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劉虞
漢軍的營寨就在薊城南門外的五里處的高崗上,站在寨門前,可以遙望薊城內的一切動向。營寨內旗幟鮮明,一面面各色的大旗都迎風飄揚。
寨門前的望樓上,一個身穿墨色寬袍的中年漢子正在眺望着前方的戰場,當他看到一個個生命在自己的眼前消失的時候,他整個人都變得十分的哀傷,不斷地嘆着氣。
低下頭,他看見顏良帶着三個人向營寨走了過來,仔細地看了看跟在顏良身後的那個人,臉上浮現出了一絲久違的喜悅。他快步下了望樓,來到了寨門邊,正好迎上了顏良幾個人,當即拱手道:“高將軍,一別一年多,你可比以前看起來要成熟多了。”
來人正是高飛,他跟在顏良身後,一起下了馬,朝那穿着寬袍的漢子拱手道:“多謝州牧大人讚賞,沒想到我們會在這裡再次碰面。不知道州牧大人一切可曾安好?”
顏良打斷了插話道:“高將軍,劉大人,你們在此慢慢的聊,我顏某還有事情要做,就此告辭了!”
話音一落,顏良轉身上馬,調轉了馬頭,帶着部下便朝前方戰場趕了過去。
站在高飛對面的便是新上任的幽州牧劉虞,當年在京師的時候,和高飛相互認識,雖然說不上有什麼交情,但是能夠再次遇到故人,也別有一番韻味。
劉虞見顏良走了,搖了搖頭,緩緩地對高飛道:“高將軍,請進營說話吧?”
高飛見劉虞還是那樣的客套,一副不慌不慢的樣子,只是他此時可沒有劉虞這麼氣定神閒,他是來說服難樓的。他朝着劉虞拱了一下手,朗聲道:“大人,前方戰事吃緊,士兵正在拼命攻城,而對方也毫不示弱,這個節骨眼上,下官倒是沒有什麼雅興和大人敘舊了。下官此來,是爲了平定烏桓人的叛亂,所以請大人見諒。”
劉虞笑道:“無妨,高將軍能以國家大義爲先,老夫也是十分欽佩。只是現在左將軍顏良和右將軍文丑正在攻打城池,我與他們的意見相左,加上他們二人所帶領的兵馬都是北軍精銳,皆不聽我號令,老夫也插不上嘴,也只能袖手旁觀了。”
高飛沒有猜錯,那個“右將軍文”,確實是文丑。不用說,顏良、文丑也是一心跟着袁紹跑的,如今袁紹成了太尉,大肆提拔心腹,顏良、文丑能夠當上左、右將軍也是情理之中。他的耳邊還響着雙方士兵的嘶吼,以及兵器碰撞、戰鼓隆隆的聲音,他回頭看了一眼激戰的雙方,一個接一個的士兵倒了下去,不管是漢軍還是烏桓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傷。
再次回過頭時,高飛朝劉虞拱手道:“大人,薊城是州牧的治所,如果雙方這樣硬拼下去,這仗要打到何年何月?與其這樣讓士兵白白的犧牲,倒不如暫且休兵,採取懷柔政策對烏桓人進行安撫。大人在烏桓人心中素有信義,恐怕這也是朝廷派遣大人擔任幽州牧的原因吧,既然如此,大人就應該起到幽州牧的作用,招撫烏桓人,就此平定這次叛亂。實不相瞞,下官也正是爲了勸降難樓而來。”
劉虞聽了高飛的話語,覺得高飛的想法和他的基本一致,他當即道:“你說的不錯,這也是我一直想要做的。我主張招撫這些烏桓人,讓他們重新投漢,這樣一來,叛亂就可以不用流血而平定了。可是顏良、文丑二人不聽從我的號令,執意要攻城,我也沒辦法。”
高飛道:“大人是幽州牧,這裡又是幽州,既然顏良、文丑已經成功護送大人抵達了幽州,就應該算是完成任務了,平亂一事,大人完全可以依仗我們幽州的兵馬。下官建議,大人立刻以幽州牧的名義敕令顏良、文丑退兵,至於平叛一事,全部交給下官處理即可。下官這次帶來了三萬精銳的騎兵,而且還收服了挑起這次叛亂的始作俑者丘力居,只要丘力居去勸降難樓,加上城外駐紮的這麼多兵馬,我想難樓一定會仔細的掂量掂量的。並且大人在烏桓人中頗有信義,難樓一定會投降的。”
劉虞以前就做過幽州刺史,在胡漢民衆中素有威信,這一點是人盡皆知的。他聽完高飛的話後,當即點了點頭,對身後的一個漢子道:“鮮于輔,你速速去前方轉告顏良、文丑,就說我讓他們退兵,如果不退兵的話,我定當上疏朝廷,參他們一本。”
鮮于輔面黑鬚黃,身體健碩,身穿一身勁裝,腰繫一柄長劍,乃是劉虞的親隨護衛,也是劉虞的幕僚。他聽到劉虞的命令後,“諾”了一聲,便徑直朝前方戰場快速跑了過去。
劉虞對高飛道:“高將軍,請隨我進帳歇息,我尚有一些事情想要和高將軍商議一下。”
高飛見劉虞神情突然變得極爲神駿,而且也是一身的罡氣,當即點了點頭,帶着趙雲、太史慈一起跟着劉虞進了營寨。
到了中軍大帳,劉虞停下了腳步,看了一眼高飛身後的趙雲和太史慈,當即對高飛道:“高將軍,讓你的屬下就守在帳外吧,我想和高將軍單獨談談。”
高飛覺得劉虞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當即對趙雲、太史慈道:“你們兩個就守在帳外,有人來了也攔擋下來,必須先通報過州牧大人才能放入。”
趙雲、太史慈聽出了話外之音,二人“諾”了一聲後,便一左一右的守在了帳外。
一進了大帳,劉虞便不再跟高飛客套了,直接拉着高飛的手,走到了座位上,開口便道:“高將軍當初選擇離開京師,我當時還有點費解,以高將軍之功,在京擔任三公九卿的職務,也是易如反掌。直到現在,我才瞭解高將軍的深謀遠慮,實在是令老夫佩服不已啊。”
高飛聽了一頭霧水,他和劉虞可以說毫無交情,只能說在京師見過幾面而已,突然聽到劉虞說出這樣沒頭沒腦的話,讓他有點不知所措。他十分鎮定地道:“請恕下官愚昧,不知道大人所指何事?”
劉虞愣了一下,急忙道:“這也難怪,我和高將軍並無交情可言,難怪高將軍會有所防範。不過,請高將軍相信老夫,老夫絕對不是要和高將軍爲敵的人。自從大將軍何進掌權一來,外戚當權的局面又重新上演了,而且較之以前的外戚來說,何進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袁氏一門都投效了何進,如今朝廷裡面,已經是何氏和袁氏的天下了。先是劉焉出鎮益州,後是劉表出鎮荊州,朝政大權已經全部被何進控制住了,我因反對何進加九錫,才被任命爲幽州牧,照這樣下去,早晚有一天何進會取而代之,像當年的王莽一樣,篡漢自立。”
高飛聽後,覺得劉虞對大漢真夠忠心的,對於他而言,誰篡漢自立已經無關緊要了。不管是何進還是董卓,都跟他沒有關係,他只關心自己周邊的這一畝三分地,如何將整個幽州牢牢的控制在手心裡纔是最主要的。他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聆聽着。
劉虞繼續道:“此次顏良、文丑名義上是護送我上任,實際上是袁紹派來監視我的,他怕我會以幽州爲根基,招誘烏桓人破壞何進以後的大事,所以顏良、文丑寧願損失兵馬,也要強攻烏桓人,以消滅潛在的威脅。高將軍,我路過兗州的時候,遇到了兗州刺史曹操,我和曹操的父親曹嵩是多年的好友,和曹操也比較談得來。當時我將我的處境告訴他以後,他向我提起了你,讓我來幽州以後完全可以依靠你,所以我也不拿你當外人了,直接對你說出了這些話語。”
高飛聽完之後,這才瞭解了過來,他不禁佩服起搞政治鬥爭的人來,各方勢力盤根錯節,真可謂是龍蛇混雜,看得見的,看不見的,這派勢力,那派勢力,都無非是爲了權力而進行的鬥爭。而他也很清楚,他雖然也想攀登上權力之巔,可是他走的路線於劉虞的不同,如果說劉虞的路線是政治鬥爭,那他的路線就是武力奪取,兩者相比較起來,後者雖然走的艱辛一點,可是卻是相對穩妥的,一旦武力奪取成功,改朝換代之後,就會呈現出一個新的氣象。
“大人,我懂你的意思了,大人儘管相信下官即可。”高飛道。
劉虞道:“我相信你,所以纔敢將這些話說給你聽,劉焉只求偏安,劉表只求自守,我劉虞不才,雖然沒有太多能耐,也要逆流而上,否則的話,大漢的天下真的被人竊取了,我劉虞便是天下的大罪人了。”
高飛對劉虞的剛直是沒得說,可是他卻不屑於和這種人打交道,因爲這種人都是一根筋,名節固然很重要,但是命都沒有,還要名節有什麼用。他安慰地道:“大人勿憂,下官願意助大人一臂之力。只是,大人從今以後千萬不要急躁,需要一步一個腳印的來,以大人漢室宗親的身份,在必要的時候撥亂反正。”
劉虞聽後點了點頭,一把抓住了高飛的手,十分感激的道:“高將軍真義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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