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雲龍以輕功享譽江湖,可是,他不知自量,在這許多高手的堵截下,一個人怎能強行飛渡?在這些悍賊中,論真才實學,不算上四梟和四大天王,鐵筆銀鉤結義三兄弟,任何一人也比他差不了多少,以一比一,在百招內他並無必勝的把握,想衝過對岸不啻飛蛾撲火。
伏龍尊者吃了一驚,火速跟上,自告奮勇應援。
豹梟的道號叫做陰火散人,不但小飛叉利害,陰火霰彈更是霸道,發出了五把小飛叉,幾乎同時飛到。木架走道寬僅尺餘,兩側是五丈深的刀坑,無法迴旋閃避,想同時震落五把飛叉,談何容易?
伏龍尊者剛踏上木架,身後人影一閃,便有人竄上了木架,是暗器名家多臂熊向君宏。
多臂熊急衝而上,大叫道:“伏下!”
入雲龍身形突然仆倒,躲避小飛叉,信手向上振劍。
“叮叮!”劍芒一閃,擊落了兩把小飛叉,另三把飛叉掠過他的頂門,危機間不容髮。
豹梟發出一陣刺耳狂笑,青灰色的陰火霰彈脫手飛射,連發三顆。
入雲龍已挺身站起,伸劍便撥。
“撥不得!”多臂熊伸手接住射來的三把小飛又,情急大叫,阻止入雲龍用劍拔拍陰火霰彈。
入雲龍聞聲知警,向側便倒,長劍間不容髮地從彈前撤回,向下疾沉。
多臂熊向後疾退,將接來的小飛叉向陰火霰彈發去。
白道羣雄見入雲龍失足側倒,驚得脫口大叫。
入雲龍並未墮落刀坑,人向左倒,右腳靴尖勾住了走道上的木板縫,掛在下面,不等蕩勢停止,上身上收,手一搭木板,重新回到上面。
“噗噗噗”三聲輕響,三枚陰火霰彈在木架上空爆炸,被小飛叉擊中,慘綠色的火流星向四面八方飛射,丈餘空間內全是綠色的火球,奇臭撲鼻。
入雲龍幸好在丈外,脫離陰火的威力圈。但他不能逗留,將有更多的暗器射來,後退也不易,進退兩難,他一咬牙,只有向前碰運氣了。
木架上面有陰火飄落,板面升起了嫋嫋青煙。多臂熊如果退慢半步,必定被陰火波及。
入雲龍剛想拼命向前縱出,一把小飛叉已在陰火霰彈爆裂聲中,一閃即至。
這些變化說來話長,其實只是剎那間所發生的事。入雲龍剛上了架面,正想撲出,小飛叉已像電閃般射到,想躲已來不及,更不用說以劍拍撥了。
他果然了得,虎腰急扭,盡全力自救,運功相抗。
“嚓!”小飛叉插入右肋下,護體氣功僅消去五成勁道,小飛義仍然入體近寸,他渾身一震,向後踉蹌而退。
“下去!”豹梟得意地大叫,兩把小飛叉已先一步飛出。
入雲龍右半身發麻,痛得雙腳大亂,退後己是不易,怎能再躲避兇猛地射來的小飛叉?
趕忙吃力地舉劍,劍不住顫抖,可知他的力道已因肋下的創口而消失了。
正危急間,身後到了伏龍尊者,一把抓住他的腰帶向上舉,向後暴退,山藤杖罡風驟發,“得得”兩聲輕響,擊落了小飛叉。
伏龍尊者退回原處,腳下的多耳麻鞋已沾有陰火,火速放下入雲龍,脫下多耳麻鞋,連布襪都丟了,狼狽已極。
羣雄穿的快靴是牛皮做的,出家人不能穿,他只好光着腳,無可奈何。
“過來呀!”鐵筆銀鉤大叫,接着狂笑不已。
華山老人搖頭苦笑,知道想衝過對面勢比登天還難,木架太窄,只能一次過一個人,即使對方不用暗器襲擊,只消由四大天王中任何一人把守在對面,用他們的重兵刃迎頭痛擊,誰也休想過去。
西面,一羣蒙面的黑衣女人到了,也只能望壕興嘆,無法飛渡。
鐵筆銀鉤向毒爪搜魂說:“三弟,你去問那羣放火的女人是何來路,日後再找她們算賬。”
毒爪搜魂帶了幾個人走了,秋華恰好從讓開的路擠入,向鐵筆銀鉤道:“敖前輩,這些白道英雄浪得虛名,何不放他們幾個過來,好好地收拾。他們燒了寶宅,殺了前輩不少弟兄,難道就此罷手不成?和他們乾耗,未免太便宜了他們。”
“不能放他們過來,那會壞事。”六月飛霜接口阻止。
秋華轉向三梟和四大天王,冷笑道:“這幾位前輩可能接不下華山老人和伏龍尊者,武林五老確是藝臻化境,名不虛傳,無人敢當,放他們過來必走壞事,晚輩多言了。”
他的話棉裡藏針,不由四大天王和三梟不上當。天蓬王勃然大怒,將九環刀向他一指,怒吼道:“小王八蛋,你說什麼?”
秋華故作驚惶,在刀尖前變色驚退,吃吃地說:“包……包前輩恕……恕小可多言,放……放他們過來會……會壞事,並……並無他……他意。”
天蓬王一抹滿頭亂髮,向鐵筆銀鉤大叫道:“敖老弟,放他們過來。”
毒爪搜魂不在,鐵筆銀鉤拿不定主意。六月飛霜主張不放人過來,是以不好出面打圓場。
鐵筆銀鉤略一沉吟,尚未回答,豹梟已發話道:“貧道認爲,放他們幾個過來也好。”
“不……不行,入雲龍雖受了傷,但……但高手仍衆,伏龍尊者和華山老人很難對付哩!”秋華火上加油地叫。
“你給我滾開!”天蓬王大怒地叫。
“這小子是誰?”天孛王諸榮向鐵筆銀鉤不悅地問。
豹梟沉雲道人擺擺手,說:“諸施主請勿和一個小娃娃計較。他叫四海遊神吳秋華,是貧道們新近羅致的幫手。”
“衝道長金面,在下不和他計較,叫他滾遠些。”天孛王悻悻地說。
秋華乖乖地退在一旁,不住冷笑。這種冷笑不友好,立即引起老三天熒王的反感,正待發作。
對岸,黑金剛侯霸已看清了秋華,走近華山老人叫道:“那傢伙就是在宜祿鎮打了我和沈師妹以及柯師弟的吳秋華。等會兒讓徒兒宰他。”
秋華立即抓住機會,亮聲叫道:“黑大個兒,你過來,太爺再好好教訓你一頓。”
天蓬王包鬆立即向鐵筆銀鉤叫:“敖老弟,放他們過來。”
豹梟也低聲說:“先放十個過來,貧道和天眚王石施主,負責截斷後面的人,保證無事。”
鐵筆銀鉤一咬牙,叫道:“宗政奎,在下讓出三丈,你們過來一決生死存亡。”
華山老人立即分派人手,商量片刻,由多臂熊領先,他隨後跟進。依次是伏龍尊者師徒,入雲龍的愛徒人熊葛欣、子柯文遠、華山老人的大弟子黑金剛。然後是藝業甚高的人斷後,他們是海天一叟高耿、孤山一鶴宋子材,陝州雙雄張氏兄弟……
這些人都是當代的白道名宿,孤山一鶴曾是湖廣永興鏢局的總鏢頭,海天一叟曾經是橫行七海,威鎮海宇的獨角龍範鬆的知交好友。論名頭,他們並沒有武林五老響亮,但論真才實學,他們有過之而無不及,只因爲他們少管閒事,極少出頭,因此知道他們的人不多,自然名頭沒有武林五老響亮。
在江湖上,並不因名頭是杏響亮而定藝業高低。十年前黃山天都峰耆宿大會,十二位絕頂高手中,並沒有武林五老在內,真正知名的人,只有張三丰、明業大師、西海怪客、獨角龍,其他八人,都是些不露名號、遊戲風塵、非必要時不願管閒事的隱世高人,他們的真才實學,知者不多。以秋華的恩師落魄窮儒來說,這位風塵怪傑的藝業,就不是武林五老所能望其項背的。但他的名號,卻沒有武林五老響亮,甚至知道他的人也少之又少。
華山老人心中有數,他怕熬老賊弄鬼,放過一些人使截斷木架阻止後面的人過來,先過的人豈不等於是送死?因此把精銳放在後面,當然也不會放得太后,以免來不及阻止截斷木架的人。
準備停當,他一聲低叱,多臂熊首先急步越過木架,向左擴張守住左面,掩護後面的人過來。
黑金剛身後是海天一叟高耿,黑金剛向前一縱,腳落實地,海天一叟仍在架上,天蓬王已大吼一聲,九環刀暴響,飛撲而上。
豹梟和天眚王石陵左右齊出,抄向木架兩側。
羣賊同聲吶喊,潮水般向前涌。
豹梟一聲狂笑,一劍震得黑金剛倒撞八尺外,堵住了木架走道,陰火霰彈接二連三飛射,飛向接踵通過的海天一叟。
海天一叟知道利害,這玩意既不能接,更不可拍擊,威力遠及丈外,沾上一星陰火,保證皮焦肉爛火毒攻心。他不能退,也不能閃,眼看要糟。幸而他在發現賊人截擊時,心中已有準備,“嗤”一聲裂帛輕響,他撕下了長衫的前襟,輕輕地抖出,同時大叫道:“退!不可冒失急進。”他是招呼後面跟進的人注意。
“噗噗噗!”陰火霰彈在襟內爆炸,居然未能發揮威力,只爆炸出些少火星。
海天一叟順勢將殘襟丟入壕中,急退八尺。他不敢再進,豹梟的第二把陰火霰彈正準備發射,向他獰笑道:“貧道等你脫光之後,再要你變烤豬。三彈要擊破你的衣帛,不信可以試試。”
豹梟堵住了架頭,截斷了後援的人,先過來的人,立即陷入重圍。
秋華急速衝到,劈面碰上兩名悍賊夾攻柯文遠。柯文遠年僅十三,藝業有限,被逼得手忙腳亂,生死須臾。
他欺近一名悍賊身後,奇怪地一掠而過,將一顆碎石射入悍賊的背後命門穴,向柯文遠咧嘴一笑,掠向豹梟身後。
柯文遠斜衝而過,一劍將中石的悍賊右手削落,感到莫名其妙,怎麼這傢伙不收招躲閃?
“呵……”悍賊狂叫,向前一僕,爬不起來了。
秋華到了豹梟身後,叫道:“陰火道長,快退,華山老人利害,兩位道長在等候你布四絕劍陣呢,這兒由小可負責。”
豹梟側轉頭向後瞧,果然不錯,豺、狼兩梟正和華山老人展開狠拼,附近三丈內無人敢近,勢均力敵,兩個人無法用劍陣困住華山老人,華山老人已抱定破釜沉舟的決心,展開了享譽武林的追風劍法,八方飄忽劍如狂龍,兩梟無隙可乘。
“不要緊,等會兒老大罡風子到了,老匹夫有死無生。這兒只有我才擋得住,你走開。”豹梟冷冷地說。
“罡風子道長不會來了。”秋華笑吟吟地說。
“滾你的!你怎麼知道他不會來了?”
“我當然知道。”
“你知道他在哪兒?”
秋華拍拍左手的長布卷,說:“在這兒。”
“呸!你敢和貧道開玩笑?”
“小可決不是開玩笑。”秋華沉聲說,右手探入布卷前端,吟隱隱,光華熠熠,凝霜劍出鞘。
“咦!你……”豹梟大驚失色地叫,反應奇快,旋身長劍急揮,他左手有三顆陰火霰彈,但相距太近不敢發射,以免同時遭殃。
秋華早料到他有此一着,身形下挫,凝霜劍發如電閃,一擊便中。雙方貼身而立,伸手可及,事先已智珠在握,料中豹梟發出的招勢,這一劍穩操勝算。
豹梟的劍擦秋華的頂門掠過,頭巾應劍而落。
秋華的凝霜劍無堅不摧,豹梟的護體奇功毫無用處,劍過右腳齊膝而折,人向前栽。
豹梟一聲狂叫,左手疾揚,三顆陰火霰彈脫手急射。
秋華早已防着他這一手,先一剎那閃開,順勢一腳掃出,“噗”一聲踢在豹梟的小腹上。
“啊……”豹梟再發狂叫,前僕的身軀反向後飛,跌下刀坑中了。
秋華向木架中段的海天一叟招手,在那兒發怔的海天一叟尚未回過意來,對岸一名蒙面女人嬌叫道:“高老前輩,快過去。”
同一瞬間,“蓬蓬蓬”三聲悶響,三顆陰火霰彈,全擊在聞聲搶來的六月飛霜身上,綠火飛濺。
“啊……”六月飛霜狂叫,連退五六步,伸手猛拍身前的綠火。糟了,火沾在手上,拍不掉摔不脫;發出淒厲的叫號,倒在地上打滾,想滾滅身上的火焰,枉費心機,被燒得狂號不休。
海天一叟一掠而過,後面的白道羣雄源源而來。
天眚王石陵的開山斧,把多臂熊逼得毫無還手之力。多臂熊不但要應付石陵,還得掩護受了傷的人熊葛欣。葛欣左胯受傷不輕,三名悍賊向他全力進攻,他只能吃力地躲在多臂熊身後掙扎,幾乎拖垮了多臂熊。
豹梟瀕死的叫號,吸引了天眚王的注意,眼角瞥見秋華手中持着凝霜劍,而且向對岸的白道羣雄招手,那還能不明白?不由氣涌如山,怒火如焚,大吼一聲,一斧逼退多臂熊,悄然飛撲秋華。
秋華故意在原地側立,顯得毫無戒意,讓開正路,任由海天一叟衝過,眼角餘光卻留意着天眚王的舉動。
石陵飛步趕到,咬牙切齒來一記“力劈華山”,斧下方叫:“太爺活劈了……”
秋華知道石陵利害,斧沉力猛,面對面硬拼決討不了好,當下故作不覺,讓對方放膽全力出手。斧影臨肩,他突然不退反進。石陵在他的右側遞斧,他往右後方切入,伸劍一挑,“嚓”一聲斧柄立折,沉重的斧頭“砰”然砍入地中。
他在同一剎那轉身,凝霜劍反掃。
石陵以爲偷襲必可成功,叫聲未落,斧柄已折,穩不住勢,想應變又力不從心,光華已到了胸前。他本能地用斷斧柄向上挑,人向下挫。
可惜晚了一步,斷斧柄挑慢了些,一挑落空,腦袋已應劍而飛,斗大的頭顱向下急墮。
一名悍賊剛衝到,驚叫道:“吳秋華,你……”
“我殺你。”秋化接口叫,一劍點出。
悍賊百忙中舉劍急架,火速暴退叫:“吳秋華是……啊……”
秋華已閃電似的撲上,一劍貫穿了悍賊的胸口。
白道羣雄紛紛越過木架,殺聲震天,鬥場大亂。
秋華乘亂退走,身後搶到先前叫海天一叟過架的蒙面女郎,一雙鑽石般明亮的大眼光芒四射,飛射而至。
秋華感到身後有人躡蹤,猛地旋身出劍候敵。
蒙面女郎噗嗤一笑,說:“你大概就是吳秋華。”
“你是不是黑鳳盟的……”他反問。
“彼此心照不宣,咱們走。”蒙面女郎笑着接口。
“走?”
“去找老賊的寶藏。”
“寶藏早就由熬忠帶走了。”
“不,只帶走了五成,還有五成在秘室。”
“我不知道秘室在哪裡,奈何?”
“我知道。”
秋華恍然,笑道:“難怪那晚文姑娘前來騷擾,在下向熬姑娘說有女人前來窺探,熬姑娘似乎不願追究,原來……”
“原來熬二小姐是我的內應。”
“她……”
“她的身世很慘,熬老賊是殘殺她父母的元兇。”
“難怪,走。”
兩人從鬥場中穿越,運劍撥架向他們遞來的兵刃,不接鬥轉折趕向假山叢中。
智多星和小琳不見了,二小姐小娟被沈素瓊和入雲龍的長子柯文遠絆住,形勢岌岌可危。
秋華首先搶到“錚”一聲架開柯文遠的劍,把柯文遠震退八尺,向沈素瓊叫道:“沈姑娘,你欠我一份情,這位姑娘在下不許你傷她。”
聲落,挽了小娟便走。
“你……”小娟訝然叫。
蒙面女郎到了,叫道:“小娟妹,走,別多問。”
“不!我……我要眼看老賊受報。”小娟叫。
柯文遠和沈素瓊是後到的人,先前曾親見秋華殺了豹梟奪取木架口,讓海天一叟率羣雄渡過,心中有數,知道秋華是友非敵,因此立即離開另找對手。
秋華伸手將小娟一推,說:“娟妹,你真傻,老賊奸滑似鬼,這裡的人誰也攔他不住,要找他的話,必須到秘室裡等。”
小娟向遠處看去,那兒,鐵筆銀鉤背對着一座假山,魁星筆十分凌厲,從容迎鬥紫須虎李霆和裹傷奮戰的入雲龍,居然應付裕如,因爲入雲龍事實上已用不上全勁。
“他身後便是秘道口,踏中機捩,人便可立即下沉。”小娟咬牙切齒地說。
“所以咱們必須到下面等他。”秋華說。
“好,走!”小娟斷然地說。
殺聲驚天動地,慘號狂叫聲驚心動魄。大宅已是火舌沖霄,濃煙逐漸下降,熱浪迫人,火屑愈降愈多。好一場空前激烈的惡鬥,算是近十年來黑白道羣雄最慘烈的一次大火拼。
三人從一處假山秘道進入地下,地下的秘道黑沉沉,可感覺到地層的震動,但除了火場的沉重聲音外,殺聲和吶喊聲已聽不見了。
地道左曲右折,由機捩控制的秘門爲數甚多,在小娟的引領下,毫無困難地通過了二十二道秘門,沿途不時可發現奔走的人,但小娟知道躲避的角落,始終不曾與往來的人照面,也不曾發現燈火。地道工程十分浩大,熬老賊十餘年的心血沒有白花,將孔公寨經營得有章有法,極具規模。這次如不是秋華挺身而出,華山老人一羣白道英雄,想掃庭犁穴談何容易?說不定會落個全軍覆沒哩!
繞過一處轉角,小娟低聲說:“前面是老賊安頓妻妾的秘室,有八名悍賊保護,準備動手。”
“你準備怎樣?”秋華冷冷地問。
“老賊的妻妾,全是些可憐蟲。他的髮妻對我有恩,我不能忘恩負義。老賊一人做事一人當,妻妾無罪。我們收拾那八名悍賊,在此等老賊前來償還血債。”小娟沉靜地說。
“那還差不多。”秋華呼出一口長氣說。
“秋華哥,你有何打算?”小娟問。
“如非必要,我不想動手。我的黃金被燒掉了,必須用老賊的財寶補償,藏珍秘室在何處?”
“在後面一間秘室,除了老賊本人,外人無法進去。”
“秘室外有人把守麼?”秋華問。
“平時只有一個人,有警時內面有八名負責老賊的安全,外面多增加一個。”
秋華轉向蒙面女郎說:“姑娘,請在一旁等候,在下和娟妹先解決兩個守衛。”
“區區兩個人,何足道哉?”蒙面女郎說。
“不然,既然室內有人,如果秘室內確是安全,使用不着派人在外面把守。定然是內面有人控制秘門關閉,外面的人負責盤查接近的人,假使貿然動手,裡面的人必定閉死秘室門,任何人也休想進入了。娟妹,你上前叫門,俟秘室門開啓時,這位姑娘再進來。”
“那兩個守衛……”
“在下負責。”
兩人摸索着奔向秘室,小娟首先叫道:“誰負責秘室警衛?”
“誰?”黑暗中有人喝問。
“蠢材,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
火光乍現,秋華早已向地面伏倒,手中挾了兩把飛刀。
兩名悍賊從暗壁中閃出,高舉着火摺子。
“原來是二小姐,恕罪恕罪。”一名悍賊欠聲說。
“外面大事不好,寨主不久將到,小心了。”小娟走近說。
“小的已經知道了,左右兩條秘道皆有人經過,顯然上面戰況不利,他們退入秘道各就定位準備反擊。”
“有誰先來了麼?”
“大小姐和姑爺先退下準備封閉出口,和那些白道惡賊在地道網中一決雌雄。”悍賊答。
“哦!他們呢?”
“在裡面。”
“開門。”
“是,遵命。”
悍賊熄了火摺子,閃入先前藏身處,接着響起七下扣擊聲,先四後三。
“誰來了?”暗影中有人發問。
“二小姐。”悍賊答。
“還有誰?”
“僅二小姐一個人。”
“請二小姐答話。”
小娟走近,向一個小石孔叫:“怎麼啦?你是尤三叔麼?”
“哦!果然是二小姐,請稍候。”
小石孔閉上了,接着轆轤聲大鳴,一丈見方的鐵葉門徐徐向左移入石壁內,燈光大明,門內兩名悍賊抱刀相迎。
小娟昂然直入,笑道:“謝謝,寨主不久即到,留心些。”
“夫人在右室,請進。”兩名悍賊欠身向左右閃開。
這瞬間,秋華貼地前射,先向壁洞中的兩名悍賊發出兩把飛刀,人仍健進。
藏在壁洞的兩名悍賊剛發現地下有怪影竄過,剛想喊叫示警,飛刀已貫喉而入,叫不出聲音,人向前僕,倒出走道外,砰然有聲。
門內剛欠身讓路的兩名悍賊聞聲失驚,扭頭一看。燈光下,秋華已進入門內,銀虹耀目,人已接近左面的悍賊,剩下的一柄飛刀則深深地射入右面奔向機捩的悍賊背腰命門大穴。
“啊……”右面的悍賊狂叫,仆倒在牆壁上,仍伸手去扳壁上的雕龍機捩把手,手已搭在把手上了。
小娟一閃即至,一腳斜飛,“噗”一聲踢中悍賊的右脅,悍賊應腳側跌丈外,砰然倒地。
左面的悍賊發現銀虹襲到,大吃一驚,趕忙揮刀急架,“嚓”一聲刀應劍而折。
秋華一腳疾攻,來一記貼身相搏最兇猛的懷心腿,“噗”一聲悶響,靴跟踹頂着悍賊的心窩,胸骨應腳而折,“嗯”一聲向後便倒,叫不出聲音。
右面捱了一飛刀的悍賊所發的叫號聲,驚動了左右兩秘室內的人,“咔嚓”兩聲震響,室內的人已放下了沉重的門閂。
蒙面女郎急速搶到,秋華低叫:“先收拾屍體,門不必關,讓老賊進來,熄燈便可。”
“秘室已從內上了閂,糟啦。”小娟跌腳叫。
“門有多厚?”秋華問。
“門厚四寸,外裹三分鐵板,閂重兩百斤,不可能撞折。”
“不要緊,看我的。”秋華笑答。
他走近右秘室,功行右臂,勁透劍身,凝霜寶劍突發龍吟,他的內功已將近爐火純青之境了。
他向鐵葉門連揮十餘劍,鐵葉崩飛,木板急墜。裡面的沉重橫閂一斷,門等於是廢物。
裡面一無聲息,小娟正待推門進入。秋華趕忙搖手示意,令兩位姑娘伏下,他自己閃在門旁貼壁而立,伸腿輕踏在破門上,全力一蹬,左掌一揮,壁燈倏滅。
門應腳而開,裡面黑沉沉一片,飛出十餘枚暗器,像是滿天花雨。
他挫身貼門側滑進,溜入門內。
內室外室皆沒有燈火,伸手不見五指。
兩位姑娘伏在地上,暗器在背部上空呼嘯而過,令她倆悚然而驚,滿心對秋華感激不已。
秋華先用手探索身側,身側八尺左右,有一具錦墩,他用手扳動一端,將靴尖伸入墩下,猛地一挑,錦墩應腳而飛,蓬隆隆向室中心滾去。
“咔嚓!”有人用刀砍中了錦墩。
秋華聽聲辨位,及時發出一把飛刀。
“啊……”慘叫聲驚心動魄,有人中刀了,接着是鋼刀落地聲傳出,“砰”一聲有人倒了。
“什麼人?”黑暗中有人叱問,在秋華的右首不遠。
秋華大叫道:“八個人死了三個了。”
他叫得快而聲短促,聲落人向側方仆倒,無聲無息,卻捷逾電閃。
得得得三聲脆響,有暗器打在他先前發話處的牆壁上。
“啊……”左前方突然有人厲叫,聲如狼嗥,淒厲刺耳,接着“蓬”一聲大震,有人倒地,兵刃墜地聲震——
無涯掃校,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