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你而言,只要帝座不願,我無論如何也逃不出天啓深淵。”吳奇冷靜地道。
“是這樣沒錯,但上位者少不了傲氣。他們往往不會採取最折顏面也最實打實的手段,而是容許一零星風險存在,退而選擇能同時維護帝王顏面的手段,”徐放拍打着自己的胸脯道,“天啓令的過程中,爲了保證不被帝座看出破綻,我們必須真打。而當你認輸時帝座卻不解除結界時,我會提醒你,有我陪你演戲,最後帝座會不得不解除天啓令結界,然後大概率會‘流放之路’上設伏。到了流放之路,一切就看你自己造化了。”
吳奇思考了片刻,最終點了點頭。
“到目前爲止你說的都不錯,但這還不夠,還缺乏一個讓我100%相信你的理由。單單是爲了化解與我的仇恨,你冒的風險卻是欺瞞帝座,這不合理。在天啓令的結界中,你有真正下殺手的選擇!”
吳奇擡手指着徐放,這一指指出了關鍵一點。然後吳奇話題一轉,說道:“你的女兒如何了?四階返祖化的光盤爲何沒給她使用?”
徐放無奈道:“我女兒還沒到達三階巔峰,貿然融合四階返祖化的力量太過危險。”
“那你自己試過沒?”
“天神製造”竊出的光盤可以與宿主融合、分離,徐放自己試上一試並不奇怪。
旋即徐放露出了不怎麼好看的表情,吳奇頓時意識徐放一定藏了什麼秘密。
“說。”吳奇冷然道。
徐放乾咳了一下,摸了摸鼻子:“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我融合不了四階的返祖化之力。”
說罷,徐放臉上頓時浮現出大量漆黑美麗的鱗片。這些漆黑的鱗片組成的鱗甲覆蓋了徐放全身,並在臉部凝聚出一副有爬行類頭骨輪廓的返祖面具。
吳奇見之神情頓時陰沉了幾分。這是他打磨進化了將近三四年的返祖化之力,而這份刀口舔血來的成果卻被徐放竊奪。
然而下一秒異變突生,徐放身上的返祖鱗甲突然出現了大量細密的白色裂痕,裂痕咔嚓咔嚓迅速蔓延開來,鱗片的根似乎在劇烈動搖,想要瘋狂地脫離徐放的肌膚。
下一秒,一大片臉部的鱗片猛地掙脫了徐放的臉皮,飛散到空氣中化作焦黑的灰燼碎散消失。鱗片脫離的地方徐放的臉血肉模糊,而緊接着更多地方的鱗片開始陸續掙脫徐放的皮膚,逃到空中自我毀滅。
徐放痛得緊,他連忙從胸口取出了那張金光閃閃的光盤,身上還在躁動欲脫離皮膚的鱗片瞬間消失殆盡。
“返祖化的時候我能感受到這些鱗片帶來的力量。但這股力量似乎在排斥我的基因,瘋狂地想要脫離我的身體。我身上的這些傷口不僅是皮肉之傷,還都被帶走了生命能量。”
吳奇心裡冷笑,同時他知道徐放沒必要拿這個理由騙自己。
他回想起了返祖化進階四階後自己意識到達的那片遙遠的寰宇,無數道象徵着返祖化個體的光柱遨遊在寰宇各處,與冥冥之中的“路”緊密相連。
冷不丁的,一連串的信息從“路”的盡頭傳輸到吳奇的腦海裡。吳奇許久沒有接受過“路”彼端傳來的信息,此刻驀然眼前一亮,豁然開朗。
吳奇道:“返祖化力量是一項生命個體得到鑰匙打開了大門,獻上全身去追求地球生命根源的‘事業’。它只可通過返祖化之血傳播新的鑰匙,而不能整個奪走移植。你剛纔自己也說了,感應到返祖化之力在排斥你的基因,而不是你的基因在排斥返祖化。此外,返祖化不是瘟疫種能夠切實掌握的力量,兩者走的生命進化之路不同,瘟疫種那暴虐無度的基因鏈即便用五花八門的手段強行融入了返祖化的力量,‘荒野神明的啓示’和‘路’也不會對之開放,終究只有半成品。”
吳奇難得一次對徐放說的全是真話。曾經他親眼見到返祖化之力被百靈之森的第二座使路易莎·林奇用“基因量子化”模擬出來,還錯以爲返祖化之力能夠被瘟疫種得到。而事實上路易莎·林奇當時使用的也只有純粹的力量,沒有“路”更沒有“荒野神明的啓示”,僅僅是個不完整的返祖化。
徐放滿臉懷疑之色,他帶着一絲氣憤地道:“前者我信也就罷了,憑什麼瘟疫種無法獲得真正的返祖化!你被變成屍生人之後不就算是‘瘟疫種’了麼?什麼‘路’,‘荒野神明的啓示’,實在令人無法理解!”
徐放不是爲自己打抱不平,而是爲他的女兒。他的女兒一降生下來就屬於先天瘟疫種,可是自己從來都是以人類的行爲、道德與禮儀去教女兒。徐心素沒有瘟疫種的血腥與野蠻,她就是個飲食乾淨、安分守己的女孩。
憑什麼這樣一個純潔的孩子,天生就要被返祖化之力拒絕!
對於徐放的質疑與氣憤,吳奇只有平靜且堅定地表示:“你見我靠吞噬獲得過異能嗎?”
“屍生瘟疫”、“狂化瘟疫”、“鬼神化”,甚至是“天神製造”的那幾張光盤,哪一項異能不是有特殊利他性質的異能。吳奇對它們的使用就如同接了一條義肢,靠着三階生命的能量適應性去努力適應控制它們而已。瘟疫種靠吞噬來獲取異能,而吳奇從頭到尾使用的異能都是‘外物’。
無論外人認不認定屍生人吳奇是瘟疫種,他吳奇永遠走在純人類的延續道路上。
吳奇朝徐放伸出了手:“徐放,這返祖化的光盤你與女兒都用不了,還給我。”
徐放沉重地呼出一口氣,眉宇間的怨念映射的感情彷彿是自己辛辛苦苦謀劃甚至各個方面都爲吳奇着想、只爲抓住的希望完全化成了泡影。
作爲幫助吳奇的交換,他本是打算讓吳奇告訴他返祖化光盤如何才能給徐心素使用的。
這個時候,吳奇忽然說出了一句讓徐放精神爲之一振的話語。
“作爲這場合作的交換,我可以把地底盡頭的秘密說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