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
把手機鬧鐘訂到八點半。
在手機鬧鈴聲中醒過來。
早上還冷得很,可是必須起來。今天和老薑約好了,要到他公司去試驗固定電話的綁定。
他望了望外面,微弱的光線從窗簾縫透進來。
依然像是深夜。
可是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已經是八點半了。他只得用一隻手把如月的上半身托起來,抽出她枕着的那隻手臂,動作輕輕的,生怕吵醒了她。然後起身,把被子掖得緊了點。
走到窗簾那裡,把窗簾拉開一條縫,望了望外面。
依然是清冷的陰天,冷風從窗縫裡透進來,依然是入骨的寒冷。
他把窗簾放下來,穿上外套和鞋子。出去洗臉刷牙。
回來時,如月還在那裡熟睡。
她寒假在家裡睡習慣了,不到中午十二點起不來牀。
一諾笑了笑,想了想,從錢包裡拿出五百塊錢,壓在茶几上。
然後留了張紙條,我要去上班了,中午你自已弄點吃的,茶几上有錢。晚邊我回來做給你吃或者帶你出去吃。他的字很難看。可是伏在茶几上,一筆一劃很用心的寫,生怕太潦草了,她看不清。
很工整,雖然難看,可是想閱讀起來應該不困難。
想到如月一直沒有手機,這還真是個問題,今天就要給她去買一個。他這裡,家裡又沒有電話。
想自已真是忽視,看到時間不早了。搖搖頭,替她把被子再掖緊了點。
出了門。
再次把門反鎖上,一關上門。又記得她沒有鑰匙。
只得重新開了門,把鑰匙留給她。
然後從裡面反鎖上。自已用力帶上,用這種方法反鎖上門。
如月仍然在熟睡中。
雖然已快九點,可是依然是冷得嚇人。一諾走在大街上,九點了,卻沒看到什麼人。到處都是白慘慘的。清冷冷的空氣。
遠處的街頭,有個賣烤紅薯的。
先是烤紅薯香咧,香咧。
到最後,遠遠地傳過來時,一諾只聽到香這個字,還帶着顫音,不知是冷的緣故,還是故意做出的廣告效果。
一諾走到他身邊時,他已經不吆喝了。低了個頭抱着胳膊倚在那裡,沒有心情招攬生意。
沒有時間吃早飯,一諾極快地坐上公交。到了老薑的公司。
到得公司,老薑過了一個小時纔來。
一諾一直等在會客廳裡。
一個小時後。老薑才慢騰騰地過來了。一見面還對一諾道,大冷天的來這麼早做什麼。諾無言。只是笑笑。
兩個人到得老薑辦公室。
老薑說,我這裡有固定電話,你用電話卡綁定給我看看。
一諾點點頭,從老薑手裡拿過一張電話卡。
根本不用看,這種綁定技術,只要是中國電信發的卡,都可以綁定成功。
老薑是老狐狸,不相信一諾。
一諾拿起聽筒,當着老薑的面撥號碼。
動作極快,他也防着老薑。
老薑當然也是極力想自已學會,可是畢竟是年紀大了,只看得到一諾手指極快的翻飛,看得眼花繚亂,也不明所以。
一諾綁定好,把聽筒拿着.wap,更新最快.
對老薑道,我用它打你手機。
老薑點點頭。
一諾極快地撥了號碼,不多久,老薑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老薑拿出來,一看明明是自已辦公室的固定電話打過來的,手機來電顯示上卻是一串陌生的數字。
當下搖着頭,連說奇了怪了。
一諾道,就是這樣綁定的。這樣打電話,消費的錢是電話卡上的。你剛纔手機顯示的號碼就是電話卡上地號碼,消費的是這張卡上的錢。一分鐘兩毛錢。比固定電話地話費便宜得多。
眼見爲實,老薑不得不歎服。
一諾笑笑,用聽筒吹口氣/
老薑的手機裡就想起吹氣地聲音。
當下就笑花了眼睛,關了手機,說道,好,協議我也準備好了,字我也簽了,呵呵,兄弟,不要說老大哥沒誠意。
他笑眯眯地從文件夾裡拿出一份合同。
自已看了看,然後遞給一諾。
一諾坐在他的對面。拿起合同看了起來。
看到條款跟自已提出地一樣,便點了點頭。想起昨晚那些部下提出的要求。
對老薑道,老薑,我還有一個要求,不過對你只有好處。哈哈。
老薑笑道,這樣啊,你說說。
恩,是這樣的,你也知道天信有很多員工是我明達的老部下,他們昨天請我吃飯,想跟我一起奮鬥,你願意嗎?
老薑聽了哈哈的笑,拍着手道,我有什麼不願意的,這樣沈紅不等於是架空了,哈哈,沈紅這老孃們是完了。
一諾點點頭,大筆一揮,簽了字。
合同一式兩份,每人一份,老薑接過合同。笑道,你的辦公室在我旁邊,我馬上派人給你印名片,照着我的印,只把董事長改成總經理。
一諾笑笑,道了謝。想老薑也真是有意思,這種東西也重視得不得了。
老薑卻彷彿看穿他的心思,說道,老弟啊,這你就嫩了,名片這東西。很重要。不是手機能取代的。這是一種身份嘛。
一諾無話,點了點頭。
老薑帶着他到他的辦公室去。
一諾在自已辦公室坐定,就給小水打了個電話。大意是他們可以過來報到了。
老薑臨時開中層會議,把一諾介紹給大家。
底下的人議論紛紛。老薑一臉地笑,只說道,他是我的合夥人,也是老闆。以後公司什麼事,我不在。都可以聽他的。
爲了顯示自已地信任。
下面的人肅然以敬。
老薑地班子裡有人認識一諾。只想到這個人真是個人材,賣公司開公司彷彿兒戲一般,翻身也容易。
老薑比沈紅厲害,中層班子都是外面的人,沒什麼親戚裙帶的關係。
關於這一點,老薑也跟一諾說過,把親戚關照到公司裡,那不是有病嗎?打也不是罵也不是,養個閒人還討不了好。
一諾笑。對於這一點和老薑倒是感同的。
老薑自已說,其實他是隻有一個兒子,在國外不回來。要是肯回來,公司肯定要給了他。老婆已經離了婚。他是其它親戚都看不起的人。他年輕時吃過不少苦頭。親戚沒有人幫忙地。
看透了人情冷暖。他現在發達了,當然是報復。現在親戚求着他關照。他一句話,我當年,你們在做什麼。
一句話噎回了所有的人,他也算是和親人切底斷絕了關係。
兒子不在身邊,老婆離了。所有的愛都放在小蜜身上,寵着她晚邊老薑要一諾同他一起吃晚飯。
一諾記掛着家裡的如月。
推說有事。
老薑把他推上了自已的車,哈哈笑着,說道,大老爺們,有什麼事,吃飯有什麼要緊的,吃完也還來得及,我自已做給你吃呢,今天在菜市場看了好大的明蝦,做幹鍋蝦給你吃,還有大閘蟹,買回來清水一煮,就着老醋和好酒,那是人間美味啊。
一諾沒法,只得跟了他去買菜。
買了兩斤蝦,買了八隻大閘蟹,帶回家去。
車子一直開到老薑家裡。
家裡亮着燈,兩個人走進去時,一諾納悶道,你家裡還有人啊。
老薑哈哈一笑,說道,我前妻啊,她跟我離了婚,說住在我這裡方便,就這樣她樓上我樓下的,一直這樣住着。她想住,我還能有什麼意見,雖然說沒感情離了婚,可是這麼多年嘛,兩個人現在跟老朋友似的。
一諾笑笑,想他們兩個也算是古怪。
老薑開了門,當下就拿着蝦和蟹到廚房裡做起來。
蟹好做,就是幹鍋蝦要費一翻功夫。
他在廚房裡忙活,一諾就站在廚房門口,陪着他說話。
老薑他自已是廚師出身,對做菜也是上癮,雖然經常在外面吃,可是每隔一陣子,就要到菜市場買了菜回家來做,然後請幾個朋友來吃。
用他地話說,就是這叫憶苦思甜。
幹鍋蝦做好,一諾道,要不把你前妻叫來吧,做得太多了,我們估計也吃不完。
老薑點點頭,跑上樓去,一會一個人跑下樓來,說道,她吃過了,我們自已吃。
一諾看他樣子,笑道,看你這樣,對你前妻還是很有感情嘛,當初爲什麼要離婚。
老薑搖搖頭,說道,當初,頭腦發熱唄,不過現在這樣也蠻好,這世上什麼都靠不住,還是錢靠得住,小張。你說,如果我只是一個廚子,這樣子,敏敏她會跟我麼,不用想,擺明了的,所以這世上還是錢好。
一諾搖搖頭。
老薑想長談,一諾怕如月不會做飯,在家裡餓着,擔心她,到最後看老薑想長談到深夜的樣子,只得站起來說道,老薑,真不行,我要走了,家裡還有個半大地孩子,還沒吃飯。
說了自已女朋友現在在家裡等他。
老薑聽明白了,馬上站起來說道,那你馬上走你怎麼不早說呢,把這蝦帶點回去吧,女孩子喜歡吃這個。唉。還是你女朋友好,陪你過年。
他一邊忙着幫他把蝦打包一邊感嘆着。
一諾到家裡,如月一個人坐在那裡看電視。出去吃了午飯,晚飯怕他沒有吃。買了菜回來,等着他。
一諾看她還在等他吃飯,不由心中溫暖,笑了笑,給她去熱了菜。說道,你吃吧,我吃過了。
看她餓得在一旁狼吞虎嚥。
不由笑着搖頭道,不在家呆着,跑過來跟在我身邊受苦?
如月只是笑,一會才道,我馬上要開學了啊。
吃完飯,洗了碗,一諾站起來道。丫頭睡吧。
他把外套脫了,現收拾了幾件前幾天換下來的衣服,整理收拾起來放在一個服裝袋子裡。打算明天拿到附近地洗衣房裡洗了乾淨。
如月在一旁看他收拾衣服,放在袋子裡。
對他道。你這是做什麼。
一諾笑道。明天拿到洗衣房去洗。
如月道,我來幫你洗吧。
一諾笑道。不用了,我地衣服都是這樣洗的。
如月道,那是以前你沒有女朋友,你現在有我了啊,洗衣服是女朋友應盡地義務。
她不由分說,從一諾剛放好的服裝袋裡把衣服拿出來。
一共是兩件外套,三條褲子,還有內褲和十多雙襪子,分別用小袋子裝好的。
如月道,洗衣房人人都去洗,內衣怎麼能給他們洗。
一諾倒是不好意思,說道,沒辦法,要我做飯還行,洗衣實在是不行。大老爺們感覺在那裡洗啊洗地太娘們氣了。
如月笑起來,找到腳盆,先給他買外套洗了。
一諾道,你真給我洗啊。
如月道,當然是真的。
想了想,又道,我們寢室裡,她們都給男朋友洗衣服地,不但衣服,被子,鞋子,全拿過來洗。我要向她們學習。
一諾笑道,都這樣好啊,看來有女朋友真的是好。
如月看看家裡,根本沒有肥皂和洗衣粉,再說洗內衣還要一隻盆。
當下對一諾道,我出去買洗衣粉。
一諾要給她錢。
她連說不用。
她身上還有錢,從家裡拿出來的,老爸給的幾百塊錢的壓歲錢。
一諾陪了她出門。
兩個人買了洗衣粉和洗衣盆回來。
如月把衣服泡了。
用熱得快燒了一壺熱水。
一諾在一旁笑着看她洗衣服,對她道,我給你再燒一盆水吧,這樣,不用冷水洗,手不會凍着。
如月笑着點點頭兩個人分頭忙活着。
男人地衣服不比自已,一件件浸了水,份量重得嚇人。她根本就擰不幹。
一件外套從清水裡提起來,要歇一口氣,然後積蓄力氣,再用手擰,擰幾下要歇一下,再擰,一口氣無論如何是擰不幹的。
所有的衣服洗幹,晾在外面。她已經累得只知坐在牀邊發呆了。
一諾在一旁道,當人媳婦難吧。
如月笑笑,說道,不難,給你洗衣服我特別有成就感呢。
一諾就笑,說道,這樣就有成就感啊,那以後可以省掉洗衣房的錢了。
如月就笑,倚在他的肩頭,和他並肩坐着,說道,那倒是。
一諾看她的手在水裡泡得通紅,心裡幸福又心疼她,拉過她的手在自已的手心裡握着。
說道,替你捂捂。
翻過手心來看,手心全部泡成了白色,估計是水裡泡得太久。
看她手上沒有一個繭,細皮嫩肉的,不由道,如月,你估計也是從小不做家務地主,沒吃過苦吧。
如月點點頭,笑道,恩,從小爸媽寵着,到大學纔開始自已洗衣服。一諾笑道,跟了我受苦了。
如月道,沒有啊,覺得很幸福。想着自已能給你做一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