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的昏沉黑暗,和舉行葬禮的時侯一樣地悽慘,整個的自然界都好象穿着喪服。月亮和星星,都叫烏雲和細雨遮得一點兒也不漏,好象它們都完全消失了的一般。
陽翟城外,張遼率領兵馬靜靜地等候在那裡。
細雨濛濛,飄落在張遼的盔甲上,水珠沿着盔甲向下滴淌,臉上早已經被雨水打溼,筆挺的鼻尖上掛着雨滴,正一滴一滴的滴濺到座下馬上。
冷峻的面容,深邃的眸子,外加健壯的體魄,短短的幾年,他儼然已經成爲了獨當一面的大將。自從被高飛騙他投降後,他有過一段時間非常的沮喪,因爲呂布的死,更讓他的心情跌落到了低谷。
高飛曾經多次讓張遼到薊城爲官,統御城中近衛,但都遭到了張遼的拒絕。對於他來說,既然不能悲壯的死去,就只能卑微的活着,雖然高飛很是器重他,但他深知,作爲一個降將,和老早就跟隨高飛的舊部肯定不能相提並論。
在看到文丑、甘寧、韓猛等人受到排擠後,於是,張遼主動提出來去鎮守朔方,寧願在邊郡逍遙自在,也不願意回到薊城。
可是,高飛並未就此放棄自暴自棄的張遼,還大肆的提拔他,封他爲十八驃騎之一,又賜他名爵,隔三差五的會派人給他送來幽州特產、冀州特產,送酒、送馬、送美女,時常寫信對他噓寒問暖,這一切的一切,都使得他心窩裡那最軟的地方深深地受到了觸動。
死者已矣。
張遼也逐漸走出了悲傷,他將呂布埋藏在了心底,重拾生活,娶妻生子,打起十二分精神,重新和匈奴各部落進行溝通,徵召了三千匈奴勇士,再一次組成新的幷州狼騎兵,加以訓練,成爲他貢獻給高飛的一個資本,駐守朔方,保境安民,使得燕國西部邊疆一帶安穩異常。
當他收到高飛從中原發來的召喚時,便毫不猶豫地踏上了行程,留下狼騎兵守備朔方,自己獨自一人趕赴中原,力求能在這一場混戰中取得不俗的成績,以報答高飛對自己的愛戴。
此時此刻,往事一幕幕的襲上心頭,張遼的心情也十分的沉重,看着不遠處燈火通明的陽翟城,他下定決心要一戰而攻下此城。
又等了一會兒,張遼的身上已經被雨水打溼透了,扭頭問道:“什麼時間了?”
“還差一刻鐘就到子時了!”
“傳令下去,所有士兵全部準備好,隨時準備戰鬥!”
“諾!”
又稍微等了片刻,差不多到了子時的時候,陽翟城的大門便洞然打開了。
“將軍!”一個士兵急忙對張遼輕聲喊道,“城門打開了!”
張遼隔着濛濛的細雨,見門洞裡出現了火光,陳蘭站在城門邊正在朝這邊招手,他急忙對身後的士兵喊道:“都跟我來。”
話音一落,張遼策馬而去,同時看見站在城牆上的士兵都被穿着同樣衣服的士兵給制伏,而去都盡皆揮動着火把,三長兩短,正是信號。
張遼看後,嘴角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心中想道:“看來,敵人還真會演戲……”
很快,張遼帶着五百騎兵便衝到了城門口,陳蘭當即迎了上來,看到張遼只帶來了大約五千馬步軍,便狐疑地問道:“將軍,爲什麼只有這些?其他的都不來嗎?”
張遼笑道:“你我裡應外合,又正值深夜,其他人都已經入睡了,深夜動手,這些馬步軍足矣!”
陳蘭也不及多想,反正張遼親自來了就行,只要殺了張遼,其他人都是烏合之衆。他急忙說道:“張將軍,我都已經弄好了一切,我的舊部都願意聽從我的,只要張將軍跟我進城,就能很快佔領此城。”
“很好。”張遼滿意地點了點頭,對陳蘭說道,“你前面帶路。”
陳蘭也是一臉的開心,點了點頭,轉身便朝前面走,大聲喊道:“都給我閃開,張將軍來了,我們……”
“唰!”
張遼突然突出,手中握着的大刀猛然朝陳蘭的頭上劈了下去,冰冷的刀鋒從陳蘭的後脖直接落下,一顆人頭登時脫離了身體,飛向空中,鮮血噴涌出去。
“殺進去!”張遼一刀砍下陳蘭的腦袋之後,便立刻大聲叫了出來,縱馬狂奔,身後的馬步軍也迅疾地對城門邊的士兵出手。
陳蘭腦袋一掉,其餘的士兵都是一陣驚愕,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被快速衝進來的燕軍士兵給砍翻在地。
張遼策馬衝在最前面,剛一露出頭,便看見了甕城上的魏軍隱隱露出了頭顱,他冷笑了一聲,不再前進,反而指揮士兵搶佔城牆。
臧洪、張勳、劉勳、橋蕤、嚴象等人都守在甕城上,本來等着張遼率領大軍進入甕城後便將其射殺在甕城之內,哪知道張遼突然殺了陳蘭,並且分兵攻上了城牆,就是不向前靠近,氣的衆人也乾瞪眼。
“放箭!”橋蕤看到好友陳蘭被殺,當即拔出了長劍,大聲喝道。
一聲令下,埋伏在甕城城牆上的弓箭手便紛紛射出了箭矢。
霧雨濛濛,箭矢如雨,強大的箭陣從天而降。
燕軍的士兵早有準備,騎兵至始至終都沒有從外面出現,步兵從城門衝進去後,便迅速上了城牆,木盾護體,組成一個盾牌陣地,擋住了強大的箭陣。而與此同時,隨着張遼衝上城牆的士兵迅速奪取了城牆,與在甕城上的魏軍對面相望。
這時,城中忽然失火,火光沖天,濃煙滾滾,城中也傳來了震耳的喊殺聲。
“將軍,燕軍入城了,其兵多不勝數……”一個士兵鮮血淋淋的跑了過來,大聲地喊叫道。
“怎麼回事?燕軍怎麼可能進城?”臧洪狐疑地喊道。
嚴象急忙叫道:“遭了,中計了,這是張遼的奸計!”
臧洪急忙道:“劉勳、橋蕤,迅速帶兵回援城內,張勳留守此處,我和嚴長史帶兵分別去糧倉和武庫,絕對不能丟失了這兩個地方。”
“諾!”
一聲令下,衆人急忙分開,七千士兵分成了三撥,兩千人把守甕城,兩千人跟隨着劉勳、橋蕤去了失火的地方,臧洪、嚴象則分別帶領五百士兵去了武庫和糧倉。
此時此刻,陽翟城的南門附近火光一片,城牆邊上的百姓也都十分的慌亂,紛紛逃離了南門,向城中的安全地帶跑了過去。
李玉林、白宇帶着五千士兵從已經打開的南門不斷的向城裡涌,一進入城,士兵們便開始散開,然後四處放火。
過了沒多久,劉勳、橋蕤帶兵前來堵截,和李玉林、白宇帶着的士兵混戰在了一起,雙方的士兵塞滿了整個街巷,混戰一經開始,便立刻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肢體亂飛,鮮血噴涌,弄得靠近街巷的城中百姓都躲在家裡不敢出來。
而北門外,張遼帶領的士兵在搶佔完城牆之後,便和張勳陷入了對峙階段,由於魏軍不停地放着箭矢,使得士兵無法靠近,而且騎兵也無法攻進甕城。
最後,張遼下了城門,從步兵的手裡拿過來一個木盾,如果不盡快攻進甕城的話,那麼李玉林和白宇就會有危險。一想到這裡,張遼便聚集了五百步兵,衝後面大聲喊道:“把衝車給推過來,跟我走,掩護衝着,攻進去!”
話音一落,一輛早已經準備好的衝車便被推了過來,被削尖的木頭在衝車那裡吊着,張遼身先士卒,帶着一百名士兵便先行衝了出去,留下四百人駕着木盾保護衝車。
“殺啊!”
大喝一聲,張遼舉着木盾便衝了過去,一百名士兵緊隨其後,他們用盾牌護住了身體,然後遮擋着敵人射過來的箭矢,很快便衝到了甕城城門的下邊。
張勳站在甕城的城牆上,看到張遼帶着人衝到了這裡,登時大吃一驚,只因爲要埋伏在這裡,伏擊張遼,所以將所有守城用的滾石、檑木全部搬離了這裡,這會兒見燕軍用木盾護身,弓箭失去了威力,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快!快將那些石頭從下面搬上來,給我狠狠地往下砸!”張勳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只有這些了,便直接大叫了出來。
魏軍的士兵剛朝樓下面跑了下去,燕軍的士兵便推着衝車到了城門邊,木盾架起,遮擋住了駕駛衝車的人,箭矢也只能從邊緣射死或者射傷零星的幾個燕軍士兵。
“轟!”
衝車已經開始攻擊城門,那尖銳的木樁連續開始衝撞着。
城樓上,張勳見狀,急忙大聲喊道:“快守住城門,千萬不能被衝破了!”
話音一落,張勳便親自下了城門,帶着人吵門洞裡跑了進去。
“轟!轟!轟!轟……”
連續的衝撞聲,將整個城門給撞的都鬆動了起來,門框兩邊的石磚都開始脫落了。
“再加大沖撞力度!”張遼見狀,急忙大聲喊道。
“轟!”
一聲巨響,城門瞬間被衝撞出來了一個大窟窿,而且一扇門也直接倒塌下來。
“啊……”
張勳剛帶兵衝了進來,便見一扇門突然砸了下來,轉身便跑,可還是遲了一步,一扇重大的門直接砸在了張勳的腿上,疼的他大喊大叫的。
這時,張遼帶着人衝了進來,並且給騎兵吹了一個暗哨,看見張勳後,揮起一刀便砍了過去,直接將張勳斬首,人頭也滾落到了一邊。
“殺!殺進城裡去!”張遼大聲地呼喊着,身後的騎兵、步兵不停地朝城中涌了過去,見到抵抗的魏軍士兵便殺,一時間血染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