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西湖大雨
李長晝探手，輕而易舉將青色長劍夾在兩指之間。
小青心中發狠，不管呵斥的白素貞，運起法力，青色劍光衝出劍鋒。
她翻腕就要轉動劍身，將李長晝的手指挑斷。
“不準動哦。”瑤池笑道。
“……”小青被施了定身術一般動彈不得，星星點點的金光將她籠罩，瑤池的神意。
白素貞着急的上前一步：“各位，我妹妹不是有意冒犯……”
李長晝夾住劍身的雙指微微用力，小青連人帶劍被他扯到身前。
“小青！”白素貞手中白光一閃，白蛇劍出鞘。
“你再往前走一步。”李長晝手持青蛇劍，劍身漫不經心搭在小青肩上。
白素貞停住腳步，着急又無奈：“小青如有冒犯，白素貞替她向四位道歉，她年紀小，行事衝動……”
從船上能看見蘇堤中間的六條橋：映波、鎖瀾、望山、壓堤、東浦、跨虹，古樸美觀，堤岸上百花爭妍，芬芳襲人。
“住嘴！”白素貞呵斥。
艙內的遊客不停問還有多久靠岸，雨聲雷聲大到艄公什麼也聽不見。
六橋煙柳中，行人往來如織。
在這排山倒海般的雷聲中，響起瑤池的歌聲：“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李淺夏忽然咯咯直笑。
李長晝哈哈大笑，將青蛇劍化作流光丟給她。
“真的假的啊？”李淺夏喝了一口小酒，雙眼還盯着岸上看。
李淺夏愣了一下：“是某種技能？”
瑤池給了他一個‘等着瞧’的好看白眼，她指着艙外，說：
“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啊！”小青嚇得幾乎僵死過去。
“小青姑娘比我們老那麼多，心智倒還是跟孩子一樣。”
嘶～
眼鏡王蛇撕開蛇嘴，一口咬在小青小腿上。
“她現在中了三萬六千四百五十三種毒，每天這個時候毒發一次，一個月內沒有解藥，便會從蛇尾開始，一寸寸潰爛流膿。”李長晝說。
“算了算了，你就唱……你自己想，但必須應景。”
“你們可以回去好好想想，毒如果扛不下去，再來找我們。”她說。
“小青！”白素貞顧不了那麼多，雪亮劍光如銀瓶乍破，水一般潑向眼鏡王蛇。
沒人理她。
“是觀音娘娘點化，素貞纔來西湖渡人劫，小青也是因爲擔心我泄了行蹤，人劫多出意外，纔對四位出手。”
“吃蛇？你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小青兩腿發軟，臉色蒼白，嘴上卻依然硬氣。
“觀音啊。”瑤池笑了笑。
“濟公喜歡雲遊四海，不一定在靈隱寺，如果西湖持續下雨，發起大水，連廟裡隨便一本《金剛經》都能不沾水，衆人應該會上山向靈隱寺求助，靈隱寺內，也只有濟公有本事和我較量呼風喚雨之術。”
那些達官顯貴的馬車，一溜煙朝着最近的錢塘門奔去。
“你們怎麼突然想到訛她們兩個的？”瑤池好奇地問李長晝和楊清嵐。
白素貞再出手，這次用足了全力，李長晝卻沒有阻撓。
剛纔雖然在調侃，但有哪個地方有這麼好笑嗎？
“今天你們長晝哥哥必須讓你們知道我的厲害！”
岸上行人大呼小叫，一個個發足狂奔，時不時有人仰天長嘯，還有人在哈哈大笑，似乎這場突如其來的春日雷雨，反而是一種趣味。
輕輕的一開口，就讓瑤池鼓掌，楊清嵐雙眼帶笑，李淺夏歡呼自豪。
李長晝皺眉，他，李淺夏、瑤池三人的任務中都有觀音菩薩，價值遊戲肯定是讓三人聯手的意思。
李長晝搖頭：“在副本里，我感應不到「蜜罐世界」，要想成地仙，只有練成‘恆沙’。”
“也是觀音。”
“……如果被人知道你們這麼對白娘子和小青，你們一定會被網絡暴力到死。”李淺夏在爲自己與偶像的失敗見面懊悔。
閃電飛舞，當空響起連串炸雷，世界似乎都被崩碎。
楊清嵐放下酒杯，袖子輕拭嘴角。
“姐姐，別跟他們廢話，殺了他們！別讓他們泄了你的行蹤！”小青掙脫一點束縛。
天黑了三天，暴雨下了三天，西湖水淹沒了一切。
“你是受了觀音的指點，來西湖報恩的？”楊清嵐說。
這一發劈得衆人膽戰心驚，再也不敢高聲說話。
白素貞深吸一口氣：“敢問四位想讓我們姐妹做什麼？”
“接着喝，繼續舞，瑤池，輪到你了。”李長晝說。
李長晝問她：“你的任務是什麼？”
雨點噼啪打在遊船身上，像是無數之箭落在頭頂，船內的遊客也不敢逗留，紛紛讓艄公靠岸。
楊清嵐將「隱身燈籠」取出，懸掛在艙內，既照明，又隱蔽身形。
“怎麼樣？”李長晝將蟹蓋遞給楊清嵐，裡面是他剔出來的蟹肉和蟹黃，滿滿一蟹蓋。
李淺夏嘆氣：“真不知道，如果老哥你進入副本前成了地仙，會被分配到什麼樣的任務，不會讓你殺佛祖吧？”
“謝謝。”瑤池一笑，美目流轉看向李長晝，“可別說已經結束了，我還沒聽你唱歌呢。”
“既然打算先對付北山靈隱寺的濟公和尚，你有什麼打算？”瑤池問楊清嵐。
李長晝、楊清嵐、李淺夏三人，都從瑤池身上體驗到喝酒欣賞歌舞的樂趣。
叮！
如同青蛇咬住了白蛇，青蛇劍將白蛇劍定在原地，這一剎那的功夫，眼鏡王蛇已經鬆開小青，消失得無影無蹤。
楊清嵐「仙子如意」凌空輕敲，兩本冊子分別從白蛇與青蛇身上飛出，落在船艙內的飯桌上。
“那我便提前把蛇尾砍了！”小青掙扎道。
李長晝看向楊清嵐：“還是合唱？她唱了王菲，我們唱王菲的《因爲愛情》？”
直至靠了岸，艄公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心才總算稍稍安穩下來。
李長晝、瑤池，還有正在看信息冊子的楊清嵐，三人都不解地看向她。
“我們這裡最大的是她，”楊清嵐玉指指着瑤池，“24歲。”
“來來來，三朝後人同處一船，這麼大的緣份，必須乾一杯！”李長晝給四人滿上酒，“喝了之後，就要同舟共濟，同生共死。”
“姓趙算什麼，”瑤池笑盈盈道，“你也不姓李嗎？唐朝嫡系子孫，天潢貴胄。”
李淺夏本來想說不需要這麼大反應吧，但楊清嵐開口了，她知道這對男女又要合夥騙人了，於是閉口不言。
瑤池將酒杯倒持，證明自己喝光了，雙眼含笑地望着李長晝。
“觀音在哪兒？”楊清嵐問。
瑤池又問了他們的任務是什麼，分享了各自的身份信息。
李淺夏嘴裡咬着一片松茸，探頭張望。
王菲的《但願人長久》，唱得委婉動聽，嗓音更是無可挑剔。
當它昂首頭時，白素貞與小青全身顫抖，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恐慌。
“你們這些大人物還真是……動不動就把衆生的命擺在棋盤上啊。”李淺夏吐槽。
“嘶嘶～”船身微微一沉，眼鏡王蛇從西湖水中探出頭，游上了船。
人劫啊……小青的愛姐之心，她的這一劍，或許已經是人劫的一部分。
“有些東西，比毒更難以拔除。”瑤池笑道。
“確實遇見了觀音，但時間是在三天之前。”楊清嵐左手持蟹蓋，右手拿小勺，滔了一點醋在蟹肉蟹黃上。
瑤池看了一眼，偷偷給李長晝傳音——等以後在一起，我要你給我兩蟹蓋！不然別想碰我！
——你記着吧，看有沒有那一天。
瑤池的身份竟然是大宋皇室公主，只是名不見經轉，在西湖邊修道。
接着狂風大作，西湖湖面粼光波盪，岸邊楊柳亂舞，南邊湖面迅速涌起層層烏雲，迅速擋住了藍天。
“那東西便是紅塵是非，只要沾染上了，不管是妖，還是仙，都跑不了。白素貞與小青上來和我們搭話，就惹了是非。”瑤池好像在說一種很厲害的東西。
李淺夏笑得喘氣道：“你們說，清嵐的‘楊’，會不會是隋朝的‘楊’？”
“你這麼一說，我們現在的處境反而算好了，”瑤池喝了一口酒，“雖然要面對菩薩，但只有一位，四人齊心協力，總還有希望。”
四周遊船上，幾乎每一艘都有人在看熱鬧。
“我想了想，”李淺夏吃了一片炭火烤的松茸，“萬一白素貞帶着小青，直接去找觀音菩薩解毒怎麼辦？”
“我這條東西專門吃蛇。”眼鏡王蛇游到李長晝腳邊，又遊向小青。
“看到她們，”楊清嵐說，“我纔想到，觀音在南海，但具體在南海哪裡，我們卻不知道。”
換句話說，這個任務的難度，至少也是三人聯手，險死還生才能完成的程度。
“我是因爲蘇堤，所以才唱《千里共嬋娟》，什麼因爲愛情！”瑤池不服氣。
“贊成！”李淺夏又開始吃烤魷魚，焦乾金黃的魷魚須還有半截在嘴脣外面，看起來很誘人。
四人都一飲而盡。
“我纔是妹妹哦。”李淺夏宣示主權。
瑤池看了楊清嵐一眼。
“撲通！”
李淺夏發出“哈”的嘆氣聲，像是喝了一瓶可樂。
李長晝手中青蛇劍往白光中一點。
風聲嗚咽，天昏地暗，轉眼明媚的三春西湖，黑得像一座魔潭！
又是一聲轟隆，像是雷神從雷池中抓了一把雷電丟在西湖上。
“再怎麼誇張也不至於那樣，”李長晝覺得好笑，“我猜最多讓我殺兩到三個菩薩，我自己倒無所謂，你們卻要跟着我冒兩到三次的險。”
“小青！”白素貞摟着小青。
“瑤姐唱歌，我可以不吃不喝連續聽一個月。”李淺夏又是佩服又是讚歎，表示自己要是皇帝，亡國跑不了。
三人愣了一下，也哈哈笑起來。
艄公似乎也早就想走，連忙往岸邊搖櫓。
“年紀小？”楊清嵐聲音中帶着淡淡的疑惑。
“應景就行，不應景嗎？都是王菲。”
船客中有傘的趕緊跑，沒傘的猶豫片刻，有的直接衝上岸，找避雨的地方，有的乾脆躲在艙內，希望這場暴雨能早早結束。
“還唱白蛇系列嗎？”瑤池倒不害羞，笑着問。
白素貞俏臉神情一變。
白素貞說：“小青才修煉成人形不久，不過才500歲。”
只能說，瑤池不愧是寵妃。
就這一瞬間，轟隆巨響，晴空裡突然響起一記霹靂！
西湖遊人全身發顫。
“那裡就是有名的蘇堤，這麼說起來，蘇軾除了‘東坡居士’，還號‘鐵冠道人’，不知道和道教有沒有關係。”
“下雨？”李淺夏好奇道。
“是某種技能。”瑤池笑道。
轟！！！
大地似乎都要碎了。
白素貞帶着小青轉身就走，連烏篷船都不要了，直接沒入西湖水中。
有個六十多歲的婆婆，走在橋邊落進了水裡，她很快被救起來，全身透溼，唯獨懷中的《金剛經》居然滴水不沾，當即跪在地上朝北山靈隱寺朝拜磕頭。
“不應，而且憑什麼你們兩個可以合唱？必須每人一首！”瑤池嬉笑嫣然，那種略帶蠻橫、又像是撒嬌的神態，沒有男人拒絕的了。
周圍已經有不少人商量着去靈隱寺燒香祈福了。
“快救人！”
大雨噼啪而下，水面被砸出一個個蜂窩，千瘡百孔。
楊清嵐剛把一蟹蓋蟹肉蟹黃吃完，她邊放下蟹蓋和勺子，邊說：“下雨。”
楊清嵐酒足飯飽，拿起「仙子如意」。
李長晝拿出自己的殺手鐗——《癡心絕對》。
“好啊，”瑤池給他倒酒，笑道，“快讓三位妹妹見識一下長晝哥哥到底有多厲害。”
“這個任務沒有時間限制吧？”李淺夏說，“不如老哥你先突破，成爲地仙再說。”
黑色的鱗甲，金色的豎瞳，不言不笑，緩慢的動作有一股雍容，一種身爲蛇類王者的從容不迫。
遊船在狂風、大浪、雷霆、暴雨中前行，周圍漆黑不見五指，明明是走慣了的西湖，此時卻像行駛在暴風雨中的茫茫大海上。
小青胸口上下起伏，還處於驚嚇中，眼鏡王蛇對蛇類的壓制超乎想象。
“什麼？”李淺夏停下筷子好奇道。
楊清嵐放下冊子，李淺夏趕緊拿起一本，開始窺探偶像的私生活。
“你還真成趙家人了。”李長晝一邊笑着，一邊將蟹肉剔進蟹蓋。
這天，白素貞帶着面色蒼白得像是一具屍體的小青，再次走進船艙。
李長晝看了兩人一眼，不等白素貞開口，笑道：
“白娘子，帶着你妹妹先退後。”
漆黑的臨安西湖，北山靈隱寺、南山淨慈寺，佛光普照，轟然撞響了鐘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