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離開

“王爺……”

靖智正在挑選用來繡制禮服的紅綢,就聽見王府的老管家在門外喚他。靖智放下手中的紅綢,擡眼看向老總管,詢問道:“怎麼,何事?”

蘇小青昏迷的那段時間,整個王府上下都知道靖智對蘇小青的用情之深,而現在靖智要迎娶大家閨秀之時,蘇小青卻悄悄離開了,老總管不知道靖智聽到這個消息會有什麼反應,不由得有些猶豫,半晌都沒有回話。

靖智皺了皺眉,又問了一次:“到底是什麼事,爲何遲疑不說?”話音剛落,靖智似是想到了什麼,臉色微微一變,眉頭皺的更緊。

“王爺,蘇姑娘已經離開了王府……”老管家悄悄觀察着靖智的臉色,大氣不敢出。

果然,她還是走了,雖然預料到了這一點,但是真正聽到時,心中還是有些苦澀和不捨。她太不理解自己了,不過是妾室,她卻也不能忍受麼,他答應過她會把王妃之位留給她的,她就這麼不信任自己麼?也許不是不信任,只是他以前太慣着她,讓她覺得無法與他人分享他的寵愛吧……靖智長嘆一口氣,把心中的不捨強壓下,有些抑鬱的問:“她走了幾天了?”

“據下人說,至少有兩天了……”老管家畢竟是看人臉色活了這麼多年的人精,靖智的心緒雖掩飾得極好,但是他還是看出了些端倪,於是便問道,“王爺,如果這時候派人前去尋找,十有八九還是能將蘇姑娘找回來的。”

“不用了,讓她去吧……”靖智揮揮手,隨手拿了一條紅綢遞給老管家,“喜服就用這款布料,讓繡娘好好繡,離大婚之日還有些時日,另外,東廂的新樓加緊建好,不要誤了時間。”

“是,王爺。”話已至此,老管家也不便再說什麼,也只能沉默着退了出去。

追回她又如何,她執意要走便走吧,他到底還是太寵溺她了,讓她冷靜一段時間也好……

蘇小青一路朝南趕路,漫無目的。在官道上休息室,遇見一個年紀挺大的車伕,那位車伕每個月都會從江南一帶拉一車的貨物到洛陽販賣,再從洛陽採購貨物回去,這一來一回至少需要一月餘,賺的錢卻也不少。也是巧合,竟然讓蘇小青遇見了回返江南的他。蘇小青與老車伕攀談之後,便決定到江南去落腳,來到這個世界之前,蘇小青就是一個江南女孩,她自然是更喜歡江南,所以纔會一路南行。

那老車伕倒是個熱心腸的好人,見蘇小青姑娘家一個人上路,怕她遇見壞人,又聽蘇小青要下江南,當即答應送蘇小青到江南。蘇小青本來就有此意,不過她付銀子給老車伕,老車伕卻拒絕了。蘇小青趕了兩天的路,身體格外疲憊,躺在老車伕載滿貨物的車上,隨着車聲晃動的節奏就睡着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模糊的意識漸漸變得清晰起來,蘇小青睜開眼,卻發現自己站在王府的大門前。大門兩邊的石獅子上綁了紅色的綢緞,屋檐下掛着一排鮮紅的燈籠,紅色的綢緞從門內一直交錯着延伸到大廳,燈籠在微風的吹動下偶爾搖晃幾下。蘇小青彷彿失了神一般,緩緩走進那不知道有多熟悉的地方,腳下

踩着厚厚的百花花瓣,頭頂上是無數交錯的紅綢,蘇小青感覺像是回到了那時候她假意嫁給北夜語的時候的情景,不過不同的是,她已經不是那個頭戴鳳冠的人。

“一拜天地……”

大廳內傳來禮官的聲音,蘇小青慢慢走近,那個人的身影漸漸清晰。高挑的身材,虎背蜂腰,及腰的墨色長髮隨意挽着,身上的鮮豔的喜服,映襯着他剛毅的臉,顯得更加英俊迷人。他是笑着的,笑得那麼寵溺那麼甜蜜,那樣的笑容,曾經只屬於她一個人,而現在,他卻是對着另外一個女人!

蘇小青怔怔地看着,後退一步,轉頭看向那個女人,她掀開了蓋頭,正得意地朝她笑着。蘇小青苦笑一聲,只覺得心裡悶得厲害,突然她擡頭瞪着那個女人,大罵一句:“笑什麼笑,笑你妹啊!”

“姑娘,姑娘你醒醒。”

蘇小青悠悠轉醒,睜開眼的時候,一滴眼淚落在手上,她愣了愣,想起夢中的情景,慢慢揚起嘴角,他就要娶親了……

“姑娘,我們現在這鎮上休息一晚,你看可行?”

“老伯您就叫我小青吧,一切聽老伯安排。”蘇小青回過神,想站起來,誰想眼前一花,蘇小青直接暈倒在滿車的貨物上。

等蘇小青再次醒來時,天色已經大暗。蘇小青搖了搖略感暈眩的頭,正準備起身倒杯水喝,那老車伕正好端着一盆熱水推門進來。

“小青,你醒了,身體可還有不舒服?我看你只是趕路太疲倦,所以就沒有給你叫大夫,如果你還感覺不適,那還是去叫一名大夫來瞧瞧纔好。”

“不用了老伯,沒什麼大礙,這會已經沒事了,反倒給老伯您添了麻煩。”蘇小青輕輕地笑了笑,稍稍洗了把臉,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坐到老車伕對面,“老伯,你做這生意有多久了?”

“快有四十年咯,一輩子都是幹這一行的,現在人老了,拉不動咯。”老車伕掏出煙桿,湊在蠟燭邊點了,深深吸了幾口。

“大伯爲什麼是一個人呢?”

“哎,老伴前幾年就走了,也沒個一兒半女的,就只糟老頭一個人咯!”老車伕大笑幾聲,並沒有感時傷懷,反而顯出幾分豪爽來。

蘇小青頓了一下,看了看老車伕的臉色,才又問道:“那老伯一般運這些貨物是賣給誰?又是向誰要的貨物呢?”

老車伕看着蘇小青笑了,把嘴裡的煙桿取出,反問了蘇小青一句:“小青你可是想借此做生意?”見蘇小青猶豫着點了點頭,老車伕又笑了笑,“小青,我一把老骨頭咯,也拉不了多少年的貨物了,糟老頭看你也算是善良之輩,倒不如幫你一把。”

“雖說做這一行的商鋪不少,但是憑着糟老頭四十餘年建立的關係跟信譽,小青你未必不能勝過他們……”

蘇小青仔細聽着老車伕所說的每一個字,但她心中也有自己的想法,畢竟她經歷過現代社會的知識的洗禮,思想比這些故人放得開些。

等蘇小青跟老車伕來到江南的這座城市鎮江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月之後,來到這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蘇

小青先是在一個安靜但不偏僻的地方買了一間小屋,那是在幽靜的水邊的小屋,屋子外面是個不大的院子,院子一角種了幾從菊花。蘇小青從王府出來時,把屬於自己的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拿去典當了,所以身上還有些銀兩,但是這並不能讓她吃一輩子,她要自己賺錢養活自己。

蘇小青一路下來已經把自己的經商之路規劃好了,這首要的一點就是要先租下一間鋪子。蘇小青人生地不熟,只好把老車伕叫上,並把自己的想法與老車伕說了。

蘇小青的意思是,她借用老車伕的關係與信譽在兩地採購貨物,但是運回來之後卻不再批量低價出售,而是運到自己開的小店裡零售,這樣賺的差價會更多,而且這樣一來,採購的時間與運貨的時間可以重合,節省時間也就是賺錢。老車伕最終被蘇小青說服,決定不余余力地幫助蘇小青。

兩人在繁華地帶轉了好幾天,終於找到一家原本是酒樓的小店,所處地帶並不是十分繁華,但也不是很差。把鋪子買下來後,蘇小青就開始佈置店裡的佈局,並開始招募吃苦耐勞的年輕店員和租購馬車。三日後,鋪子正式開張,先賣的本地的東西,而新的三輛馬車的車隊由老車伕帶隊,運了滿滿三車的貨物前往洛陽了,相信一個月以後,鎮州的小店就能擺上洛陽的特色商品,再過兩個月,洛陽那邊的店開上,蘇小青的生意就基本穩定下來了。

也許是這幾天忙上忙下,身體負擔太重,蘇小青一早醒來就覺得頭暈暈的難受,想到小店現在還離不開她,蘇小青強打起精神把小店開了門,就坐在櫃檯後面,病懨懨地趴着,直到請來打下手的青年柳瑞來到店裡。

“老闆娘,今天好早啊,我還打算過來開門的呢。”柳瑞把手裡的包子咬在嘴裡,將厚重的門板往邊上挪了挪。

蘇小青看着柳瑞口中的包子,涌上來一種十分奇怪的感覺,就像看到什麼噁心的東西一樣,蘇小青遏制不住,扶着櫃檯乾嘔起來。

“啊,老闆娘,你怎麼了?”柳瑞繞到櫃檯後,把蘇小青扶起來,見到蘇小青臉色發白,雙眸緊閉,眉頭緊皺,柳瑞趕忙把蘇小青扶到小店裡用來給守夜的人休息的隔間,轉身出去請大夫去了。

兩盞茶功夫過去,老的鬍子花白的大夫走出了小店。柳瑞到隔間看蘇蘇小青,卻見她呆呆坐着,不知道在想什麼。“老闆娘,大夫說什麼了?”

蘇小青把手放在小腹,嘴裡唸叨些什麼,神色越發悽迷。“我懷孕了……我懷了你的孩子,靖智……可是,你卻要跟另外一個女人成婚了……”蘇小青低頭看着自己的小腹,眼中的淚水一滴一滴落下,即便那時候聽靖智說他要成婚,她都沒有哭過,“孩子,孩子……”

靖智,我懷了你的孩子了,我到底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呢?爲什麼我的心裡溢出的只有哀傷?靖智,我決定離開不是因爲不愛你,而是因爲愛你所以才離開,我的思想讓我不能接受與別的女人分享丈夫,既然你心意已決,那我就成全你們。孩子我自己會養大,這是我們的孩子,我會好好愛他的,靖智,這是你的孩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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