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大難不死
鏡井仁單獨一人行走在山區林地之中，昨晚逃離之時也非一帆風順。
範卓遠派精銳斥候沿途追殺，鏡井仁經過一番浴血苦戰，才勉強從茂密的山林中擺脫追兵。
可已經身中多箭，刀傷處處，血流不止，整個人看着蒼白而憔悴。
然而身體上的痛楚，卻及不上內心的痛苦十分之一。
直到現在，他眼前還閃現着昨晚發生的一幕幕場景。
在元寇大軍圍剿下，一個個絕望倒下的死士，幫助自己用命拖住範卓遠親兵的那些忍者和劍客。
還有被範卓遠一腳踢飛，生死不明的好友葉修平，以及爲了能讓自己逃走，不惜自爆阻敵的猿飛日月。
多麼好的同伴，多麼勇敢的戰士，都這麼一個個無力的倒在那張飄揚的範字旗下！
戰旗之下，就站着那個高大強壯猙獰恐怖的身影，彷彿在以蔑視的目光看着自己。
難道範卓遠這個惡鬼，真的就是不可戰勝的嗎！
神風明明依舊眷顧我們，難道天照大神卻已經放棄我們了嗎？
少女沒有說話，她注意到了什麼，“爹，伱哪來的錢買的布？”
好在鏡井仁身強體壯，內功深厚，高燒三天三夜後，終於從鬼門關爬了回來。
“怕什麼，這一次回來休息兩天，後天村裡的男人會一起結伴出去幹活。
隔壁的一個老奶奶說道：“初姬，那個人是武士，他受這麼重的傷，說不定有其他的武士正在追殺他。
“啊，爹，這個……”
還贈送了我一塊戶牌，說只要我願意，隨時都能搬去城下町居住！”
初姬用力點了點頭，在房間中爲鏡井仁拔除箭矢，縫合傷口，用山間採集來的藥草止血。
但是那些渡海而來的中原人卻是買賣公道，從來不恃強凌弱。
他們在各處都在修建市集、擴建城鎮，需要大量人手幫忙，不趁現在去賣力氣賺他一筆。
萬一等他們戰敗了，以後武士城主回來，恐怕會對我們加大力度進行盤剝，難免要過一段苦日子。”
而農民承擔的稅賦十分沉重，通常情況下按照七比三的糧食產量進行交稅。
啪！清脆的耳光聲傳來。
鄰居們看着這位少女的舉動，都是異常不解。
痛苦的思考中，他栽倒在一處小溪中，順着溪流向下，被衝到了一處山野中的村子。
“啊？元寇有這麼好嗎？上個月在三池郡的城下町裡，聽町裡的人說他們非常殘暴，動不動就屠城搶劫，城主們爲此憂心忡忡。”
在日本，平民與武士之間存在着一道天塹，武士不僅擁有參政的權力，還擁有着可以決定平民生死的特權，叫做斬舍御免。
實打實的給銅錢和銀子，我幹了幾天活，賺了不少。想着你也要到出嫁的年紀了，就買了卷布回來，你有多少年沒新衣服穿了。”
可是一些從中土來的商人見爹爹我能賣力氣，便花錢留下了我，幫他們搬運一些貨物。
所以一般的農家需要出賣糧食換錢交稅，以至於連吃頓大米都是奢侈的事情。
“哦，城牆早就修完了，我本來應該提前回來的。
而且還不包括領主在主稅之外的附加稅，這些附加稅往往都是要收錢。
男人搖頭道：“也許是因爲他們自己吃得更好，用得更好，覺得吃白米飯和吃魚不是什麼太高級的享受吧。
“初姬，都說他們是元寇，可匪寇只會搶劫我們的財富。
爹爹我雖然被他們強徵過去擴建城下町，但一天還能有兩頓飽飯，頓頓都是白米飯！
甚至經常能夠吃到美味的鹹魚、海帶，嘖嘖，上次吃魚是什麼時候啊，早都忘記了。”
也就是說一畝地的糧食七成要上交公家，三成才能自己食用。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南邊的那些不是，不過他們好像對武士老爺和城主的親戚親信很殘暴，不臣服他們的都被殺光了，人頭被壘成京觀擺在城外。
“爹，我知道，那我把你賺的錢好好藏起來。你要是再下山，可要小心一點。”
這也是衆多平民看到受傷的武士，卻不敢上前選擇迅速逃離的原因。
我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打得過，總之這段時間趁着他們還在，我要多下山去幫他們幹活。
只有一個原本在河邊洗衣服的女子，回頭看了眼鏡井仁，臉現詫異之色，連忙又奔轉回來，費了很大力氣纔將鏡井仁撈上岸，然後揹回家中。
男人說着，目光下意識注意到了屋內，疑惑一聲，“誰在屋子裡？”
不過你們也要小心，村裡沒有男人，就怕野盜過來搶劫。”
但是沒見他們對平民和商人動手，看起來他們的殘暴應該也是有選擇對象的。”
少女甜蜜的笑道：“謝謝爹爹，現在筑後國那邊正在打仗，近期就不要出去了吧。”
少女也傳來羨慕的吞口水聲，“他們對強徵過去幹活的民夫這麼好嗎？”
但是看到一名重傷的武士被衝了下來，山村內的村民都受到驚嚇，一個個躲回屋內，不敢插手。
老奶奶愣了一下，嘆了口氣，“好吧，初姬，那你千萬要小心，把人藏好了，不要被發現。”
“別攔着我！你是不是不守婦道，帶了男人回來！誰教你這樣的！”
山野之內信息閉塞，尚且還不知外界發生了什麼事。
少女的父親喝了幾口水，笑道：“那可不行，雖然這些從中土來的人很厲害，但是筑後那邊也聚集了大量的武士。
這種生活在山上，有時要靠山生活的山民，往往都會些樸素的醫療常識，不過通常情況下治死人的機會比治活人的機會要大。
一個身材瘦小，卻顯得很精壯的中年男人，拖着一把柴刀走進了屋內，看到剛剛坐起來的鏡井仁。
你現在救了他，如果有其他的武士找了上來，可能會連你也一起斬殺的。”
躺在陌生的榻榻米上的他，感覺依舊昏沉，隱隱約約能夠聽見房間外面有人在說話。
一旦武士覺得哪位平民冒犯了自己，他可以隨意斬殺而不用付出任何代價。
初姬轉過頭，堅定的說道：“阿婆，這個人以前在山上救過我！”
我因爲工期能夠提前達成，他們獎勵了我兩條醃製好的鹹魚和一包粗鹽。
他目光一凝，全身繃緊，像遇到天敵的老貓一般弓起後背。
“你？！你是武士！”
鏡井仁虛弱的咳嗽一聲，微微躬身道：“在下鏡井仁，感謝相救！”
男人轉頭喝道：“初姬！怎麼回事？你怎麼救了個武士回家，不怕給家裡招禍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