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開動起來之後,立刻開始左右搖擺,讓人感覺隨時會翻出鐵軌。這種情況讓第一次乘坐緬甸火車的人大吃一驚,只有李承志泰然自若,他不是第一次坐緬甸火車了,還有心情向其他兩人解釋說:“鐵軌是二戰時期鋪設的,緬甸政府沒有做過修繕工作,所以這個樣子也就能理解了。”
因爲是旅遊淡季,所以火車上也沒有坐滿,火車開了沒多久,就有行李從貨架上掉下來,可見火車左右搖擺的有多厲害。慢慢的大家都逐漸習慣了,一旦習慣了這樣左右搖擺,倒是很容易就犯困,車廂裡有不少人已經睡着了。
從敞開的車窗看出去,火車鐵路兩側的民房鱗次櫛比,大多數都是破破爛爛的木板房,偶爾能看到一間頗爲靚麗的水泥瓷磚房就很稀罕,可見當地貧富差距也很大,而且整體經濟並不太好。
緬甸屬於地廣人稀開發程度很低的國家,出了城市之後有大片的荒地,城鎮規模都很小,火車站就更簡陋了。如果說曼德勒火車站像個縣城火車站,那麼其他的城市火車站就是個篷子,連站臺都沒有。
停靠的第一個站點就讓羅絲和安西博士大開眼界,車站的篷子下面是一羣羣分開站立的人,篷子兩側有大量的商店、飯館、小賣部,靠近鐵軌的空地上或站或坐的都是帶着籮筐的婦女,這些臉上塗着“特納卡”的婦女都是賣東西的。她們有的較爲活躍,頭頂着筐子走來走去,方便車上的乘客購物;還有的懶洋洋的坐在地上,等着客人叫才把東西送過去拿錢。
羅絲看着青紅色的生棗子眼饞,掏錢買了一小袋子,可車上又沒有水洗,只好拿礦泉水衝一下。她吃着覺得不錯還給李承志喂,李承志嚐了幾個,酸酸甜甜的還挺好吃。
隨着列車的行進,沿途所見的城鎮越來越破落,有的車站附近的房子都是泥巴糊的房子,外面的圍牆是蘆葦編的,一看就是窮的要命的地方。這個地方的車站更可憐,除了個站長室是木板搭的破破爛爛的房子,其他的啥都沒有,倒是站牌是統一規格,與周邊環境顯得格格不入。
這個車站賣東西的都是小女孩和老太婆,成年婦女一個都沒有,顯然都去幹活了,這些沒有多少力氣的老弱纔會來賣東西貼補家用。羅絲看着她們覺得很可憐,掏錢買了一瓶可樂,價格比曼德勒要貴多了。看到羅絲喝可樂,那個賣東西的小姑娘的眼睛一眨不眨,還偷偷吞口水。
最後,羅絲實在忍不住,把剩下大半瓶可樂都送給那個小姑娘,嚇了她一跳。看到沒法拒絕,那小姑娘還挺不好意思,又跑去外面拿了一大袋子水果送過來,非要羅絲收下,而且堅決不收錢。
火車開動之後,小姑娘揮手目送列車遠去。羅絲看着她的小小身影逐漸消失,落寞的對李說道:“看到她就想起我自己,不知道我小時候到底是怎麼樣的生活。”
李承志笑道:“說不定是錦衣玉食、奴僕成羣。”羅絲立刻白他一眼,這會兒安西博士已經在顛簸中呼呼大睡了,所以沒有參與他們的談話。
進入夜晚之後,車廂裡
的燈光也不是很亮,蚊蟲更是十分猖獗,車廂內經常能聽見“啪啪”的打蚊子聲。幸好李承志準備充分,每人都抹上大量的驅蚊水,座位下面還點着蚊香,總算是沒有像其他乘客那樣滿身的包。吃過攜帶的簡單食物之後,3個人說說閒話,慢慢的在搖晃的車廂裡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窗外的平原邊緣剛剛冒出紅光,李承志發現羅絲半個身體都趴到他腿上了,而對面的安西博士還在打呼嚕。車廂內十分安靜,除了車廂頂部的電扇嗡嗡轉動聲,幾乎沒有別的聲音。
僅僅過了半個小時,車廂就像活了一樣,各種各樣的聲音響起,過道對面的幾個和尚醒了就念經,不知道早起唸經是什麼意思。這種車廂上沒有洗手間,所以乘客洗漱都是把頭伸出車窗進行,如果有風吹過,前面車窗的泡沫說不定還能飛到後面的車窗位置。
別說羅絲和安西博士接受不了,連李承志也不習慣,他們隨便洗了一下,又拿出簡易食品湊合了一頓,然後就起身活動一圈。到站之後,他們輪換着下去遛遛腿,老坐着實在難受。
就在這樣難熬的旅程下,火車終於抵達了終點,此時是第二天下午2點過24分,路上稍微耽擱了,沒有正點到達。密支那車站比曼德勒車站更簡陋,但還是比沿途所見的要強,車站的站臺上的座椅是木板搭成的,看人數倒是比曼德勒要多。
就在他們跟着人流往外走的時候,有個帶着紅箍的男人攔住他們說:“外國人請跟我來。”
這個人其貌不揚,說的是不甚標準的漢語,李承志也用漢語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問題,登記一下。”那人似乎不習慣用漢語對答,這句話又換成了英語。
羅絲還以爲是出什麼事了,結果到了辦公室才知道,只不過是例行的登記,每個到密支那的持外國護照的遊客都要登記。而且那位工作人員還特意交代,密支那有些地區是不開放的,不要到處亂跑,遊客可以隨便出入的區在車站大廳有告示通知,建議他們仔細看看。
車站大廳裡的公告欄是中英雙語的,裡面寫明瞭可以自由出入的區和需要申請的區,旁邊還貼着一張新告示,大致內容是最近克欽游擊隊活動加劇,建議遊客不要離開市區,並且儘量在熟悉的地方活動,且必須服從當地管理。
“這對我們的行動是不是有影響?”安西博士有點擔心接下來的旅程。
“但願不會。”李承志也不想遭遇克欽游擊隊,那些成分複雜的武裝分子,誰知道是哪一邊的,到時候被當成人質可就心煩了。雖然他和羅絲完全不在乎,但安西博士可沒他們的本事。
走出密支那火車站,外面的小廣場上停放着許多三輪車和摩托車,這些都是拉客的,看到有貌似外國遊客出現馬上就圍上來。李承志這邊有3個人,摩托車肯定不考慮,他問那些三輪車主:“知道YMCA在哪嗎?”
有個傢伙馬上喊道:“我知道,坐我的車!”
他的動作最快,其他反應稍慢的車主嘀
咕了兩句紛紛散開,李承志3人上了他的車,三輪車很快離開了車站廣場。路上的情景看起來跟中國的鄉鎮頗爲相似,路邊豎着中文廣告牌,偶爾也能看到印有印度美女的廣告牌,可見緬甸真是個被兩國前後包夾的國家。
從火車站到YMCA只需要10來分鐘,路上安西博士用他蹩腳的英語跟司機攀談,問道:“如果沒帶護照或者證件,會怎麼樣呢?”
那位司機大大咧咧的答道:“那就慘了,不管是移民局還是軍警都會把你抓走關起來,還要重重罰款。前幾天有8箇中國人就被抓了,每個人罰了4千美元。”邊境上這種事非常常見,這些當地人早就見怪不怪了。
YMCA很快就到了,這間青年旅社的收費非常便宜,單人間只需8美元,是衆多揹包客的首選。但它的條件也很差,沒有熱水,沒有網絡,公用浴室,且不包任何餐點飲料。
在這裡臨時落腳是李承志早就計劃好的,他需要在密支那找個旅行社或者包車去葡萄,去那邊的遊客極少,而且最近危險性不小,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YMCA的房間真的很糟糕,竟然還能看到老鼠跑過,羅絲不是一般的女孩,沒有大喊大叫,但她也不捨得用小銀刀殺老鼠,於是就眼不見爲淨算了。旅社的大廳經常有客人在那裡坐着聊天,安頓好行李出來時,李承志就遇到了一位德國中年人。這傢伙牢騷滿腹,說是到處都有游擊隊沒處可玩,而且租不到自行車,到處都是垃圾,屋裡還有老鼠和蚊子。
說這話的時候,正好旁邊的鐵軌上有火車經過,旅社的地面都跟着震顫,那位德國佬又開始抱怨火車吵得他睡不着,還強調自己快得神經衰弱了,並大聲嚷嚷要去報警。李承志敷衍的問他什麼時候回國,德國佬又抓住時機開始抱怨這該死的地方每週只有2次航班去仰光,好像有人拿槍逼他來密支那似的,羅絲私下說這德國佬上輩子肯定是個嘮叨的大媽。
旅社對面的小店提供簡單的飯食,在密支那經常能看到華人的身影,還有不少當地人都會說中文,包括旅社對面那間小飯店的主人。看到兩個黃種人出現,那位飯館老闆一咧嘴來了一句:“你好!”普通話還挺正宗的。
古板的安西博士非要強調自己是日本人,結果那老闆又說:“こんにちは。”這是日語的你好,倒是讓安西博士吃了一驚。飯館主人挺健談的,他說YMCA下午就有語言課,包括中文和日語,而且密支那和曼德勒的學校都有中文和日語教學。
李承志順便問老闆說:“這城裡有去葡萄的車嗎?”
老闆熱情的答道:“火車沒有,飛機每週一次。你要是想包車去,大概要5萬多緬幣。不過最近外面挺亂的,可能會漲價吧。”
吃完飯李承志就去忙活這件事,城裡沒有明顯的租車點,也沒看到旅行社,地圖都買不到,亂晃了一圈什麼也沒發現,只得怏怏的回去。眼看着只能等下週的班機了,卻因爲一個巧遇使事情得到了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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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完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