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躺在牀上的蘇小青慘白的臉,靜靜的,靖智覺得自己的心真的很痛,他已經習慣了那個在他身邊活蹦亂跳的丫頭,習慣了她的古靈精怪,習慣了她的調皮搗蛋,習慣了她的妙語連珠,習慣了她的語出驚人,習慣了……習慣了她以前的種種,無論是好是壞,但唯獨習慣不了她現在的樣子,他寧願自己忍受失去她的痛苦,寧願她在北夜語的身邊,只要她是安全的,只要她是幸福的,也不要她現在這樣沒有知覺的沒有意識的活着,或者是等待着死亡。
自從蘇小青被北夜語送回來,靖智就沒有休息過,他不分晝夜的守在她的身邊,就像現在這樣一動不動的看着她,好像在清晨等待着愛人的甦醒,又好像在深夜哄着愛人睡覺,但不是的,如果真是那樣,他至少是幸福的,但現在看他憔悴的臉和通紅的眼睛就知道他的煎熬和痛苦,他之所以痛苦,是因爲現在躺在牀上的那個人兒是痛苦的。
因爲蘇小青的事請,從出事以來,靖智已經不眠不休的坐了好幾天了,他們怕他出事就讓拓木進去勸勸靖智,當拓木進來時,看到靜靜的躺在牀上的蘇小青和同樣靜靜的坐在牀前的靖智,清晨的陽光照進來。照在兩人的身上,這樣的景色突然讓拓木有一種錯覺,好像這一切都是靜態的,好像在他面前的是一幅唯美的畫卷,只是這畫卷並沒有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而是一種讓人心碎的感覺,自認爲叱吒沙場,見過無數驚險場面的拓木,此刻突然有種眼睛很酸的感覺,之前想好的要勸靖智的話,現在想想真的很蒼白無力,怕是連自己都說服不了,連自己這個沒有經歷過情事的的局外人看着都有難受的感覺,更別說這個癡情的當事人了。
隨即,他轉身離開,當走出來的時候,衆人看到這麼快就走出來的拓木,問他怎麼樣了,只聽拓木沮喪的說道:“看到他們,我不知道說什麼……”然後就快步的離開了。看着拓木的背影,大家嘆了口氣,然後都把目光聚在了軍師張齊的身上,張齊看着大家的反應,低頭想了想,說道:“好吧,我去試試。”然後就推門進去了。
當進來後,他終於明白爲什麼拓木那麼快就離開了,這場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他深深地吐了口氣,然後慢慢地走到靖智身後,將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但是靖智還是一動不動,彷彿沒有任何打擾似的,然後張齊輕輕地說道:“你不能只是這樣靜靜地坐在她的身邊,你應該和他說話,讓她感覺到你在她的身邊,讓她有求生的慾望,不然她以爲還在北國,然後就這樣一直沉淪下去的。”
一句話說完,張齊明顯地感覺到靖智的肩膀顫了顫,他覺得自己的話起點作用了,就接着說:“她現在還是有意識的,就是很薄弱,你要和她講一些讓她記憶深刻,讓她覺得幸福快樂的事,這樣才能喚起她的意識,她纔有可能會醒啊。”“那我應該和他說什麼?”靖智急切地問道,好不容易有點希望,
他一定不會放過的,即使只是一根救命稻草,他也不放棄。“她是因爲你自殺的,你多講講你們之間的事,尤其是有特殊意義的,讓她難以忘記的事。”張齊說道。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啊,靖智激動地立馬站了起來,但由於幾天的不眠不休,所以他剛站起來就跌倒,幸虧張齊眼疾手快扶了一把,不然就一頭栽倒在地上。
這時張齊又說道:“你看看你,自己都站不穩,還怎麼等小青醒過來?還怎麼和他說話?還怎麼做她的精神支柱啊?”靖智呆呆的看着張齊,張齊又說道:“你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自己的身體,然後在幫小青,不然你看看,你連自己都沒精神,還怎麼給小青活下來的勇氣啊?”
張齊把話說完就轉身出去了,當到門口時,衆人問道:“怎麼樣了?怎麼樣了?”張齊笑了笑,沒說什麼,就在大家疑惑的時候,只聽見屋裡傳來靖智的聲音:“我要吃飯,你們準備一下送進來吧。”
聽到這話衆人詫異的轉頭看張齊,只見他淡淡的笑了笑就轉身離開了,只留一衆人等奇怪的左看看右看看。自從張齊的一番話後,靖智果然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他每天按時吃飯,按時睡覺,不過無論做什麼都沒有離開這間房間,好在在這段時間裡,北國也沒有再來騷擾,營中的大大小小的事物都由張齊與拓木二人代辦,每天靖智就給蘇小青按摩,促進血液循環,而且邊做邊跟她講一些他們在一起的趣事,從剛認識開始,講到他們剛認識時,靖智好像真的回到了那個時候,看到那個不因自己即將被賣的命運而害怕哭泣,反而一臉詫異的看着周圍,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並機智的想自己求救的那個靈動的人兒,就因爲她的那雙如明月般的眼睛,不含一點雜質,就像一汪清澈的湖水。
是他不顧衆議把她帶回了王府,帶回王府後,雖然他什麼事都做不好,還闖了很多的禍但是自己卻破天荒的沒有生氣,反而看到他有一種心情很好的感覺,也許這就是宿命吧。當靖智講到“宿命”二字時,蘇小青的左手食指動了一下,只是抓着她右手正陷入回憶的靖智沒有發現罷了,這一天蘇小青除了那一次食指動了一下後,在沒有任何的變化,月兒又升起來掛在了夜空中,它的光芒將整個夜空瞬間照的分明,靖智擡頭看着那輪明月,想起了和她在北國軍營的那個晚上,頓時傷神,什麼時候他的明月能照亮他的黑夜呢?
第二天太陽剛剛升起,靖智就坐在了病牀邊給蘇小青按摩,還是像往常一樣一邊按一邊和她回憶他們在一起的日子,他慢慢的講,輕輕地講,好像正在講故事哄小孩子睡覺似的,當他講到他們一起在北營的那個晚上時,正在給蘇小青按左手的靖智明顯感覺到她的右手動了一下,他頓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開始叫蘇小青的名字,叫她醒醒看看他,但是她還是那樣靜靜地躺着,手指也沒有再動過。靖智立刻大喊大夫,正在門外待命的大夫很快的衝
了進來,靖智告訴大夫她的手動了,是不是她要醒了?
大夫給她把了把脈,然後告訴靖智,說這是她在慢慢地恢復意識,只要堅持和她講一些能喚起回憶的事,她會醒過來的,因爲現在手指動是一個好的預兆。淨值一直相信蘇小青回醒過來的,現在又聽大夫這樣講,他更有信心了,他又開始不停地講一些他們在一起的事,大夫等人都悄悄的退了出去,但是蘇小青的手在沒有動過,不過靖智也不放棄,因爲他相信她會醒的,一定會醒的。又一天過去了,靖智還和往常一樣按摩,講回憶,唯一不同的是他現在更有信心更有希望,他和她講他們之間發生的每一件事,一遍一遍的講,好像機械式的無限循環,但又富於很深很濃的感情。
時間轉眼到了秋天,萬物開始蕭條,凋零的葉子隨風飄落,零零落落的灑在了院子的各個角落,有一片紅似火楓葉,在空中旋轉了一會,好像在尋找她的着陸點,最終它落在了一扇打開的窗戶上,窗戶裡面一個美麗消瘦的女子安靜的躺在牀榻上,牀邊坐着一個英俊憔悴的男子,正在講故事。
講見面時,講王府時,講軍營時,講在北營時……講的最終連那片紅似火的楓葉也傷心了,就又隨着風離開了,它剛離開就見靖智張大了嘴巴,因爲他看到蘇小青的眼睫毛動了動,現在她的眼睛正在試着睜開,靖智就那樣靜靜的看着等着,好像過了一個世紀,她的眼睛終於掙開了,而就在她的眼睛睜開的那一刻,淚水從靖智的眼睛裡決堤而出,因爲他太高興了,他又可以看到那雙如月亮般明亮,如湖水般清澈的眼睛。
蘇小青醒來後,第一眼看到的是靖智,想到臨死前再也見不到他的絕望,她一下子坐起來想要撲入他的懷裡,可是由於起的太猛,一下覺得頭昏眼花,又跌倒下去,靖智緊張的一下扶住她,慢慢的把她攬入懷中,就在那一刻,兩人的眼淚同時一下涌了出來,但都怕被對方看到,就趕緊拭去,然後相望着笑起來,笑着笑着眼淚又下來了,這次他們都沒急着去擦眼淚,而是擁吻在一起,彷彿此刻時間都爲他們定格,來見證他們的無言的海誓山盟和地久天長。
自從蘇小青醒來後,這兩人就形影不離,每天的黏在一起,好在最近戰事不緊張,倒也給了他們花前月下,你儂我儂的機會。經歷了生死劫之後。兩人更加珍重對方,又因爲他們還是作戰搭檔,所以關係更加的親密。不過靖智也約法三章,要蘇小青從此不能再參與戰事,一切就止於出謀劃策上,因爲他怕她在有什麼事,那麼他一定會受不了的。不過這次蘇小青也沒有反對,欣然的接受了,因爲她也珍惜自己與靖智在一起的時光。
最近靖智很高興,最主要的原因的蘇小青醒過來回到了他的身邊,還因爲夜國在很多場戰役中都大獲全勝,也收復了很多失地,而且北國現在也和談了,想到北夜語,他的心中有一點不知名的擔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