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肩的暗紫色頭髮被一條金色透明的帶子束起, 額前自然的散下幾根錯落的髮絲.
偏白的膚色,將他剛硬的臉型襯出了幾分的柔美.
褐色的瞳孔,泛着寒意的鳳眼.高挺的鼻樑, 還有那血色的脣.
帶着男人的硬朗線條, 還帶着一種另人窒息的壓迫感.
男人穿着一身暗色的騎士裝, 出現在了血池的上方.
"好久不見了, 靈."冷淡的聲音明明自男人的口中說出, 卻又像是從更遠處飄來的一般.
壓制住心裡的不安和恐懼,幽冥靈扯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好久不見."
若大的古堡裡, 空蕩蕩的只回響着他們兩的對話.黑貓小萌和數不盡的蝙蝠似乎被隔離出了他們的世界,籠罩着的, 只有無盡的血腥和黑暗.
"但你, 似乎一點都沒變呢."冷淡的目光打量着女孩, 依舊用他那冷淡的語調說道.
幽冥靈擡起頭,收起了微笑, 緊張和恐懼已經轉變成了一種冷漠,雖然在他的面前,她的冷漠已經算不上冷漠,"那你覺得現在的我該變成怎樣."
看着幽冥靈的眼神,血匙的眼裡不禁起了幾分的笑意.
只是數秒鐘的幻影, 壓迫感已經到了身邊, 但她已經不再爲此感到恐懼, 反而轉過身正視着他.
"至少, 你該更加成熟."一如剛纔的冷淡的口氣, 就像剛剛平緩下來的血池.
略帶不服的看着血匙,不帶一絲的表情, 也不說一句話. "還是這個表情,跟那時的你一模一樣.你果然一點都沒變."血匙微帶不屑的說道.
兩個人的對話沒有一個終止,幽冥靈只是依舊用她那倔強不服輸的目光望着血匙,那麼多年她都過來了,怎麼還會在乎現在.
空氣變得更加壓抑,只是這次的壓抑還加上了來自女孩的那一份.
公安局. 連奇坐在電腦前不停敲擊着鍵盤,文檔上的內容稍顯零亂,更像是一篇隨心碼出的散文. 但他那嚴肅的表情卻又證實着他的確是在完成一份工作. 5個人的離奇死亡,7個人的消失.他雖然已經知道是什麼原因,但僅憑他的一面之詞,又有多少人會信服. 更何況,那些消失的人已經完完全全的從所有人的記憶中摸去,就連他們最親近的人也完全忘了他們的存在. 他不知道爲什麼她沒有抹去他的記憶.
讓他記得這些卻又偏偏什麼也做不了!
但他出於一個警察的責任心,還是希望自己能夠爲還沒遇上她的人做些什麼.
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連奇若有所思的低下頭,久久之後才傳出一聲低沉的嘆氣聲.
他突然記起了球球,他有機會阻止他的,但他卻沒有做到.
還有那對打拳擊的兄弟,他明明看到了幽冥靈,卻還是讓她在他的面前上演了那出透明的血腥.
包括纓子,他若是能早一天去公司找阿發,哪怕只早一天遇到纓子,或許也能讓她有活下去的可能.
但他都沒有,他只能看着他們一個個離開了這個世界...
回憶只在這裡終止,連奇重新打起了精神,又將目光望向了屏幕上的文檔.
剛剛還在悲傷的心轉化爲了一種動力,敲擊鍵盤的手似乎也變得更加有力.
那種動力的名字,叫做悲憤.
"滴答..."
血池裡又驚起了小片的波瀾,層層盪開.
"你來,有什麼事嗎."良久,幽冥靈開口道,還是選擇打破了詭異的沉默.卻依舊保持着之前的冷漠.
"你該知道我的規矩,那是從一開始就和你說好了的."褐色的眼裡有種王者的貴氣,他以一種俯視的角度看着站在他面前顯得小巧的靈."但你,似乎沒有很好的履行呢."
規矩...
對她而言絕對是個陌生的詞語,一個人和小萌住在這陰冷的古堡裡,沒有人約束,沒有人管.對她而言,自由便已經成了一種規矩.
但他口中的規矩...
"怎麼?你忘了嗎."眸子裡泛出一種駭人的寒意,血匙的聲音卻略帶一絲的笑意.
向後退了一步,避開了他的眼神,她明白,他真正的恐怖的時候不是他的冰冷,正是他現在這樣."我記得.不做主觀選擇,不留任何記憶."而她,也一直是這麼做着.
雙眸微微眯起,血匙擡起左手,在空氣中輕輕打了一個圈.
無數白色分子在同一處聚集,剛剛血匙畫圈的地方漸漸現出了畫像.
以黑色爲基調的女孩,柔和優美的線條,若不是她給人一種自心而起的冷漠,還真像是某人精美的洋娃娃.
這不就是她嗎.
"爲什麼."幽冥靈冷淡的問道.
"爲什麼?"血匙反問道,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口吻."這該是我要問你的吧."
連奇?腦子裡突然記起了一個人.在那個世界,也只有他記得她吧.
一抹不易被查覺的笑意出現在了血匙的脣邊,似乎在密謀着什麼陰謀般,"你似乎留下了一個人的記憶呢.而且還不止是關於你的事."
就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被人發現了一般,臉頰旁出現了一片紅暈.她是留下了他所有的記憶,不在意那所謂的規矩,也不在乎這些記憶會讓他成爲她最大的威脅.
血匙的臉陰沉了下來,在血池暗紅色液體的反襯下他的臉色愈顯難看,"這麼久了,你居然還是放不下."
幽冥靈擡起頭,明明是平靜的表情,卻又帶着濃濃的怨恨.
血匙的臉上已經寫滿了失望"收集了這麼多的怨恨,你卻還看不開什麼纔是恨."
左手輕輕一顫,空中的畫像又漸漸消去,左手又是一顫,血池裡卻像是同時投進了無數個石子般,猛的翻滾開來.
黑色的眸子變得更加深邃,顯出的是與她外表年齡極其不符的複雜.血匙這次該是不會放過她了吧.
翻滾起的血珠自池中躍起,在血匙的左手中匯成了一把暗紅色的長劍,"你該不會認爲這次我還一樣會給你機會吧."握着血劍,血匙更像是一個騎士.
淡淡的微笑,讓人看不出她的情緒,是妥協,亦或是挑釁.
血匙的臉上劃過一絲的不自然,皺起的眉泄露了他現在不滿的情緒.只是一個比思想還快的瞬間,血匙已經緊緊握起劍向幽冥靈砍了去.
嚴謹的公安局辦公室裡,傳出男人低低的一聲嘆氣.
連奇重重的坐在了工作椅上,表情與之前相比已經輕鬆了許多.
打印機"嗒嗒嗒"的響着,將一張張潔白的紙染上了一行行還帶着墨水氣息的鉛字.
隨手拿起一份打印好的文件重新看了一遍.
沒有編號,沒有名稱.
沒有任何的單位或是署名.
他很明白,這不被承認的調查只能以這樣的形式存在.
桌面上擺放着一張還未寫完的辭職信,邊上擺放着的是一疊複印好的文件.
"連隊."三聲扣門之後,一個陌生且又冷淡的聲音在門後響起.
若是局裡的人,便不會那樣陌生,但若是來找他的陌生人,又怎麼會這般的冷淡?
"請進."短短的思考後,連奇來口說道,無論門口的是誰,讓對方等太久總是不禮貌的.
淡淡的血腥味,伴着一陣冰寒的氣息,唯美,或者該用妖媚來形容的一張面容帶着淺淺卻又醉人的笑容推開門走了進來.
銀白色的長髮,在空中肆意的飄舞着,一身白衣,讓人聯想到了神話中的仙人.
他,幾時認識過這般妖媚的人,妖媚的男人,"請問你是..."連奇開口問到.
阿庫瑪輕啓雙脣,卻讓自己的獠牙在隱約露出,"你認識幽冥靈吧."
話語剛落,連奇的臉上便現出了一絲不自然,雖然還是不知道他是誰,但至少也知道他和那個叫幽冥靈的女孩是同一類人,如果他們也算一種人類.
"認識又如何.你是她的仇家,或是夥伴?"連奇又問道,順便把剛打印好的文件與那疊複印好的文件理在了一堆.
仇家?夥伴?這倒是他閒暇時不錯的思考題,他只是要保護她直到她擺脫現在這種姿態,在那之後她便只是他的食物,僅次而已,"我是阿庫瑪."
阿庫瑪?原來便是他.
連奇擡起頭,第一次細細打量着眼前妖媚的男人.
許是被他盯的有些不自然,阿庫瑪不悅的皺了皺眉.裝作隨意的向邊上走去,.躲開了連奇的眼神.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連奇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形成的確是有些怪異,忙將話題又牽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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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緒又恢復了先前的冷淡,"不要再調查也不要再過問任何有關幽冥靈的事."阿庫瑪盯着連奇桌上的一疊文件,直接說道.
又是這件案子的事.局裡下令不許再調查,現在又出來個和幽冥靈有關的人也來阻止他繼續查下去.
"你那麼有把握我會聽你的."連奇有些不屑的問道.
奇異的笑容在臉上綻開,眼裡依舊是靜靜的冷漠,"你會的."
敲門聲再次從門外傳來,"連隊!有個緊急的案子需要向你彙報!"
連奇認出那是接替球球的楊警察的聲音,撇了眼阿庫瑪,回到,"請進."
高高的個子,讓他原本就偏瘦的身子顯得更加纖細,"剛剛接到的消息,在城郊附近發現一名血被吸乾的中年男子!局長說這個案子由連隊你去調查!"
血被吸乾,難道又是她?
像是看出了連奇的疑惑,楊警察趕忙解釋道,"但與之前的案子還是有區別的,這次在被害人的頸上發現了兩個小孔.怕是被什麼給咬過."
站在一邊的阿庫瑪似是無意的露出了他的兩顆獠牙,衝着連奇詭異的笑着.
心裡打了個冷顫,連奇不可思議的看着阿庫瑪,他不是什麼仙人,卻是個血腥的吸血鬼.轉過頭看着楊警察,發現他卻絲毫沒有注意到阿庫瑪的變化.
"別奇怪了,他看不到我的."阿庫瑪微微笑道,似是一種挑釁.
目光僵硬的在兩人之間徘徊着,"我知道了."是對楊警察說的,也是對阿庫瑪說的.
楊警察退出房間之後,阿庫瑪淡淡笑着走到了連奇的面前,"果然是連隊呢,夠乾脆."
"但你卻給我惹了麻煩."連奇平靜的說道,已經沒有了時的那股熱血.
"你放心吧,我做事還是有分寸的."最後一句話後,阿庫瑪便已化作一道白煙消去.
次日,所有報刊頭條.
昨日城郊一中年男子酒後亂性殺害一家三口於家外數十米處遭到吸血蝙蝠攻擊而死.
吸血蝙蝠,這是他交給上頭的回答.總不至於讓他說是因爲吸血鬼吧,儘管事實如此.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阿庫瑪傷害的是一個罪有應得的人.
看着這份報紙,連奇嘆了一口氣遞出了錢,"我要這份報紙."
血劍在離女孩喉部只差一毫米的地方停下.
除了揮劍時帶動的空氣打起她的幾根髮絲,幽冥靈便絲毫沒動.
"你的運氣可真不錯,阿庫瑪已經幫你把事情解決了."血匙冷笑着說道,反手把血劍一揮,讓它回到了血池之中.
略一發愣,很快的反應過來,但卻依舊只是很冷淡的看着血匙.
微微皺了皺眉,不滿於女孩過於平靜的迴應,"希望再見面的時候,是你和我說再見."簡單的告別之後,也不等對方的迴應,便隨着那一片血池隱去.
古堡還是之前的那個古堡,只是比之前多了些許冰冷的氣息.
白色的影子包着黑色的女孩,慢慢成了一個人形.
"你沒事吧?"心疼的看着幽冥靈,阿庫瑪柔聲問道.
素淨的臉上不知何時多了一道淚痕,只是女孩的表情依舊倔強的冰冷着."你把他怎麼了."冷到極點的聲音,雖然不大,卻聽得人心裡發寒.
"放心,我只是讓他放棄這個案子."心依舊疼着,無論輪迴多少世,她總是重複着做着這件不會有結果的事.
女孩的臉上漸漸露出了微笑,背過身慢慢走了去.卻不知道因爲自己,阿庫瑪的心又疼了一次.
由近及遠的,女孩的聲音緩緩傳來,一絲的悲哀...一絲的無奈...一絲的冰冷...
"契約,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