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成帶着忐忑的心情從普林港上了船,和他同時一起出發的除了自己的兩個小弟聰仔和六子,還有10名僱傭兵,雖然這些僱傭兵且美其名曰押貨,但王立成總覺得哪兒不對勁,自己雖然負責收錢,而是船上到底裝了什麼貨自己都不知道,而且那些僱傭兵把守着船艙,王立成連想往裡看一眼的念頭都被打消了。
船開出了普林港,進入了航線,王立成此時已經看不到大陸了,這條航線需要航行大約兩天,這裡屬於三不管海域,除了漁民偶爾來這裡打漁,軍警幾乎從來沒有出現過,也難怪被黑道上的人物稱之爲黃金航線。
黃金航線雖然沒有軍警打攪,但是也並非一帆風順,正因爲航線上有好幾個地方危機重重,所以主流的航運和軍警纔不會來這個地方。
這幾個地方稍有不慎就會觸礁,有些地方航道很窄,稍大一點的船就過不去,幾百噸的船要通過那幾個地方已經非常勉強。
船大也不是每個時候都是有好處的,況且這種非正常的貨物運輸,運送的貨物價值都堪比黃金,大家並不在乎船的大小……
“你現在已經到海上了?”王立成無所事事,兩天的航程他無處可去,雖然說這是一艘幾百噸的大船,可是甲班也就那麼巴掌大的地方,散步明顯也不合適,所以他不如在船艙裡呆着,直到他接到了林朝輝的電話。
“是是是……已經到海上了。”王立成聽到了話筒裡林朝輝的聲音,被顛簸的船折磨得暈乎乎的腦袋好像打了興奮劑一樣清醒了過來。
“還能不能看到海岸線?”林朝輝問,他估摸着時間,這時候應該看不到了。
“等等……”王立成不知道林朝輝葫蘆裡賣什麼藥,他從船艙中爬出來,跑到甲板上,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終於確認的說道:“已經看不見了。”
“唔,很好,你去和船老大說,走d5航線,看到了馬來礁的時候,給我回電話。”林朝輝說道。
“啊?!我們不是要去永曙港的嗎?”王立成吃了一驚。
“情況有變,你去和船老大傳達就可以了。”林朝輝不想解釋太多。
王立成去告訴船老大,船不去永曙港了,要去馬來礁,船老大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馬來礁?!那可是很危險的航線!”
王立成聳了聳肩,至於多危險他並不知道,不過老闆就是這麼要求的,船老大罵罵咧咧的,現在他終於知道爲什麼有人出高於平時兩倍的價錢請自己的船,並且讓自己不要多問,讓自己去哪兒就去。
看在錢的份上,船老大罵了幾句之後也就調轉了船頭,朝d5航線靠攏過去,只要給錢,管他是去哪兒,哪怕是去火星,船老大也不在乎了。
d5航線被稱之爲死亡航線,這條航線就算是漁民都不敢擅闖,這一片海域陰晴不定,剛纔還是晴空萬里,下一刻就可能烏雲密佈滔天巨浪,可就在你還驚魂不定的時候,幾乎一瞬間大海又會平靜如鏡,在傳說中,這片海域下住着一條神龍,看模樣還是一條脾氣不太好的神龍,這條航線只有最有經驗的船老大在巨大的利益誘惑下才會冒險一闖。
船老大帶着忐忑不安的王立成,開上了d5航線,在穿過一片礁石海域的時候,王立成滿頭冒汗的站在船舷邊,看着怪石嶙峋,好像是一張張恐怖的大嘴,隨時可能將自己吞噬,雖然船老大萬般小心,用極慢的船速通過,船還是撞了好幾下礁石,聽着礁石和船體摩擦的嘎吱聲,王立成不由腦海裡不斷的迴旋着泰坦尼克的悲劇。
不過通過了這條窄窄的海峽之後,路途就比較順暢了,船老大加大油門,想把落下的時間追趕回來,這樣能在明天傍晚之前到達馬來礁,傳說中的神龍就住在馬來礁附近,但誰也沒有見到過他,只是祖輩留下的經驗表明,晚上神龍似乎都在睡覺,這時候通過這片海域是最安全的。
漁船的發動機怒吼着,天氣非常不錯,大海很平靜,甚至連海風都沒有,穿過了海峽之後,海鷗也看不見了,漁船再次進入了深海,王立成終於把心放了下來,可是他再也不想回到那個搖搖晃晃的船艙中,憋悶的船艙讓他頭暈腦脹,總有想嘔吐的感覺,雖然在甲板上有毒辣的太陽,但至少還能透透氣。
王立成跑進駕駛艙問船老大:“什麼時候可以到?”
船老大看了看gps,又看了看航速表,回答道:“照這樣速度,下午四五點可以到了。”
這倒是比去永曙港近了許多,但爲什麼會在一片海域上交易,這讓王立成百思不得其解,他想了又想,覺得還是給彭浩明打個電話通報一聲比較好。
王立成走上甲班,看了看四周,僱傭兵們似乎覺得在船艙裡搖晃比在甲班上曬太陽更舒服些,此時大家都貓在船艙裡,甲板上一個人都沒有,聰仔和六子自從上了船,好像就沒有從船艙裡出來過,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能忍受的。
王立成掏出衛星電話,這裡信號還是非常好,他撥通了彭浩明的號碼。
“船不去永曙港?改道去馬來礁?”彭浩明也覺得很奇怪,想了想問道:“船上裝了什麼貨?”
“不知道。”王立成回答得很乾脆,彭浩明聽不出他有撒謊的意思。
“那……林朝輝怎麼指示?”彭浩明又問。
“他只是讓我告訴船老大轉向,看到了馬來礁再通知他。”王立成老實的說道。
“唔……那……你到了馬來礁也通知我一聲。”彭浩明也搞不清楚林朝輝到底在做什麼,但現在自己鞭長莫及,只能靠王立成臨機發揮了。
“明哥……這事兒我覺得不對勁……”王立成徒勞的說道。
“可是你現在能跳海游回來嗎?”彭浩明說道。
這倒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王立成就算能跳海,也不可能游回去。可是若是王立成知道這次買賣能要自己的命,估計這時候已經跳海了,至少跳海還知道自己是被淹死的!
“淡定點,林朝輝讓你去送死,也不會選這個時候,他需要你把錢帶回來。”彭浩明說道,這句話讓王立成安心了不少。
兩人正說話間,突然引擎猛的“突突突”噴出一股黑煙,船老大見狀趕緊收起油門,可是還是晚了點,爲了趕時間船老大讓引擎一直維持高速運轉,這下它開始鬧罷工了,引擎抖動了幾下,停止了工作,船靠着慣性在海面上滑行了沒多遠就停了下來,隨着波浪不緊不慢的搖晃。
“明哥,好像船出問題了,我先去看看……”王立成準備收線。
“唔,有情況馬上通知我。”彭浩明交代了一句,不過實話說,就算通知了,彭浩明也不可能飛過去幫他。
船老大罵罵咧咧的,帶着兩個船員拎着工具下動力艙,這種修船的專業活,僱傭兵和王立成都幫不上忙,可能是船停下來了讓船艙裡更憋悶了,聰仔和六子終於像冬眠後的老鼠一樣,鑽到了甲板上透口氣了。
“我跟你們說,這趟活兒有蹊蹺……”趁着無人注意,王立成偷偷的對聰仔和六子說道。
“啊?!啥蹊蹺?”不知道是不是睡暈乎了還是本來智商就有些差,聰仔聽了王立成的話,懵懂的問道。
聰仔的腦子果然愧對這麼個聰字,王立成恨鐵不成鋼的看着他,心裡有一股想把他推下海的衝動!
“我們不去永曙港了,改道去馬來礁,在馬來礁交易。”王立成壓着心中的不快,解釋說。
“那……就去唄……”聰仔這句話讓王立成想殺了他的心都有了,他到底有沒有聽明白自己話裡要表達的意思。
這時候一個僱傭兵晃悠過來,王立成只好閉嘴,等他晃悠走遠了,王立成壓低聲音說道:“交易的時候,你們招子放亮點,有啥情況,保命第一。”
這下聰仔那反應遲鈍的腦袋終於明白了些什麼,他緊張的問道:“成……成哥,這活有這麼兇險?”
“不知道……可我總覺得不對勁。”
“成哥,會不會有什麼麻煩?”一直在聽的六子,此時也憂心忡忡的說道。
“麻煩總會有的,總之醒目點就對了。”王立成其實也一籌莫展,用彭浩明的話說,難道現在跳海游回去?那肯定是不可能的,當下之際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船老大想趕時間變成了更浪費時間,兩個多小時後才修好了引擎,可是再也不敢極速前進,等船開到馬來礁附近的時候,已經是午夜十分了,王立成遠遠看到了馬來礁上的燈塔,想起應該給林朝輝打電話了。
“怎麼這麼久?”林朝輝接到電話的時候,語氣很不快。
這話讓王立成有些不爽,但他又不能發作,只好解釋道:“船半路壞了,所以耽擱了。”
“唔,讓船停下,等會會有人來和你接頭。”林朝輝說道。
“呃……能不能具體一點?”王立成忍不住問。
“接頭的時候會告訴你的,一共三箱錢,還有一箱黃金,你收到之後交給僱傭兵保管。”林朝輝說道。
“具體有多少錢?”王立成問。
“這個你不用操心。”林朝輝不想讓他知道太多:“總之安全的把錢帶回來,我不會虧待你。”
王立成還想多問幾句,但林朝輝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把電話給掛了。
王立成越想越不對勁,他覺得還是要跟彭浩明說一聲。
“唔,你帶有藍牙麼?”彭浩明聽完王立成說的,興趣一下子被提起來了,雖然他沒辦法給王立成切實的幫助,不過他很想知道即將會發生什麼。
“有。”
“帶上藍牙,手機放好,我在耳機裡告訴你怎麼辦。”彭浩明說道。
王立成趕緊掏出藍牙套上耳朵,好在這衛星電話質量不錯,茫茫海上沒能阻隔通話。
十幾分鍾後,馬來礁那邊開過兩條船,朝王立成打出了燈光信號。
“船過來了……”王立成在耳機裡說道。
“唔,不要輕舉妄動,看看他們想幹什麼。”彭浩明說道。
這兩艘船比王立成的船小了一半多,他們一左一右的靠上了漁船邊,船上的僱傭兵給他們丟下了繩梯,幾個人順着繩梯爬了上來。
那幾個人根本就沒有搭理王立成,和僱傭兵的領隊耳語了幾句,領隊就帶着他到船艙下去看貨。
“他們去看貨了。”王立成又趁着機會,偷偷的說。
“唔,別緊張。”彭浩明說道。
又過了十分鐘,看來他們對貨還是很滿意,重新走上了甲班,對着下面的船,喊着什麼,船上又爬上來十幾個人,打算開始搬運,接着一個人走過來對王立成說道:“那……跟我去取錢吧。”
“呃?去哪兒取?”王立成有些緊張。
“你們老闆沒告訴你?我們驗貨沒問題了,才交錢,我當然不能帶着那麼多錢爬上爬下,只好辛苦你一趟了。”
王立成看這個陣勢,也只能硬着頭皮跟着去,雖然他不知道錢在哪兒,但至少他看出了,錢不在這兩艘船上,也不可能在他身上,那人說完,也不等王立成答應,自己轉身就順着繩梯爬下船,然後對着來接應的船上的人喊着什麼,兩個人從他們船後爬上了拖着的一艘快艇。
“你跟着去,別緊張,有沒有帶武器?”彭浩明在耳機裡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他問王立成。
“有。”王立成腦門開始冒汗了,可他不去也得去。
“讓聰仔和六子跟着去,武器藏好。”彭浩明又說道。
此時甲板上人來人往,王立成不敢對聰仔和六子大聲說話,只好朝他們使眼色,聰仔的腦子這時候似乎開竅了,伸手摸了摸別在後腰的手槍,跟着王立成順着繩梯爬下了船,又轉乘到了快艇上。
“我們要去哪兒?”王立成上了快艇,不放心的問。
“到了你就知道了,你老闆沒告訴你怎麼交易?”那人看了看王立成說。
“老闆跟我說,看到了錢就交貨,錢不到貨不給。”王立成還是有些小聰明的,臨時編了一句。
“嗯,那就沒錯了,現在去取錢,錢沒有問題了,你給你老闆打電話放貨。”那人說道。
“呃,老闆的意思是說,錢到了船上,貨才能下船。”王立成想了想,用林朝輝的名頭唬他一下總是不會錯的。
“隨便……”那人並不想和王立成討價還價,似乎胸有成足。
快艇劃開平靜的海面,拖着長長的浪跡,直奔馬來礁後,不多時馬來礁就擋住了王立成的船,他什麼都看不見,快艇上的燈光閃了幾下,王立成看到黑暗的馬來礁邊,也閃了幾下燈光,靠近了一看,原來這裡還停了一艘船。
“錢在船上,那就麻煩再辛苦一趟了。”那人不緊不慢的說道,快艇靠了過去,他沒有下快艇的意思,指了指船上垂下的繩梯,對王立成說。
王立成無奈,只能再爬上繩梯,聰仔和六子緊隨其後,登上了船的甲班。
“明哥,我上甲班了……”王立成輕聲在藍牙耳機說道。
“唔,別緊張,靜觀其變。”彭浩明指示道,很快他就知道將會發生什麼了。
“好的……”王立成努力抑制加速的心跳,他看見兩個保鏢模樣的人朝他走過來,他不由把手伸到腰後,摸了摸插着的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