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泰走過幾十米的長廊後,走到了一片空曠的空間。滿是銅鏽的欄杆和樓梯將廠房的破敗最深刻地勾畫出來。這裡是吳奇等人曾呆過的地方。
他朝15米高的廠房頂看去,四層高的廠房和交錯的樓梯、隔板讓這片百十平米的空間有一定的複雜程度。然而在熱成像的眼鏡中,萬泰清楚地看清了一個潛伏在廠房頂部的輪廓。
萬泰獰笑着,假裝沒看到那個趴在廠房頂部的人。他靜步走上了鏽跡斑斑的銅製樓梯,裝得十分的像,連眼神中都換上了警戒謹慎的色彩。一層、一層、一層,四層很快便到。萬泰在仔仔細細地搜索過四層的全部區域後,目光對準了從水平樓梯可以出去的陽臺。
陽臺呈長方形,寬5米,長15米。如果走上這個陽臺,那麼萬泰的背部將會毫無防備地對着凸起的廠房頂部,被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事實上,如果沒有熱成像眼鏡,在廠房頂部趴着的這個人完全處於萬泰的視野死角,絕無被發現的可能。
“去死吧!”萬泰在走上陽臺的前一秒驟然停住腳步,迅猛地轉過身來,將大口徑的突擊bù qiāng對準了趴伏在廠頂的那個發熱的人形輪廓。
沒有任何猶豫,萬泰的手掌青筋跳動,粗大的手指立刻扣下扳機。
就在萬泰即將扣下扳機的前一瞬,耳麥裡忽然傳來了部下的疾呼。
“報告,廠房外的西北側,有三男一女正在逃跑。請示射擊!”
萬泰一驚,扣下扳機的手指頓了一秒。但他哪能在這個時候說話,他狠狠地扣下了扳機,大口徑突擊bù qiāng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吼叫,任何的聲音都在它的面前相形見絀。噴薄而出的火鏈與四五枚急速出膛的12.7毫米子彈精準地飛向熱成像的輪廓,槍口因巨大的動能高高擡了起來,又被萬泰用強硬的力量壓下。
然而令萬泰震驚的是,那個熱成像的輪廓竟然搶先了一拍動了,彷彿早就預料到萬泰會在這一秒開槍一樣。威力恐怖的子彈輕易地撕破了鐵板連接的廠房樓頂,鐵板被龐大的動能猛地撕出足以通過一人的破洞,破裂的鐵片朝天空飛跳起來,破洞間頃刻透射進一米乾熱的陽光。
那個熱成像的人型輪廓跳了起來,跟受到了驚嚇似的踩着廠頂的鋼板朝東南側跑去,發出咚咚的巨大腳步聲。萬泰走到四層就是爲了有最近的追擊位置,以防萬一。他憤怒地衝上陽臺,然後扭頭一躍,跳上了凸起的廠頂。
空間頓時變得明亮空曠,一個倉皇的人影頓時落入他的視野中,那個男人一身軍用裝備,膀大腰圓,雙臂纏着厚厚的繃帶。
那是章白。
在萬泰不知道的廠房的各個角落,此刻已然掀起了血雨腥風。
萬泰因爲憤怒忘記了請求指示的部下,而在靠近廠房西北側的角落,兩個地獄雄獅的傭兵一左一右靠在兩側的牆壁上,飽經戰鬥的強壯身體失去了力量,軟綿綿地靠着牆壁滑落下來。
一個揹着長刀的少年靜靜地佇立在兩個傭兵之間,在光線昏暗的狹長空間裡宛如鬼魅幽影。他的右手握着一把滴血的軍用戰術直刀,發熱的鮮血在銀亮鋒利的刀刃上連成一道紅線,在刀尖的位置凝成一顆滾圓的血珠。
輕輕倒在地上的兩名傭兵的脖頸上,各有一道細長的血痕。血痕是被鋒利的軍刀輕而疾地割出的,從始至終沒有鮮血噴射。
黑暗吞沒了吳奇的身體,只有一雙明亮深邃的黑色眼睛,永遠透着平靜的光芒。
吳奇用耳麥對潛伏在房頂的章白說道:“開始行動。”
也許是因爲幸運之神站在章白的身側,章白在行動的同時,正好在萬泰開槍的前一瞬。章白行動的目的不爲其他,只爲了作爲靶子,吸引所有敵人的注意力。
吳奇沒都沒有看地上的傭兵一眼,這樣的傭兵他已經殺了兩組,還剩最後一組。如果不是這組傭兵發現了逃跑的王勝他們,吳奇動手急了半秒,發出的動靜可能會暴露,否則他還不會讓章白採取行動。
吳奇的隱匿技術是9年的叢林狩獵生活中鍛煉出來,遠在這些傭兵之上,且傭兵沉重的軍靴哪怕是靜步,踩在廠房的地板上也會細微的響聲。對於聽力敏銳的吳奇來說,這等同於透視。
掌握聲音的人,將是黑暗的王者。
廠頂已經傳來了咚咚咚的腳步聲,章白的腳步聲急促而大聲,在廠房角落都能聽的一清二楚。吳奇立即隱入黑暗,下一組傭兵的方位他已聽到。
......
鐵板相連的廠房之頂被熾白色的陽光鋪滿,顯示出同樣的顏色。萬泰躍上凸起的廠房頂部,看到了跑動的章白。
章白神色慌張地奔跑着,他本來只是聽從吳奇的指令發出動靜,可他想也沒想過,子彈竟然就在一瞬之間擦身而過。
巨大的震動聲從側後方傳來,章白下意識地朝那邊看去,看到了兇悍追來的萬泰!那接近兩米的高大身材,被流線型的作戰服包裹成灰豹的恐怖身材,手中端着的大口徑的突擊bù qiāng,以及眼神和動作間彷彿是在追逐獵物的氣場,無處不散發着自己無法抗衡的危險氣息。
如果被那個大口jìng bù qiāng打中一槍會怎麼樣?一定會和廠頂的鐵板一樣被撕裂得死無全屍!
章白下意識地害怕了,但他反射性地端起了bù qiāng,將衝來的萬泰套入紅點瞄準鏡的準心。讓他震驚的是,萬泰明明在高速地跑動着,竟然和他同時做出了瞄準的動作。
章白的手指已然扣下了扳機,但是通過瞄準鏡映入他眼簾的黑洞洞的巨大槍口卻讓他的心裡升起了一句話。
我會死。
槍鳴驟響!萬泰手中的大口jìng bù qiāng兇猛地射出一連串的金屬暴風,朝章白席捲而去。然而章白手中的槍卻只響了一聲就銷聲匿跡。
章白藉着廠頂的凸起地形朝側面猛地滾落而下。他扔下了槍,躲過了大口jìng bù qiāng射出的金屬暴風。最近的破空金線離他的脖頸只有12公分,掀起的熱風灼傷了他的肌膚,子彈劃過耳畔的聲音刺的他陣陣耳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