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因爲生意上應酬多,他經常要出去。
如月的生活和以前不一樣,前兩年,兩個人是天天在一起,形影不離。
現在他卻是難得的一個月回來一兩次,每次呆了幾天就又走了。
雖然說在一個城市裡,可是卻是經常的不能回來。
有時候回來了,半夜裡會有電話打進來。她迷迷糊糊的聽到他開燈,穿起衣服,跑到陽臺上去聽電話。
起先也無所謂,他接他的電話,她繼續睡覺。
可是十多分鐘後,她卻在被窩裡被他搖影。
整個人清醒過來,睜眼看到他一張清醒和焦急的臉。
丫頭,現在公司出了大事情,我要回公司一趟。
如月都有點愣了,問他現在幾點。
他說晚上三點多。
如月道,那你怎麼走。
他一邊穿外套,一邊說,有司機到樓下來接我。
他們租的房子,外面都是各地的人,有白領也有民工,各色人等。
如月平時一個人呆着也感覺很不安全,更何況這樣半夜被他從夢裡搖醒呢,心裡悽惶得厲害。對他道,你能不能明天過去呢。
他說,不行啊。
如月道,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他說,說不定,也許明天回,也許過幾天回。
如月沒辦法,只得點點頭。說道,到時你給我打電話,你要是晚上回。我給你開門。
他們租住的地方,院子的大門鑰匙在房東的手裡。要是半夜三更出門的話,一定要裡面地人叫醒房東,房東拿了鑰匙開了門,外面的人才能進來。
一諾點點頭,說道。那行,你睡吧,我去了。
如月便點點頭,看着他出門。
有時候也站起來,拉開窗簾的一角,看他走出去,外面停着一輛黑色地車子,看到他大步走過去,然後車子開動起來.^^^更新最快.她一個人睡在牀上。卻一直睡不着。
過一個小時就給他發一條短信,問他怎麼樣了。
起先他說,現在還沒談完。
過了幾個小時後。他說,我不回來了。你自已照顧好自已。我過幾天再回。
如月的心裡就空落落地。外面的天也快亮了,只得在牀上微合了閤眼。再起牀,收拾打扮去上班。
有一次,她睡在他懷裡,正做着夢呢,突然被他搖醒,又被告知,公司裡有事,要出去。
如月突然就哭起來,抱着他不肯讓她走。
心裡說不上理由,可是很難受很害怕。
一諾抱着她,簡直哭笑不得,一邊替她抹淚哄着她,一邊說道,你這是怎麼回事呢,二十多歲的人了,還像個小孩,我是有正事。
如月道,不許去。
他的汗都急出來了,電話不停的打進來,有人催他,如月卻緊緊抱着他,不讓他走。
他看着她,急道,你到底要怎麼辦,小祖宗,我汗都急出來了。
如月看他如此模樣,整個人才慢慢清醒過來,一會道,去也可以,晚上一定要回來,不然我一個晚上都睡不着。
一諾只得說,好好,一定回來。
如月才放了他。
他把她放進被窩,替她掖好被子,對她道,我原先不回來,是因爲太晚了,怕吵到你,早知我不在你睡不着,我一定會回來地,我今晚一定回來,你到時下來給我開門。
如月才笑着點點頭,讓他出了門。
睜着眼睛等到快天明,他纔給她電話,要她下來開門。
兩個人進了來,窩在被子裡,他摟着她笑道,別人都在笑你呢。
如月紅臉道,笑我什麼。
一諾道,他們笑我娶了個小孩啊,還沒聽說過老公有事出門,老婆緊抱着大哭不讓走的。
如月便更加紅了臉,一會才道,剛在做夢,半途被搖醒,很難受呢。
一諾就在她的頭頂嘿嘿的笑,拍拍她的脊背,一會說道,恩,我以後不這樣了,偷偷的走,不叫醒你。
那不許!
如月擡起頭來,一會道,我早上醒來,看到你不在,會更害怕的。
一諾道,那能怎麼辦呢,你要想到,這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又要在外面有大事業,又要時時刻刻陪着你,這是不可能的。
如月整個人就語塞起來。
幸福就像煙花,再快樂也只是一瞬間,很多時候,我們改變不了一個人,矛盾依然存在,悲喜也只是輪迴。
他不想給人打工,籤合同時,又是那種分紅性質地。
一年下來,沒有工資,卻成天在外面跑。
爲人又要強,說要起帶頭作用,公司的錢也不肯私下裡拿來私用。
平時吃得好,有車開,有司機,有高級賓館住,可是卻拿不回一分錢。
有時候回來,還要如月給他錢零用。
如月等於是這一年,不但還在給他錢用,他還不能在家裡像以前在小鎮上一樣接她下班,給她做飯。
當然也有好處,就是杭州城市大,暫時沒有人說他們的閒話。
如月也沒有說什麼,等着他說地,到年底把地買下來,轉手賣掉就能分紅了。
兩個人商量着今年過年回如月家裡過年。
如月給家裡打了電話,說找到男朋友,過年帶回家結婚。想自已這麼多年,今年二十六,也不小了。是到了應該結婚的年紀。再不結婚也老了。
如月公司一千多塊錢地工資,六百塊地房租,再加水電,已經用得差不多了,平時還要給一諾一點,在杭州不比江南小鎮,又一切都貴。如果不是她畫漫畫有稿費,兩個人的生活估計又到了絕路。
她現在是不爲錢愁了,一諾雖然拿不回錢,但是自已能掙錢,也不去計較那麼多。到年底時,積了幾萬塊錢。回家結婚地錢就絕對夠了。
要到年底時,公司放了年假,過幾天就要回去,問一諾,過年能不能拿一些錢回來。
一諾說,要有就是很多,要沒有就是一分也沒有。你知道我不能隨便拿公司賬上的錢私用的。我是老闆,雖然可以拿,但是下面的人都在看着。
如月也沒有說什麼。
只說道,你給我把手提弄得能上網,買兩張回去的票,給我買一件結婚的大衣回來就行了。
她要帶他回去結婚了,是真心實意的要嫁給他。
他沒有拿錢,沒關係,她自已有錢。
帶着他回去結婚,讓爸媽知道,她結婚了,可是這個男人什麼都沒有,沒有學歷沒有地位沒有錢沒有工作,結婚什麼都不能給她,甚至連戒指也沒有。什麼都沒有,沒關係。她只要他愛她。
她只是想要一點禮物。一點可以證明他還在關心她愛着她的禮物。他若是能送給她結婚禮物,證明他還是愛着她的。
這件結婚的大衣她從十月份就開始唸叨着,要他帶給她。因爲她的衣服一直是他買的,她對自已的品味沒自信。
但是今年一諾一是忙二是真沒時間,雖然她經常提出來。到了年底,他也一直沒有帶回來。
走的那天,如月等着他從外面回來。
從窗口裡看到他,看着他空着手下了車,然後司機開了車走了。心裡就沉了沉。對自已說,今天三件事只要他做成了一件,她都不會發火。
結果是他三件事一件都沒有做成。如月就彷彿多米諾牌,一件小事,都是連鎖反應。
當時手裡拿着行李。把行李一丟,發火道,沒有票怎麼回,你走吧,不要回來,我不想嫁你,不想嫁你,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心裡那個委屈。
他知道自已不應該,想哄她,結巴卻打電話來,說公司出了大事,要他馬上過去。
當下只得看了她一眼,急匆匆就走了。
丟下如月一個人在家裡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