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寶寶——”,身體再無一點力氣,意識漸漸模糊,芸櫻只感覺到渾身上下都被浸泡在雨水裡,腦海裡,滿是那個渾身是血在哭泣的小寶寶的樣子,她甚至還不知道它是男孩還是女孩……
身體像是被丟物體般,丟進了車上,鮮血奔流,呼吸困難,芸櫻覺得,自己可能就要死去了。司徒冽的臉,穆心慈的臉,寶寶的樣子,在腦海不停地浮現,她甚至看到了兩道黑影,在拉她離開。
“不要——寶寶——不要拉我,我的寶寶——”,她的靈魂在與死神掙扎,掙脫,唯一的念頭就是奪回孩子,可是,孩子呢?孩子在哪?
“青嫂!把這孩子給我掐死扔掉!”,穆心慈看都未看還在青嫂懷裡哭泣的小嬰兒一眼,對青嫂厲吼道。絲毫不顧及這個孩子就是她的孫女!12482988
“夫人……這……”,青嫂看着渾身是血,一身通紅咒巴巴的,不足月的孩子,一顆心揪緊着,是個女孩子,看起來極爲虛弱,奄奄一息的樣子,如一隻小貓。
“還不快去!”,穆心慈見青嫂猶豫,厲聲喝道。
“是,是,我這就去!”,青嫂抱着那小嬰兒,連忙跑出了這棟房子。
黎明即將到來,暴風雨已停歇,但,朝陽仍未升起。
山崖頂,兩個男人拖着渾身是血早已不知是生,還是死的芸櫻,朝着懸崖邊走去……
“啊——”隨即,只聽到一道尖叫聲,一個白色和鮮紅相間的身影被拋了出去……“不要——”,最後的嘶喊,被大風吹散……
“啊——!”大牀上,熟睡的司徒冽大吼一聲,驚叫着坐起來,渾身是汗……
平靜了數個月的心,在絞痛,在顫抖,那久違了的熟悉的感覺,令他的心臟,狂顫不止。
腦海裡,募得閃現過一道熟悉的身影,只是,那張臉,模糊不清。
大口大口地呼吸,滿額全是汗滴。
“莫芸櫻……”,不願說出的名字,還是從脣齒間虛弱地吐出。這個名字,有多陌生了?!
甩甩頭,司徒冽拒絕再去想關於芸櫻的一切。翻身下牀,窗外的大雨已經停歇,空氣清晰,一道晨曦從玻璃透射進來。
照亮了灰暗心靈的一隅。
日本
負傷在身的花逸塵,這一夜一直在心慌中度過。
芸櫻失蹤的這幾個月,他一直叫人在找她,同時,幾個月前,一次行動,他也身受重傷,現在還未完全痊癒。
“櫻子!你到底在哪?!”,她懷孕八個多月了,很危險的時候,如果再找不到,就很有可能……
站在屋檐下,看着在風中搖曳的晴天娃娃,花逸塵在心裡暗暗想到。
“主人!”
“是不是有櫻子的下落了?!”,聽到僕人的聲音,花逸塵立即焦急地問道。每一天,無時無刻不在等有關芸櫻的消息。
“不是,回主人,門外有位叫花世誠的先生求見!”,穿着黑色和服的僕人伏身對花逸塵恭敬地稟告道。
聽說是花世誠,花逸塵眉頭微蹙,“讓他進來!”,花逸塵冷冷地說道。
“塵兒!”,花世誠進門後,在客廳看到了一身黑色,看起來冷冽而成熟的花逸塵,沉聲叫道。這個孩子比起兩年前,似乎一下子成了成熟的男人了。他也知道,現在的花逸塵是黑道上響噹噹的人物……
“爸,你有什麼事嗎?”,花逸塵轉首,看向他,平靜地說道。視線在看到花世誠那左眼裡的假眼珠時,心口微微一緊,不管他有多討厭這個父親,但畢竟,他還是自己的至親。有點心疼。
“塵兒,我要見莫念語!”,花世誠也不再繞彎子,他是剛查出莫念語被花逸塵帶來日本了,一顆心悸動着,趕忙來了日本。
在心裡也鬆了口氣。
“你要見她?再刺激她嗎?爸,你回吧,我想莫阿姨不會想見你!”,也是在幾個月前查出,原來莫念語就是曾被父親關在地下室的那個瘋女人,他甚至還懷疑過莫念語是他的媽媽,不過經過DNA比對,她並不是。
“塵兒!我不會再傷她!你快讓我見她!”,見花逸塵不肯讓他見莫念語,花世誠急了,衝着花逸塵大吼道。
“憑什麼?你憑什麼要見她?難道她被你折磨地還不夠徹底嗎?!”,記得小時候,經常會聽到從地下室傳來的瘋女人的哭嚎聲,那時,他問管家,管家說他聽錯了。
但是,他知道,地下室內,確實有個瘋女人。沒想到,她竟然是芸櫻的媽媽……
“塵兒,她是我愛的女人!爸第一次求你,你就讓我見見她好嗎?”,花世誠的語氣軟下,那眸子裡,佈滿了祈求的神色,這也是第一次,花逸塵看到如此軟聲軟氣,卑微的父親。
沒再爲難,他心軟地叫人帶他去見了莫念語。
“念語!”,一間寬敞明亮,採光極好的房間內,花世誠見到坐在窗口,抱着一個枕頭的莫念語,啞聲喊道。
一顆心,在狠狠地悸動,顫抖。
莫念語似乎並未聽到他的聲音,抱着枕頭,嘴裡唸唸有詞地,搖啊搖……
花世誠在她的身邊蹲下,略顯粗糙的手指輕輕地撫觸上她白皙的臉頰,看着她安好的樣子,心裡欣慰不已。
“念語,誠哥哥來看你了。”,曾經,他是她的誠哥哥,後來,他逼她叫他少爺……在花世誠的心裡,多想聽到那個成天跟在他的屁後,稚嫩着嗓音的小女孩,叫着他“誠哥哥”。
“誠哥哥——嘻嘻……少爺——寶寶——”,莫念語嘴角上揚,雙眸依舊沒有焦距地看向花世誠,癡傻地喃喃地叫着,聲音一如年輕時那樣清脆,動聽。
花世誠撫摸着她的臉頰,喉嚨哽咽着,心裡滿是愧疚,“念語,現在好了,現在不怕了,那個毒女人不會再欺負你了,你要好好地治病,知道嗎?”,花世誠沙啞着喉嚨,對莫念語啞聲道。
“爸,時間到了,莫阿姨要去接受心理治療了!你還是趕緊離開了,對了,離那個毒婦最好遠點!”,此時,花逸塵進門,對着花世誠沉聲道。
花世誠無奈地起身,看着兩名私人看護將莫念語拉起,花世誠邁開腳步,就要離開。
“放開我——少爺——少爺——不要——不要走——念語怕——”,就在花世誠要離開房間時,莫念語掙脫開兩名看護的觸碰,快速地跑上前,柔荑抓住了花世誠的西服下襬……
這一幕,令花世誠一顆心悸動不已!也讓站在一旁的花逸塵愕然,不明白莫念語爲何這麼依賴父親……
在花世誠的祈求下,花逸塵留下了他,每天在陪着莫念語。
一晃,三個多月過去。Qnow。
花逸塵去了A市,依舊沒有芸櫻的下落,更沒有人送孩子給他。
後來得到的消息是,在一座尼姑庵裡發現了芸櫻的血跡,還有人在懸崖底,發現了芸櫻之前穿的鞋子……但是,她是死是活,無人得知。
“司徒冽!”,停車場裡,司徒冽才下車,便聽到一道低沉的男聲。
斬首,回眸,看到一身黑色,身形瘦削而修長的花逸塵站在不遠處,一身冷冽地朝他走來。
司徒冽有點莫名其妙,不知花逸塵找他何事。他沒有說話,只冷冷地看着向他走近的花逸塵。
“司徒冽,難道你不想知道關於莫芸櫻的消息嗎?!”,花逸塵在他的身邊駐足,擡着下顎,睥睨着同他身高一般高的司徒冽,冷冷地問道。
司徒冽的嘴角扯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再次聽到那三個字,心裡,依舊一片平靜,“我爲什麼想知道?花逸塵,沒什麼事的話,我上班去了!”這是他公司樓下的停車場,老陳退休了,他最近一直都自己開車上班。
換了別的司機,心裡會彆扭。
“司徒冽!那我告訴你,她已經死了!”,花逸塵被司徒冽的漠然激怒,心裡也在爲芸櫻不屈着……起冽司下。
“死了?那又關我什麼事情?”,司徒冽像是聽到一個與他完全沒有關係的人的死訊般,語氣極爲平靜地問道,嘴角甚至還噙着一抹譏諷的笑,彷彿在嘲笑花逸塵的無知般。
她是死是活,關他什麼事?!究竟關他什麼事?!
真是莫名其妙!
“司徒冽!你混蛋!”,花逸塵徹底被司徒冽的反應激怒了,揚手,衝他迅猛地揮了一拳,而注意力極爲集中的司徒冽,反應敏捷地躲過了花逸塵的拳頭,反手,將花逸塵的手臂擒住,將他的身體推了出去!
“黑道梟雄的身手不過如此!”,司徒冽撿起丟在地上的公文包,彈了彈灰塵,衝着地上躺着的花逸塵,嘲諷地說道,隨即,鎮定自若地走去了他的專屬電梯口。
花逸塵憤恨看着司徒冽的身影消失在電梯口,“櫻子,他對你那麼無情……”。
電梯裡,司徒冽看着被光潔的金屬牆壁反射出的陌生的自己,那一臉漠然的表情,那平靜無波的眸子,一切,都那麼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