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三豐相勸
範卓遠看着對方，面上雖無反應，可心中卻是驚濤駭浪，這個中年道士竟然就是武當派的創始人張三丰！
張三丰感知敏銳，詫異的問道：“範將軍可是認得貧道？”
範卓遠壓下心緒，微微點頭，“出征日本以前，曾於江南武林有所耳聞。”
張三丰自嘲道：“他們是不是常將三豐說成三瘋，指貧道行事乖逆常禮，不倫不類，哈，那可讓範將軍見笑了。”
範卓遠微微搖頭，“在下現在無兵無權，連虛名都是欠奉，就不必稱將軍了，兩位道長如不嫌棄，可稱我草字恆武。”
張三丰笑道：“恆武兄弟不必如此自謙，昨日你雖未獲得大元第一勇士之名，可私下裡如果有人提起大元第一勇士，那麼指的那個人一定是你。
畢竟最終勝負如何，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不是傲慢與偏見能夠遮掩得了的。”
祁志誠也笑道：“張道友說得沒錯，這個大元第一勇士之名，自在人心，而非必須冊封方纔擁有。範居士神勇無雙，如今已是天下聞名。”
範卓遠不動聲色，看來系統判斷得沒有錯，只要人心承認，根本不在乎皇帝是否封他這個名號。
“祁真人，張道長，未知有何事與某見教。”
“對於百姓，範某全家無愧於心，可所謂的忠義之士，就看如何定義了！
範卓遠皺眉問道：“爲何？”
畢竟佃戶耕田，交給主家和朝廷租賦以外，還能保有一部分的勞動成果，遇到年景好的時候還可有積儲。
範卓遠愣了一下，仰天哈哈大笑，“你是說，此行我若走陸路回返江南，路上會遇人伏擊？如果沒猜錯，卻是南方武林的一些宵小？”
張三丰只能無奈搖頭，向祁志誠苦笑一聲。
張三丰高聲道：“範兄弟爲何執意於此，與那些堅持正義的武林豪俠起衝突，於你於他們皆無好處，只會白白便宜了其他不懷好意的人！”
而我，面對前來刺殺我家人的江湖好漢，亦從未手下留情，沾染鮮血無數。
不過對此，範某依舊無愧於心！”
祁志誠安慰道：“此事與張道友無關，江湖上的腥風血雨，誰能判斷清楚誰是誰非呢。”
此時雖是忽必烈主政，可自從他冷落漢族士大夫，親近色目商人開始，就註定了走向末世。
張三丰搖頭道：“不一定是宵小，那些人不乏名士與正道中人。”
說完後，縱馬絕塵而去。
“因爲有人要殺伱！”
“如果可以，貧道勸恆武兄弟南下之時，最好隨朝廷船隊走海路而下。”
二人腰藏朴刀，攜帶哨棍，皆是一副江湖客打扮。
主家不敢尋找蒙古人與色目人麻煩，自然最終還是將氣出在農民身上。
不過反殺前往他家行刺的江湖俠客，此事就難分對錯了。
偶爾遇上縱馬打獵的蒙古人或者色目人，莊稼慘遭踐踏要上前理論，還被無情鞭打。
張三丰神色頗爲複雜，范文虎的事且另說，臨安城破時，範卓遠年歲尚幼，肯定跟他沒有關係。
我父親當年是攻打臨安第一將，城破時爲元廷立下大功。
華北一路平原，範卓遠駕馭汗血馬，策馬狂奔自是快意非常。
張三丰目光毫無半點閃爍，盯着範卓遠雙目道：“那我敢問範兄弟，你可害過百姓或我漢族忠義之士？”
畢竟此時的開封早已殘破不堪，自宋金之戰以來就屢經戰亂，期間還被黃河所淹，已是一片破敗。
蒙元入主中原後，忽必烈雖行漢制，但在附近依舊有大量的農田被改爲了牧場，失去土地的農民只能淪落爲漢族地主家的佃戶，甚至連佃戶也有所不如，幾乎等同於奴隸。
但奴隸耕田，除了一日兩餐，自己落不下任何積儲，屬於常年累月慘遭剝削，生不如死。
一方是爲南宋朝廷討回公道與正義，一方則僅僅是自保而已，卻因此惹下血海深仇，又如何說理？
不過江湖就是江湖，似這樣難分對錯的仇殺到處皆是，這也是江湖中許多人向來少管閒事的一方面原因吧。
範卓遠眼神驟然變得凌厲，盯着張三丰雙眼問道：“道長爲何告訴我這些？難道道長不認爲我是一個賣國漢奸，父爲奸佞，且全家皆爲韃子朝廷賣命嗎？”
及至中午，範卓遠來到一處野店打尖，這裡人來人往，似乎都是南北往返的商人，也不乏一些江湖客。
範卓遠見二人沉默不語，只拱了拱手，走出涼亭，跨上駿馬，準備繼續南下。
範卓遠異於常人的體質自然引起許多人注意，其中店外一角的飯桌處便坐了一對爺孫。
範卓遠搖頭道：“我親兵全部留在了日本，是孤身一人返回的中原。朝廷雖封我四品武官，不過並無實權，因此帶不帶兵也沒有任何意義。”
範卓遠騎在馬背上道：“範某行事，只求無愧於心，他們要殺我，就讓他們來殺吧，能殺得了我就算他們本事！
被我所殺，也是他們倒黴！張道長如果認識他們，不妨跟他們提前說清楚，範某絕不會手下留情！”
如今範卓遠途經之處，看到的許多農民就是如此情況，衣不蔽體，還依舊在田間勞作。
不過數日就來到了北宋故都開封，他也沒有入城的意思。
張三丰正色道：“恆武兄弟此行南下，只是一人獨行？再怎麼樣你也是朝廷四品武官，不當如此。”
那爺爺似乎在教孫子行走江湖的注意事項，他飲了些酒，人處在微醺狀態，有些得意洋洋指點江山的意思。
他伸着筷子示意剛剛及冠的孫兒看向周圍，“鬆兒，你也算習武有成，今番北上投靠你爹，到河陽鏢局當趟子手。
日後行走江湖，可要知江湖險惡，需時時防備才能活得長久。就像你爺爺一樣，年輕時當過護院，做過鏢師，混過義軍，最落魄的時候還特麼做過賊！
但不管怎樣，就算你爺爺我的武功放到江湖上只能算末流，卻依舊能活到耳順之年，嘿，就算是某些武林世家子弟，也未必有你爺爺我活得長，知道這其中的秘訣嗎？”
這人說話聲音不大不小，邊上的人卻都能聽得見，忍不住轉頭打量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