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臉見你們。”老高嘿嘿一笑,說道:“先閃了。”
“靠!”我罵了一句,站起來走到窗戶處,問道:“你昨晚說的什麼意思啊?真的假的啊?”
“當然是真的啊!”老高很清醒很確定的回道。
“爲毛啊?好好的怎麼不幹了?你玩呢?”我有些生氣,因爲我覺得老高已經長大了,知道什麼錯該犯什麼錯不該犯了。這麼糊塗的事他不應該幹啊?
“哎,你就別問了行雲。”老高似有難言之隱,連我都不能說?
“怎麼了你?我都不能說?”我們倆這麼深的感情,他有什麼話對我不能說的?
“哎,你就別問了,到時候再跟你說吧。工資這幾天就打你卡上了。”老高說道:“我這正開着車呢,先不說了,掛了啊。”
說罷老高直接掛了我的電話。
什麼開車,純粹是藉口。
這貨不知道幹什麼呢?那麼神秘?
老高還從來沒有什麼事瞞着我呢,這還是第一次!
老孟也醒了,在牀上吧嗒吧嗒的抽着眼,看起來心情很不好,望着我問道:“小高怎麼說?”
“看起來是確定了。八成池塘不幹了。”我嘆了口氣。
隨後我又問老孟:“孟叔,你打算咋辦?還在池塘幹嗎?”
老孟抽了口煙,搖了搖頭,或許是抽的有些猛了,他連着咳嗽了幾聲,我不禁說道:“孟叔,沒事少抽個煙吧。”
老孟的煙抽的實在是太多了!
老孟又咳嗽了幾聲,這才說道:“戒不掉了,抽半輩子了。現在早上總覺得悶得慌,不咳幾聲難受。”
我看了看面色不好的老孟,原來是老毛病了,不過估計也是吸菸落下的毛病。他緩了幾口氣,說道:“不幹了,這回是真不幹了!其實,我早就不想幹了。這段時間跟你們倆小子幹,是覺得你們倆人不錯,尊敬我,看得起我老孟,要是換誰給我甩臉子,我早捲鋪蓋走人了。行雲,嗯,小高,你們倆孩子不錯,實誠。”
跟老孟相處這麼長時間,他也算是我半個是師傅了,想着即將和老孟分別心裡也有些不捨,問道:“那你要到哪去啊?”
“這些年,我也攢了些錢。我啊……”老孟直接拿出一根菸直接對着抽完那根菸的菸屁股接上了,吸了一口才說道:“這麼多年了,我想,再去看看她,看她一眼。”
老孟目光深邃,乾瘦的身軀看起來格外的枯老。
煙霧之中,老孟的眼睛閃過一絲明亮的光芒。
我自然知道老孟口中的她是誰,這麼多年了,老孟對她從來沒有忘記,估計是一輩子都忘記不了了!
老孟淡淡的笑了笑,自言自語的說道:“就看看她就行。然後回家自己包個小池塘,養點魚做個小生意,夠花就行,不搞那麼大。除了這麼點本事我也不會幹其他的了。”
我嘆了口氣,想着這幾個月在池塘的日子,沒想到這麼快就要分離了,一時間心中難免有些傷感。
“對了,有件事還是讓你知道一下吧。”隨後,老孟又對我說道。
“什麼事?”我問道。
“池塘下藥的那個人,”老高又是抽了兩口煙,這才說道:“是小天。”
“小天?”我瞳孔驟然一縮,心中滿是震驚!
怎麼可能?小天那麼好的一孩子,怎麼可能是他下的藥?
這個消息太震撼了,我甚至有些不相信。小天雖然來池塘的時間沒我們長,可是他也是我們池塘的一員,不可能沒感情!
下藥?這事他能幹得出來?
老孟緩緩開口道:“其實我也不敢相信。不過我一直覺得下藥的人是非常瞭解我們池塘的人,小天是符合的,而且那一天我雖然沒有看清小天的模樣,可是看身形和他是有些像的。所以後來我問了問他的情況,也知道小高和家裡人的矛盾。我想,小天下藥應該不是出自他本意,而是小高爸媽的注意!”
“什麼?”
我又是止不住的一顫,方纔的消息已經讓我難以接受,這個消息我更加不敢相信!
老高的父母讓小天給池塘下藥?
如果讓老高知道的話他不知道得傷心成什麼樣啊?
可是經過老孟這麼一說,我似乎也覺得能夠說通了。老高爸媽本來就不支持老高承包池塘,後來又因爲王萌萌的事大吵了一架,所以他們想要出此下策使得池塘慘敗,從而讓老高認輸,回家。
所以他們委託聽話的小天,讓他在池塘下了藥。
雖然我不願意相信,可是越想越覺得老高爸媽能夠做出這事來。
“小天這孩子挺聽話的,所以他姑姑姑父讓他下藥,他也不敢不下,雖然他心裡可能覺得這麼做不對。”老孟嘆息道。
“他親口承認了嗎?”我又問了一句。
老孟點了點頭,說道:“是的,他承認了。他心眼還是太實誠,我還沒一問呢他就招了,甚至差點哭出來。那天其實他是故意沒將藥撒完的,說到底還是心地善良,下不了狠心。要是換個人啊,說不定整個池塘的魚都要死光了。”
聽老孟所說我心裡對小天也沒有責怪了,畢竟他也是聽老高爸媽的吩咐才這麼幹的。
只是,我卻對老高爸媽的行爲感到特別的反感。
再怎麼說老高也是他們的兒子啊,他們怎麼能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呢?
如果讓老高知道他們這麼幹,老高心裡會怎麼想?老高會多麼難受?自己的親生父母這麼對待自己?
哎,忽然覺得說不出的累。
如果這也是一個父母對孩子的愛,真的不要也罷!
然而,我忽然又想到一個可能性!
老高是否知道這件事情?
他爲什麼要賣掉池塘?難道也和他爸媽有關嗎?是不是他爸媽又拿什麼威脅老高了讓他一定要賣掉池塘?
因爲有池塘下藥這件事,所以老高爸媽能做出其他什麼事我也相信。真的是他們威脅老高賣掉池塘的?
我又對老孟問道:“這件事老高知道嗎?”
老孟搖搖頭,說道:“這件事我也就給你說過。不過,小高有沒有猜出來我就不知道了。”
所以,老高到底知不知道這件事我們依然不清楚。
不過,我一定要搞清楚這件事!
幾天後,老孟的行李打包完畢,我和老高開着車將老高送到了車站。
老孟家在南方,距離蒲城上千公里,雖然現在有着飛機高鐵這麼便利的交通工具,可我想,這一別,恐怕多半就是永遠了!
相識一場,也算是緣分了。回想着老孟那張黝黑的臉龐,想起他曾經給我講的故事,我不禁有些唏噓,命運無常,我不知道老孟見到寡婦後會發生什麼?也不知道日後他的賣魚小生意怎麼樣?更不知道他從今往後的生活什麼樣子?
而此時此刻,似乎也只能說一句,一路順風了!
我和老高回到車上,老高啓動車子緩緩的行駛在路上,我將座椅調了調,半躺在座椅上,問道:“現在能說說了嗎?到底因爲什麼不幹了?”
老高心虛的笑了笑,說道:“別給我壓力好嗎?開車呢,不能有壓力。”
“那你就在路邊停車。”我爽快的給他想了個辦法,沉聲道。
“現在老孟也走了,池塘肯定是不幹了。我就想知道個原因。”我繼續說道:“之前你跟我說的那些,什麼水上樂園,什麼農家酒店,我還以爲是真的呢?你不是要和你爸媽抗爭到底嗎?不是要爲了王萌萌努力拼搏嗎?這些,都不重要了嗎?”
老高卻只是笑笑,沒有接我的話。
我皺眉問道:“是你爸媽逼的嗎?”
老高搖了搖頭。
我望着老高的臉,想要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些什麼,我想問他知不知道他爸媽讓小天在池塘下藥這事?不過想想還是算了,如果不知道就不知道吧,這事就當是個秘密永遠埋在土裡面纔好呢。
這時,老高開口道:“本來我還想問問你,還想不想在池塘幹,你要是想幹的話也能幹。不過老孟不在池塘幹,我也不在,我想你肯定也不會再待下去了,就沒問你。”
“你把池塘賣給誰了?”我隨口問了一句。
“紀澤。”
老高回道。
“誰?”
我猛然一驚,一身的雞皮疙瘩紛紛乍起,手臂支撐着座椅身體往上起了起,滿臉驚駭的望向老高。
雖然只是一個簡單的名字,我卻彷彿從中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畢竟紀澤曾經使用卑鄙的伎倆將我趕出影樓,現在如果是他強行霸佔池塘,讓老高將池塘賣給他,那也完全說得過去啊!
老高疑惑的望着我,問道:“怎麼了?”
“不能賣!”我直起身子,情緒變得特別激動,“你賣給誰也不能賣給他啊!”
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紀澤買下池塘沒安什麼好心。
“不是,”老高將車停在了路邊,甚是不解的望着我,微微笑道:“什麼情況?”
“你什麼情況?”我懟了老高一句。
“不是,我怎麼聽你的話好像對紀澤有意見啊?”老高問道。
陳年老事不提也罷,只是,今天這件事卻是一定要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