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且不管林朝輝這邊天翻地覆,在邊境也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事態,老闆接到了彭浩明的電話,思索了半天,慢吞吞的回了這麼一句話。。
“你覺得此時讓王立成被抓到,符合我們的利益麼?他還有價值!”彭浩明試圖說服老闆。
“他如果被條子抓到,我們損失就大了,但如果提前警告他,讓他取消交易……”老闆提出另一個解決方案。
彭浩明搖了搖頭,這自己想過,但王立成很明顯現在是倒向了林朝輝那一邊,他要證明自己,可以百分百肯定就算提前警告說大陸的警察已經佈下天羅地網,王立成也會不見棺材不掉淚,依然會交易。
“那你打算怎麼讓王立成既能交易,又交易不成功?”老闆有些懷疑,這想法很難實現。
“我在想辦法……但我要知道他們交易的地點,還有……那邊的條子是不是已經有了準備……”彭浩明想了想,說道。
“條子這邊我能想辦法,但是他們從哪兒越過邊境,我想只能靠你去找到了。”老闆的勢力還沒能伸得那麼遠,彭浩明的一些要求他也鞭長莫及。
“唔……那我再想想辦法。”彭浩明也只能無奈的自己想辦法。
“你最好速度快一點,據我的線報,警方已經找到了一個線人。”老闆說道,彭浩明沒有搭腔,老闆停頓了一下又說:“我還是認爲,讓王立成取消交易最穩妥。”
“我能不能問一下,這個線人有多可靠?”彭浩明覺得,這個線人可能出面會更好一些。
“只能說,比較可靠,彭浩明,太多的你也不需要問,我會有我的考慮。”老闆不願意多說什麼。
“哼哼,比較可靠的意思就是不太可靠了。”彭浩明冷笑了一下:“我會想辦法聯繫王立成。”
“你要盡力阻止王立成越境,否則一旦到達了交易點,我看王立成就插翅難逃了。”老闆提醒道。
“能不能在交易點想辦法?既然你已經知道有線人,不妨想辦法拋磚引玉,線人肯定知道他們會在哪裡交易。”彭浩明問道。
“這是王立成和線人單向聯繫,那時候線人已經在警方的監控中,恐怕你速度再快,也快不過警察了。”老闆說道。
這倒是一個大問題,只要越過了國境線,彭浩明也是鞭長莫及,王立成此時還有利用價值,彭浩明有自己的想法,王立成是一個典型的牆頭草,他現在倒向林朝輝,但只要吃了點苦頭,立馬就會回頭抱緊自己的大腿!
但這個苦頭要讓他痛入骨髓,又不能傷及性命!這可不是那麼好實現的。
“我想,我有點想法了。”彭浩明腦子靈光一閃。
“唔?”老闆不明白彭浩明想要幹什麼。
“我不會讓王立成越境,而且又能讓他的交易照常進行,還能讓條子拿到想要的東西。”彭浩明微微一笑,短短的時間裡,他腦子裡已經勾畫好了一個完美的計劃。
“唔,你最好知道你在幹什麼。”老闆聽了,沒有過多的表示。
“我做事,你難道不放心?”彭浩明反問道。
“沒事的話,就掛了。”老闆沒有回答,彭浩明聽罷,掛掉了電話。
老闆放下電話,若有所思的看着手裡的電話,現在的情況到底是越來越明朗了還是越來越複雜了?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多少都出了一點自己的意料。
彭浩明說得沒有錯,此時王立成不能被警察抓到,否則自己佈下的局就全部混亂了,但王立成急於向林朝輝獻媚,他肯定是要做出點事情。
老闆想了想,拿起辦公桌上的固定電話:“線人的情況怎麼樣?”
“放心,他很好,我們一直看着。”電話裡的男聲緩緩的說。
“唔,有情況就報告。”老闆放下電話,給自己點了一根菸,寬大的辦公室瀰漫起煙霧。
有時候,菸草的刺激能讓大腦活躍,這樣更有助於思考,彭浩明雖然極少抽菸,但此時也點燃了一根菸,他輕輕的吸了一口,把煙放在了菸灰缸上,兩眼怔怔的看着逐漸燃燒的菸草,暗紅色的菸頭緩慢的推進着,一縷縷煙在沒有空氣流通的房間裡裊裊上升,然後消失在房間裡,暗紅色過後留下了一截長長的灰白色灰燼。
“人生就像一支菸,出生那一刻起就在燃燒。”彭浩明不知道在那一本小說裡,看到過這麼一句話,此時這句話突然從腦袋裡冒了出來。
彭浩明不太認可這句話,他認爲這個比喻太灰暗,菸草燃燒之後,出了給人留下傷害的尼古丁和焦油,就剩下毫無意義的灰燼。
人總得留下點什麼,哪怕是一個念想,一個讓別人想起來會懷念的,好的念想。
可是人終究沒能抵禦尼古丁和焦油的誘惑,因爲他們能讓你在抽菸的同時趕到快感,他們能給你趕走疲憊、憂傷、不快這一類人深惡痛絕卻又無法避免的痛苦,但代價是讓你放棄未來……
彭浩明此時突然覺得,小說裡的那句話似乎就是此時自己的寫照,自己不就是爲了暫時的麻痹而選擇走上了這條路麼?眼前的痛苦和未來的折磨,到底哪一個更讓人煎熬?至少此時彭浩明回答不上來。
或許他可以給自己找一個非常合理的藉口,自己只不過是爲了未來,只要到時候戒菸了,一切都可以恢復如常,並且還會更美好!
人很善於給自己找藉口,藉口不過是給自己點上另外一根菸,或者這根菸的傷害更大——毒品。
彭浩明的腦子亂糟糟的想着事情,門被敲響了,是翁猜,彭浩明中斷了思索,說道:“進來。”
“老闆,你猜的一點都不錯,王立成這個小子,果然跑到賭場快活去了。”翁猜一進門,亟不可待的報告道。
“我不是猜的,我太瞭解王立成了。”彭浩明笑了笑,自己最擔心找不到王立成的行蹤,只要找到了,那麼一切都好辦了。
“老闆,我覺得,決不能讓他們交易成功,否則的話,以後我們哪能還有地位?”翁猜有些義憤填膺的說道,在m國這個地方混了那麼久,翁猜很明白這之間紛雜的關係,相比王立成而言,翁猜有一個優點——他更明白自己能幹什麼,該幹什麼,換言之,他更忠誠。
這是彭浩明把很多事情告訴他的主要原因,如果說世界上還有職業道德,那麼翁猜無疑是一個算得上很有職業道德的掮客。
“你有什麼看法?”彭浩明想知道翁猜的想法。
翁猜拉了一張椅子到彭浩明桌子對面坐下,彭浩明給他遞過一根菸,翁猜看了一下菸灰缸那根幾乎沒有抽就燃成灰燼的煙,又看了彭浩明一眼,有些驚異——彭浩明不抽菸的啊。
彭浩明似乎看出了他的驚奇,笑了笑沒有說話,把火機遞給他,翁猜給自己點燃了眼,吸了一口,說道:“老闆,我覺得有些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說吧。”彭浩明並沒有什麼老闆的架子,這點也是翁猜喜歡的。
“黑寡婦要被架空了,林朝輝不喜歡我們。”翁猜倒也很直接。
“嗯?爲什麼這麼說?”彭浩明裝作有些驚奇的說:“我剛和朱魅兒合作,她就失勢?”
“老闆,你太天真了,你難道看不出來,林朝輝就是個變態,變態什麼事情幹不出來?黑寡婦離不開林朝輝的打理,但我看,林朝輝不只是想要錢那麼簡單。”翁猜撇了撇嘴,似乎他對林朝輝和朱魅兒之間的恩怨情仇很清楚似的。
“這話怎麼說?林朝輝一直幫朱魅兒那麼多年,要是想架空她,也不用等到今天。”彭浩明佯作不知。
“老闆,你還覺得你能安安靜靜賺大錢?你就是沒有聽我的,攪進這個渾水,哪能安靜賺錢啊。”翁猜小小的抱怨了一下。
“理想和現實有時候是有衝突的。”彭浩明笑了笑說道,他並不想和翁猜對此進行深入討論。
“老闆,你絕對是個有想法的人,不過,我今天收到一點風,奧拉的保鏢突然全部換人了。”翁猜神秘的說道。
“那又怎麼樣?”彭浩明問。
“這些保鏢裡,有一個我的熟人。”
“誰?”彭浩明有些驚異,翁猜果然是這個地區的包打聽,似乎任何秘密都瞞不過他。
“我的一個發小,原來他是信宜的手下,突然變成了奧拉的保鏢,老闆,您難道沒有想到些什麼?”翁猜狠狠吸了一口煙,說道:“老闆,這水是越來越混了。”
“唔。”彭浩明沒有馬上下判斷,這事情的確有些蹊蹺,在這個微妙的時刻,信宜到底在扮演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還有,林朝輝和卡爾,突然失蹤了兩天,同時帶走了30個最精銳的僱傭兵,誰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兒。”翁猜想了想,這個信息也告訴彭浩明比較好。
“你有什麼想法?”彭浩明突然直接問道。
“我?想法?”翁猜沒準備,愣了一下。
“你覺得,我們在這之間,要扮演一個什麼樣的角色比較好呢?”彭浩明緩緩的開口問道。
“老闆,我只是一個打工的。”翁猜沒有正面回答,在道上混了那麼多年,他知道言多必失。
“你是不是覺得,要麼我們就撤,任由這攤水天翻地覆我們獨善其身,要麼……”彭浩明意味深長的看了翁猜一眼,停了一下,突然把話題岔開:“翁猜,你喜不喜歡錢?”
“老闆真會說笑話,誰不喜歡錢?”翁猜裂開嘴笑了。
“要麼,我們就想辦法把林朝輝拉下來,朱魅兒由我們來控制,那就意味着大把的錢,你是這麼個意思麼?”彭浩明又慢悠悠的說道。
“老闆,你果然是明察秋毫,嘿嘿,不過我什麼都沒有說。”翁猜的心思被看穿了,有些不好意思。
“你當了十幾年的掮客,風裡來雨裡去,到處打探消息,如果有這麼一個機會放在你面前,你會不會放過?”彭浩明又慢悠悠的問。
“嘿嘿,老闆,那就要看值得不值得,要是要命的話……嗯……有命賺錢沒命花那可是很痛苦的。”翁猜倒也非常現實,彭浩明喜歡這種現實,這會讓交流和合作省下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似乎,我從來沒有拿過你的命開玩笑。”彭浩明笑道。
“那倒是,除了前陣子被追殺……”翁猜開玩笑的說道,翁猜之所以信任彭浩明,因爲彭浩明和其他老闆都不一樣,至少他挺爲別人着想,在錢上也毫不吝嗇。
“我想見見王立成。”彭浩明突然說道。
“這個容易,不過老闆你想怎麼見他?”翁猜笑道。
“我自己會想辦法,只要知道他在哪兒。”
……
翁猜先回自己的房間休息了,彭浩明想了想,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我需要幾個人,幫我帶一個人。”
“沒問題,你要幾個?目標是什麼人?”電話裡沙啞的男聲說道。
彭浩明想了想,說道:“4個人,我要帶隊。”
“唔?我安排一下。”沙啞男聲略思索了一下回答道,隨即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