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覺不能作爲證據,但是直覺可以讓人少走彎路,以彭思哲對哥哥的瞭解,他知道彭思誠不會按常理出牌,而有時候,看起來最危險的地方恰恰是最安全的!
德寶是邊境上少有的自由旅遊區,那裡有整個亞洲最大的跨國瀑布,在那裡不需要任何的通關手續,就可以以旅遊的身份通過邊境,欣賞美景的同時還可以和著名的xx號界碑合影留念——這是唯一一塊有着“錯別字”且中文書寫朝着境外的界碑。這塊著名的界碑立於清朝年間,據說是爲了諷刺某國不識字,特意將界碑上的“國”字寫錯,並且面對着對方。
在這裡,你只需要花上80元,進行一個簡單的身份登記,就可以隨意的越過邊境,徜徉在異國的街道上感受一下不同的風土人情,再花上60元,就可以乘坐竹排逆流而上直達亞洲最大的跨國瀑布。出境在這裡易如反掌。真因爲如此,每天在這裡做出境一日遊的人多如牛毛,這已經儼然是中國和y國友好通商的典範景區。
當然,在理論上,兩國只是開放了一個景區,越過景區之外,還是需要正常的通關手續的,每年都會有些好奇心重的遊客想深入被遣送回來,但y國的海關並沒有中國這麼專業和警惕性高,彭思哲覺得如果以彭思誠的能力,要躲過盤查易如反掌!
“領導……德寶是往y國的,你覺得你哥去y國幹嘛?”車開上了高速公路,小斌忍不住開口問道。
“現在往m國的路上到處是趙功輝的通緝令,如果是你,你不會繞路走?”彭思哲反問道。
“也是……雖然麻煩一些,不過的確能躲過盤查。”小斌恍然大悟,但又來了一個疑問:“那他還要躲過y國的海關……”
“小斌,相信我,我哥曾經是特種兵,躲避追捕是他的強項,你覺得y國的海關能力會比正規軍強麼?”
小斌對特種兵並不熟悉,而他和僱傭兵一戰,至今他都認爲是因爲老韋的犧牲和自己運氣好而已。想到了老韋,小斌不由有些傷感,於是中斷了談話,全神貫注的開車。
小斌和彭思哲到了德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12點多了,隨便在城裡吃了點東西,他們由驅車沿着延邊公路到了德寶瀑布景區,在停車場停下。開車有些累了的小斌長長的伸了一個懶腰,問道:“領導,今晚住哪兒?”
景區的賓館舒適性不怎麼樣,但價錢媲美五星級酒店,彭思哲掏了掏口袋,尷尬的說:“我忘了帶錢……”
“我操……”小斌眼睛瞪得跟銅鈴那麼大:“哥,您不是開玩笑吧,您一分錢不帶就敢跑這兒來了……”
“我估摸着你會帶……”彭思哲很尷尬,淨想着彭思誠的事情了,還真忽略了這些細節。
“你們特警是不是都這個臭德行?”小斌不滿的嘟噥着,掏了掏口袋,還好口袋裡還有個小一千塊。
“要不……咱們在車上對付一晚上……”彭思哲非常不好意思的說道。
“哎,算了,我請你!”看着旁邊就是賓館,要小斌住車上他可一千個不願意,算了算這錢還是夠花的,小斌大方的說。
“謝謝啊,回去我還你。”
“行了行了,我累死了,趕緊睡一覺。”小斌推開車門下車,徑直往賓館奔去。
小斌沾上了牀就迫不及待的緊握周公手,打死不鬆手,彭思哲翻來覆去一直睡不着,如果真的是哥哥出現了,自己該怎麼辦?他甚至在心中不希望會見到彭思誠……
第二天天剛亮,彭思哲就推醒了小斌,小斌經過一晚的休息,立刻生龍活虎,兩人快速的洗漱完畢,準備下樓吃早餐。
吃早餐的時候,小斌突然很認真的對彭思哲說道:“彭思哲,有個事兒我先和你說清楚了,咱們千萬別捅簍子,否則……”
彭思哲明白他的意思,現在兩人都在停職審查期,嚴格而言離開歸寧都是要彙報的,如果在這裡鬧出什麼事,兩人回去了肯定得被扒了警服。
彭思哲笑了笑:“放心,不會捅簍子。”
“那你有什麼計劃?”小斌放下心來,問道。
“等會去登記,然後進景區,這裡我來過,只有一條路可以通過去,只要有人路過我們肯定能看着。”彭思哲很肯定的說。
“好吧……人家花錢看風景,咱倆花錢看人……”小斌嘟噥道:“哎,我真是腦子抽筋了,花自己的錢,開自己的車,請你看人……”
一句話說得彭思哲非常尷尬,小斌覺得自己玩笑開得有些過了,趕緊又補了一句:“要是抓到了趙功輝,也算是立功了,這錢和辛苦花得也值得……”
彭思哲和小斌進了景區,啥美景也沒看,就找了個大樹下的石凳子一坐,眼睛就盯着那條通往景區深處的唯一的步道。他們來的時間還早,景區裡除了工作人員走動,現在只有少數的自駕遊旅客。
警察蹲點守候就是這麼枯燥無聊,兩人盯了一個多小時,倒是有不少附近的村民跑過來推銷當地的特色旅遊紀念品,彭思哲和小斌想看到的人卻沒有出現。
南疆的初冬並不冷,此時太陽暖暖的照着,溫度還達到了近三十度,暖暖的太陽讓小斌有些想昏昏欲睡,他伸了一個懶腰,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彭思哲,如果……如果看到了趙功輝,怎麼辦?”
“把他截住,報警。”彭思哲很有把握的說,他覺得憑藉自己和小斌兩個身強力壯的小夥子,截住趙功輝根本沒有懸念。
“如果,真的是你說的,還有你哥呢?”小斌很認真的說,如果彭思哲判斷正確,這下問題就複雜了。
小斌的話讓彭思哲一時語塞,的確,彭思哲並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如果真的是哥哥帶着趙功輝,那該怎麼辦?
氣氛很尷尬,小斌覺得這個問題讓彭思哲很爲難,可是作爲警察,就要考慮周全,任何一個可能都要考慮到,更何況,這個可能性並不小。
沉默了半晌,小斌開口打破了尷尬:“你哥原來是特種部隊的?”
“嗯。”彭思哲有些心不在焉,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好吧,你就直說,如果起了衝突打起來了,我能不能打得過他?”
“什麼?”彭思哲有些不明白。
“如果真是你哥帶着趙功輝,我去攔你哥,你去截住趙功輝,一旦打起來了,我就想問問,我能不能活下來?”小斌儘量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
“很難……我哥曾經和隊裡的格鬥教練交流過,10秒鐘把我們教練ko……”彭思哲說道。
“什麼!?你再說一遍?!10秒?!”小斌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彭思哲,你意思是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祭日了?!”
“那倒不會……”彭思哲想了想,說道:“我哥學的是戰場格鬥術,和我們的擒拿不一樣,不過我想,在這個地方那麼多人,他應該不會下死手……”
“操!彭思哲你真會安慰人!”小斌把頭轉到一邊,開始後悔和彭思哲混一塊了。
小斌雖然也是身強力壯,但他並不擅長格鬥和擒拿,在抓捕的時候他更多的是靠自己的身材優勢和人數嚇阻,但他也明白,格鬥這事情,技術好壞和所學流派可是決定輸贏的事兒。
“小斌,你放心吧,如果那真是我哥,我去擋他,你去截住趙功輝,報警,再說了,他們還不一定往這兒來呢。”
“好了領導,您別安慰我了,您越安慰我我越心塞……”小斌有一種的感覺,自己跑了幾百公里花了那麼多錢,啥都沒撈到,還不如被彭思誠打一頓呢……
彭思哲只好閉嘴,心裡想着事情——是啊,如果真的是哥哥出現了,自己該怎麼辦?這個問題自己想過無數次,可是每一次都沒有結果……
九點多,各個旅行社的遊客們開始到了,步道上的遊客多了起來,而那些早起的附近村民,也開始在步道兩邊擺上了各自的攤位,賣力的推銷着旅遊紀念品,彭思哲和小斌打起精神,仔細的辨認着來來往往的人們。
彭浩明帶着趙功輝,嗯,這時候他應該叫做李傑明瞭——下了旅遊大巴,彭浩明長長的伸了一個懶腰,趙功輝有些緊張,輕聲問道:“我們真的能從這裡離開?”
“放心,我都安排好了。”彭浩明說道:“你就跟着我,裝作一個遊客就行了。”
因爲遊客衆多,旅遊團通常都是統一報批,然後遊客憑票出入,省卻了在景區門口登記身份證的環節,而景區工作人員通常也會給旅行社單獨開一個旅遊通道,以免堵塞景區大門,彭浩明和趙功輝帶着旅行社發的那個顯得有些滑稽的紅色棒球帽,夾雜在喧鬧的人羣中,很順利的就通過了景區大門。
兩人隨着人流,徜徉在並不寬闊的步道上,步道兩邊的攤點看到又有新的一波遊客到來,顧不得疲憊,又熱情的叫賣起紀念品,彭浩明倒沒有趙功輝的心急,慢慢的一個攤點一個攤點的看過去,還不時和攤主討價還價。
眼看着就快中午了,趙功輝看着彭浩明好像真的就是來旅遊的,着急的問:“時間不早了,趕緊走吧……”
“急什麼?既來之則安之……”彭浩明沒有理會猶如熱鍋上螞蟻的趙功輝,蹲下來和一個攤主就一塊紅木的小雕塑談起了價錢。
“100……”彭浩明直接把開價1000的雕塑砍到了一折。
攤主笑了笑:“兄弟好狠……”
“這行我熟悉……”彭浩明笑了笑。
實際上彭浩明並不想買東西,他在等一個重要的電話,這裡看看那裡瞧瞧,也不過是爲了消磨時間。
攤主以爲他來找茬的,沒有和他繼續交談的興趣,轉頭去招呼其他的客人,彭浩明的電話響了,他一手拿着一個小裝飾品打量着,一手接聽了電話:“喂……安排得怎麼樣了。”
“昨晚來了兩個警察……”電話裡的人答非所問。
“找我們的?”彭浩明好像一點都不關心警察的事兒。
“找他的……”
“然後?”彭浩明覺得,如果是真的抓捕行動,景區大門就早已經有警察把守了,這兩個警察應該是立功心切出來撈私活的。
“他們一早就在前面一百米的地方蹲着。”
彭浩明輕蔑的笑了笑,蹲守雖然在破案的時候有效,但是一旦被發現,就會失去了意義。
“那……b計劃準備得怎麼樣?”彭浩明問。
“你確定要用b計劃?”電話裡的聲音有些詫異。
“我覺得你應該還有更好的辦法。”
“我只是提醒你有這個風險,至於怎麼決定是你的事兒,接頭的已經準備好了。”
“那就沒問題了……”彭浩明把手裡的小玩意還給了攤主。
“過去之後,在b189號攤位,用一百塊錢,買一瓶香水,他就會知道該怎麼辦了。”電話裡指示道。
“ok,明白了。”彭浩明掛掉電話,走到趙功輝身邊說道:“等會跟上我。”
“安排好了麼?”趙功輝不信任的追問了一句,面臨逃出生天的時刻,他卻有些說不出的緊張。
“你確定你準備好了麼?”彭浩明看着他,覺得他還沒有準備好享受自由和金錢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