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國喪之酒 殉國之酒
當晚收到範卓遠請帖的人,沒人敢找藉口不來,不來也會有士兵強行請他過來。
請不動?那就全家共赴萬人坑吧。
征服者的屠刀之下,豈有道理可講?
中午時分,數百人如喪考妣的前往皇城。
平時議會的宮殿內,範卓遠大馬金刀的坐在主座之上。
他有些遺憾,因爲日本流行的是跪坐,基本上一個席子就夠了。
但中土禮儀可不是這麼落後,跪坐之儀自唐以後早已改進,更符合科學。
否則跪坐久了,一雙腿都能坐成羅圈腿,醜陋之極。
所以他令人搬來桌椅,這桌椅臨時準備,當然十分粗陋,缺乏了些許正式感威儀感,這就是讓範卓遠遺憾之處。
不過改風易俗,從今開始,一切舊式禮儀都要按照中土的程朱理學而來!
雖說程朱理學受人詬病良多,但卻也是這個時代儒家最爲盛行的思想。
此時,一個八十歲的僧人顫顫巍巍走出,他與本願寺住持一起前來,旁人以爲他也是本願寺高僧,因此無人在意。
中央流出一塊頗大的空地,用來表演歌舞助興。
午時鐘響,範卓遠舉着酒杯站起身來,目光環視四周,面癱臉上盡是嚴肅。
宴會採取的是一人一座分餐制,從大殿中央往兩旁擴張開去。
天皇眼角抽搐,躬身道:“將軍閣下……日本國滅還是存,是否該由上國皇帝而定?”
一者死的是信仰,一者死的是肉體,範卓遠這一手殺人誅心,無過其甚!
當然,這的確是一場喪事,國喪!
既然選擇殉國,範卓遠也不介意讓其以國君身份去死,所以口稱其爲陛下。
“閣下既然不欲飲此國喪之酒,那便飲下這杯酒!此酒名爲殉國!”
而此時大殿之外,有一豐碑,正由十數名工匠按照軍中文人所寫的碑文進行雕刻,記錄徵日以來範家軍的諸多豐功偉績。
範卓遠拱手敬向西方,說道:“本朝立國以來,對外征伐,豈有徵而不滅之國?”
衆人紛紛側目,有人哭道:“陛下,國喪如此,汝不悲呼!”
而後左右而下,皆是軍中悍將,各個聞名於日本,當然都不是什麼善名,與範卓遠一樣,足可嚇止小兒啼哭的存在。
及至中午前,一個個京都貴族、富商、高僧等等哭喪着臉來到大殿之內。
所有人都是一臉哀色,唯有範家一衆征服者暢言歡笑,盡享勝利的美酒。
這一句話極其簡短,範卓遠說完後一飲而盡,目光冷然的掃過在場每一個人。
範卓遠沒有說話,副將張僖目光不善的掃來,“怎麼,敬酒不吃吃罰酒?”
範卓遠再次揮手,士兵鬆開天皇雙臂,他連忙將國喪之酒重新斟上,顫抖着飲了下去,然後媚笑着衝着範卓遠翻了下酒杯,示意一飲而盡。
這些舞女當中很多都是皇族女子,包括天皇要送給範卓遠的雙胞胎也在其中。
她們的舞步搭配着日本傳統宮廷樂曲,這場面簡直不像能夠助興的歌舞,而像是一場喪事。
很快,每個人桌上就被上了另外一壺酒,兩壺酒,國喪與殉國,無論哪一種選擇都極爲艱難。
在場上百人連忙起身,卻無人敢與他對視!
一時間,哭聲此起彼伏,龜山天皇笑容僵在臉上,掩面坐下。
所有人舉着酒杯,怔在原地,龜山天皇也是如此。
天皇瞥見範卓遠的目光往自己瞧來,連忙笑着喝下,險些嗆住。
範卓遠繼續說道:“第三杯!祝日本國滅!日本省立!”
既名殉國,當然就是毒酒!
龜山天皇看着宮人斟下的這杯酒,整個臉一片煞白,他顫抖的指向範卓遠,“你…你答應過不傷我性命的!”
圍在宮殿外圍的重甲衛士紛紛踏前一步,在場衆人盡皆駭然,不飲也得飲下,還真沒有一個硬骨頭。
範卓遠聲如洪鐘,說道:“今日飲三杯!
“那麼閣下究竟是敬國喪,還是殉國呢?”範卓遠再問道。
範卓遠並無太好的耐心,“看來天皇陛下是想殉國,範某尊重陛下意見!”
範卓遠冷冷道:“怎麼,喝不下?”
範卓遠看向在場其他人,說道:“國喪之酒與殉國之酒,諸君自選!”
龜山天皇當然不願死,但也不願喝下那杯代表恥辱的國喪之酒。
直到這個時候走到了殿堂中央,佝僂的身子挺得筆直,帶着微笑看向範卓遠。
衆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眼睜睜看着這一幕,心中震撼無以復加。
範卓遠居中央上首,龜山天皇位於其側,他不敢有絲毫不滿,臉上還掛着微笑,也不知是不是強顏歡笑。
範卓遠粗人一個,懶得自己去構思一個新的思想文化,直接照搬就是,反正軍中不乏擅長這方面的文人,也更好廣爲推行。
他打翻酒杯,怒道:“上國皇帝未曾下旨以前,日本不滅!”
再有人見到天皇飲酒,也無奈跟飲,仍舊有一部分人舉杯不飲。
範卓遠再飲而下,在場衆人相互對視,有人跟杯飲下,有人一臉遲疑。
龜山天皇瘋狂搖頭扭動身體掙扎,大吼道:“不!我不想死!我喝酒!我喝酒!”
他舉杯飲下,在場無人敢不跟酒。
“第二杯!祝日本百姓,從今以後必將與我華夏萬民共享天朝榮光,再無分彼此,共尊共榮!”
第一杯!祝我天朝上國江南大軍奉命跨海,半年徵日,討伐不義,大獲全勝,武運昌隆!”
所有人進場前都曾目睹這座豐碑,忽然感覺那簡直就是個墓誌銘。
龜山天皇雖然恐懼範卓遠,但此時面臨社稷崩塌,羣臣所視,卻也難得的生出一股膽氣。
當然,日本沒什麼好的歌舞,一羣將臉塗得寡白,像妖怪更勝過像人的舞女,在中間拿着扇子跳着節奏極慢的舞蹈。
兩名士兵從後鉗住龜山天皇雙臂,宮人舉着毒酒就要給他灌下。
範卓遠微微點頭,一揮手,走來一名宮人,手上提着另外一壺酒。
“上國將軍,貧僧法號念阿彌慈音,修持於法華山一乘寺。”
旁邊有日本翻譯湊到範卓遠耳旁說道:“將軍,念阿彌慈音出家前是日本首屈一指的劍客,不,應該說是日本第一劍客。”
範卓遠微微點頭,看着下方,問道:“汝作何選擇!”
慈音微笑道:“貧僧做第三條選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