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經笑着對我說,自己的胳膊曬得比男孩子還要黑;她曾經笑着對我說,有時候真的是捨不得吃一頓早餐;她曾經笑着對我說,在學校聽到的都是老師的誇在社會上聽到的全都是罵。
可爲什麼會這樣呢?
像林婭這麼漂亮的女孩,她纖細的雙手不應該是彈鋼琴的嗎?連一頓早餐都吃不起,這句話聽起來那麼的像笑話,簡直像假的一樣!有人罵她?這他媽更不正常啊,這麼優秀的女孩,她的人生中應該充滿掌聲和稱讚啊!
這才應該是林婭曾經的人生啊,可她經歷的又是什麼?
她說起那些時,總是輕描淡寫,但我知道,她所說的每一個字,不知道凝結着多少的汗水和苦累!
但她總是會笑,會反過來安慰我們,那些都過去了。
可是那個比我認識的所有姑娘都要堅強的丫頭,那個鮮少流淚的丫頭,在我面前,哭了。
我認識的丫頭,是那麼的善良,從來不買貴重物品的她會攢錢捐給敬老院,她是那麼的孝順,用一個女孩的肩膀扛起了一個家,多少七尺男兒在他面前要擡不起頭。她是那麼的聰明,可是就因爲學費的問題而上不了大學,聽起來像一個笑話似的,卻是那麼真實而慚愧的發生在她的身上,那種滋味,誰會懂?
如今的她,就像是一隻鳳凰,涅槃重生,所以,怎樣的風采她都當得起!
林婭的聲音越來越輕,她真的累了,這麼多年,她都太累了。
我將林婭的腦袋放在了我的腿上,然後輕輕的拍着她的身體,說道:“睡吧,睡吧,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以後我們再也不提了。”
林婭沒有說話,她聽話的閉上了眼睛,但她的身體依然蜷縮着,好像受傷了一樣。我輕輕撫着她的背。屏幕上,又換了一首歌,我沒用話筒,看着歌詞輕輕哼唱起來。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聽清
那仰望的人
心底的孤獨和嘆息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記起
曾與我同行
消失在風裡的身影
我祈禱擁有一顆透明的心靈
和會流淚的眼睛
給我再去相信的勇氣
oh越過謊言去擁抱你
每當我找不到存在的意義
每當我迷失在黑夜裡
oh~夜空中最亮的星
請指引我靠近你
……
我低頭望着已經睡着了的林婭,像個孩子一樣,她的表情特別安詳和平靜。
望着她我不禁笑了起來,這樣一個女孩,她一定一定會幸福的!
就這樣,我和林婭,在KTV的沙發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躺在了沙發上,身上還蓋着件外套,而林婭也睡在沙發上,兩個人頭挨着頭,腳丫各自伸向另一邊,還好沙發夠長,我們倆睡在上面也沒事。
我剛剛動了動便看到林婭睜開了眼睛。
這一刻,我們兩人的腦袋離得太近了,連我都不禁微微臉紅了些,林婭似乎還有些迷糊,揉着眼睛。
我坐起來,撓了撓頭髮,都不記得昨天什麼時候躺下了,明明記得林婭躺在我腿上睡的。
我緩了口氣,問道:“睡醒了嗎?”
林婭做出個慵懶的表情,她坐了起來,按按額頭,說道:“不睡了,該上班了。”
“不行的話請個假吧。”昨天我們倆瘋的時間太長了。
林婭望着我,然後點了點頭。
隨後,穿上鞋子,我和林婭整理了一下後,出了KTV。
酒已經醒了,所以我也沒喊老高和虎子過來,開車沒問題。現在也還早,我開車帶着林婭來到一處賣早點的小攤。
現在天真是越來越冷,冬天的腳步已經踩在了我們頭上。說話的時候已經有哈氣產生了,我和林婭都是哆哆嗦嗦的,恨不得能馬上喝口熱湯暖暖胃。
我們倆在屋子裡坐了下來,林婭要了一碗鹹豆腐腦,我要了碗胡辣湯,然後放了好多的醋,兩人又要了一籠的包子,兩個雞蛋,在熱氣與香味之中,吃起早餐來。
昨天晚上只顧着給林婭擦淚和安慰她了,也沒來得及說太多。此時我們倆都清醒了許多,我想多和林婭聊聊。
“丫頭。”我輕輕的喊了她一聲。
林婭嘴巴里鼓鼓的,口裡剛塞了個小籠包,含糊的“嗯”了一聲。
“你以後,別想那麼多,知道嗎?以前的事,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你不用覺得欠着誰,沒有誰欠着誰。你能有今天是因爲你是林婭,這是你應得的!明白嗎?”我指着林婭,嚴肅的說道:“以後,我不許你再說昨天那些話了,記住了嗎?”
平時伶牙俐齒的林婭並沒有說什麼,只是默默的點了點頭。
我深深的吸了口氣,望着她說道:“行了,那笑一個啊!”
林婭有些不情願的翻了翻眼睛,隨後纔對着我笑了一下,笑得特別燦爛,比清晨的陽光還要溫暖,牙齒上還有一片韭菜花露了出來,顯得那麼可愛。
“嗯,這纔對了嘛。”
我將雞蛋在桌沿上敲了敲,將雞蛋剝好,然後遞給林婭。林婭順手接過,不過這時我又對她說道:“看到這個雞蛋沒?”
林婭歪了下腦袋,眼睛望着我,彷彿再說,一個大雞蛋我能看不到嗎?
“你的人生,會比這個雞蛋還要圓滿!”我特別感性的對林婭說道。
或許是我的情緒傳染到了林婭,她接過雞蛋,望着雞蛋片刻,才衝我笑着點了點頭,很用力的那種。
隨後,我們倆吃完早餐,我將林婭送到家裡後,便又搭車回到了飯店。
路上我給林風打了個電話,他告訴我他已經在飯店了。只是,我想昨天晚上他應該並沒有回去。
今天,我想,真的應該好好跟林風談一談了,他離開學校的時間真的不短了!
當我來到飯店的時候,虎子他們都還沒來,只有林風一個人呆在大廳,看到我後笑着喊了聲“行雲哥。”
“吃早飯了嗎?”
“吃過了。”
林風看起來心情很不錯,我也和他聊着:“昨天見唐曼雅了嗎?”
聽到唐曼雅的名字林風臉上更是止不住的笑容,‘幸福’二字就差寫在臉上了,他有些激動的點了點頭。
“你們倆怎麼樣了?”
林風羞澀一笑,說道:“行雲哥,我們倆又在一起了。”
其實今天一見到林風我便猜到了,如果昨日聽到這個消息時,或許我還會爲他們高興,但是今天,我真的不知道這到底算是個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是嗎?”我想了想,伸手朝林風擺了擺,示意他坐下來。
林風疑惑的望了我一眼,我們倆在一張桌子前坐了下來。
“你們倆今後打算怎麼辦?”
林風眼中閃着光彩,笑着說道:“我們倆昨天都說好了,唐曼雅說她還要學做蛋糕,她會再找一家蛋糕店,我呢,我想跟她在一起,所以,我覺得我也學做蛋糕好了。”
看來,昨天他們真的認真的考慮過這個問題,這的確有些難能可貴。
只是,生活真的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麼簡單。
我嘆了口氣,與其讓林婭做那個惡人,不如讓我來做吧。
我望着林風,說道:“林風,你真的沒想過再回學校嗎?”
林風有些奇怪的望了我一眼,而他目光中,似乎還有些失望。因爲我覺得他是將我當朋友纔對我說了那些話,可現在我又一次站在了他的對立面。
他像我第一次見到他時那樣,特別固執的搖了搖頭。
“林風,你知道嗎?你這樣對你姐不公平!”我嘆了口氣,有些激動的衝林風說道。
林風不服氣的說道:“怎麼不公平了?”
“這些年,你讀書的錢幾乎都是你姐給的,那是她辛辛苦苦掙來的,你知道她多難嗎?可是現在,你卻爲了唐曼雅,就要讓你姐這麼多年的努力和期望都白費了是嗎?”
林風眼神躲了我一下,嘴上卻硬着說道:“行雲哥,我說了,我不喜歡學習,就算我上也考不上。”
“可是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說,如果不是因爲唐曼雅,你會這麼堅決的不願上學嗎?”
“我……”
林風似乎想辯解,但他終究還是沒說什麼。
“林風,人活着不能那麼自私你知道嗎?你姐受了那麼多的苦,你知道的又有多少?如果不是爲了家,她不可能活得那麼累。雖然你現在看她挺風光的,當上領導了,開上車了,有錢買貴重的化妝品,可以隨心所欲,可她都經歷些什麼你知道嗎?
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你姐就開始打工了。
沒錯,我知道在你眼裡你姐就是你的榜樣,你也希望能夠像你姐那樣努力,然後成爲人上人。但是你姐那麼辛苦那麼累,不是爲了讓你以她爲榜樣的,她更希望你能夠好好學習,能夠考上大學,那是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彌補的遺憾,她只能從你身上找回來。
太苦了,你明白嗎?
我知道,其實就算我說太多你心裡也不服,你肯定覺得自己能吃苦,再苦再累你也不怕,你有一腔的熱血,滿腔的激情,你天不怕地不怕,你會認爲自己肯定不會比別人混的差,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