是逃出來的,但是送來的時候,她昏迷不醒,身上也沒有能證明身份的東西……”
計孝南咬牙,握緊拳頭狠狠砸在牀上,“畜生,竟然虐待女人!”
他回過頭,視線一觸及到安卉臉上的傷口,還有身上的紗布,心裡那抹疼更深了,都是他的錯,若是他能再謹慎些,她就不會變成這樣。
“她的傷要緊嘛,會留疤嗎?”
“這很難說,有些傷是輕傷,好好養的話,不成問題,但有些恐怕……”
聽到這些,計孝南更是覺得自己難辭其咎。
這時,安卉有了點反應,但還是有些神智不清,口齒不甚伶俐的重複着“皛皛,阿景,救人”這幾個字,說完後,她又哭叫着說自己疼。
計孝南像是感同身受似的,被她哭叫的心窩也直泛疼。
“沒事了,沒事了!”他也不管男女有別,立刻抱緊她輕聲安撫。
溫暖的體溫讓安卉冷靜了下來,她愣了愣,眼眸裡的渾濁開始慢慢消散,焦距一對上,等她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誰了,眼淚水立刻像兩股清泉一般噴了出來,“計……計孝南!?”
“你清醒了?”
“真的是你!”安卉抖着脣,不確定的再次問道。
“是我!你沒看錯!”
安卉牢牢抓緊他的衣袖,急切的大喊,“皛皛,皛皛!”
由於過於激動,她劇烈的咳嗽起來,扯到了傷口,痛得她在病牀上佝僂成一團。
計孝南驚得手足無措,“醫生,你快看看!”
醫生立刻對安卉檢查了一番,爲了免於她的情緒過於激動,醫生讓護士替她打了一陣鎮定劑。
等她睡過去了,計孝南立刻打了景颯的電話。
二十來分鐘後,景颯風一樣的衝到了醫院,看到安卉的模樣後,哭得差點厥過去。
曹震等人則是憤怒到都在外頭用手砸牆。
耿不寐自然也得到了風聲,他一看到安卉,根本來不及憤怒或是心疼,只有一句話,“千萬別讓康熙看到她!”
計孝南有些反應不過來,“啊?”
“她被折磨成這樣,皇后娘娘恐怕也不會好到哪去!若是讓康熙看到,他會瘋的!”
可是紙是包不住火的,他再怎麼藏,康熙還是發現了。
當他看到安卉慘不忍睹的模樣時,兩隻眼睛瞬間充了血,連話都說不來,直接往後倒去。
若不是計孝南扶着,他的腦袋瓜直接着了地。
耿不寐擔心不已的看着他,“康熙……”
康熙紅着眼,氣息紊亂,手指不自主的摳着計孝南的手腕,緊緊咬着自己牙,咬得嘎嘎直響,牙都快被咬碎了。
好久之後,他才嘶啞的擠出一句話,“皛皛……在哪裡!?”
安卉發着40度的高燒,全憑一股信念撐着自己,面對衆人,儘可能描繪出自己記得的一切。
每次獵人遊戲的時候都是傍晚時分,視線昏暗,她根本分不清監禁之所到底在哪個區域,只能將附近的景色一一描繪出來,還有逃走時,她一路摸索到的東西。
根據交警找到她的地點,再按照地圖上的方位看,監禁她和皛皛的山是璃山東北部的原始森林區域,現在還沒開發,那裡以水圍繞,混生着各種闊葉樹木,聳立在東邊的琉璃嶺上據說還有老虎,屬於國家特級保護區域,普通人不得擅入。
竟然是原始森林!這找起來可就難了。
曹震當下就做出了判斷,“阿景,馬上聯繫黑豹!”
黑豹特警隊是警察中的特種精英,專門負責拯救人質、圍攻恐怖分子或有強大火力武器的匪徒的任務,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是!”
天剛亮,黑豹特警隊就搭乘軍用直升機趕到了璃山,除了張武、魏君這些老隊員外,剛進隊幾個新人也一起來了。
營救行動一觸即發。
對於營救人質,張武有絕對的發言權,根據安卉的描述,他在地圖上圈出了幾個可能的地點,並且提出,除了警隊成員外,必須還有一個對那片區域極爲熟悉的人引路才行。
這點馬上得到了璃山公安局李善功等人的響應,他們找到了侯大叔,就是那次和皛皛、康熙一起發現屍坑的老人家,他是當地的老獵戶,對那片森林最爲熟悉。
提到皛皛,他可是記憶猶新,自從發現屍坑後,他可是天天睡不好覺,這次聽到要去救人,他二話不說拎上搶就跟着警察來了。
張武在行動前,不得不提醒曹震等人,“安卉從逃跑到你們發現她,已經超過了36小時,兇手很可能已經逃走了。”
曹震當然明白這一點,但不管如何,這一趟都必須要去,“端木是極爲聰明的人,就算沒逮到兇手,她也一定會留下線索!”
安卉清醒的時間很短,強撐一口氣,將皛皛交代的事情都說了,他們也從交警隊拿到了追蹤器的編碼,小李正在排查,皛皛提到有關楚冉的兄弟和政府官員有一定聯繫的事情,張又成也在加緊追查中。
說到與政府官員有聯繫,景颯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璃山的副市長——楊笛,也就是楊簫的弟弟。
張又成也正是按照這個方向去調查的。
去原始森林的路上,一想到黑豹的不動美人竟然被人劫持了,張武心裡就一陣惱恨,“他媽的,讓老子抓到這混蛋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軍用車裡,魏君負責駕駛,後頭坐滿了裝備精良的特警隊員,他們全都是一副想將兇手暴打一頓的表情。
一路顛簸,他們根據侯大叔的指引,上了山路。
車到了山腰後,就不能前進了,只能徒步行走。
白天視野非常好,山路雖然崎嶇,但並不難走,他們又是訓練有素的隊伍,風裡來雨裡去,山路根本難不倒他們,但是卻苦到了耿不寐等人了。
康熙不顧身上有傷,非要跟着一起去,曹震和景颯的嘴皮子磨破了也沒用,他就是不聽。
耿不寐和計孝南自然要跟着。
安全起見,他們都穿上了防彈衣,張武也再三言明,只准跟着,絕不可以擅自行動。
這話他們當然會聽,畢竟黑豹纔是這方面的專家。
康熙的燒還沒退,每爬一步,肋骨就生疼,他憋着,忍着,一聲都沒有吭,心心念唸的只有皛皛的平安。
聽到安卉說她的腿被鉛彈弄傷時,他的心幾乎是崩潰的,只覺得喉嚨口有一股血腥之氣在翻攪,被他拼命的壓了下去。
他遙望着看不到盡頭的山路,忍着疼,咬着牙,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呼喊着皛皛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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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太嚴重,沒啥力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