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看到了小怡拿着酒瓶走向虎子,可就是沒有一個人有勇氣上前,虎子自己也完全沒有躲避,任由那瓶酒全部澆在自己頭上。
小怡走了,帶着巨大的傷心離開了。
而留在她心底的傷痛,恐怕一輩子都難以癒合!
飯店裡的壓抑並沒有減少半分,大家依然難受的坐在位子上,情緒彷彿被什麼東西拉扯着,不疼,但是比‘疼’要難受許多。
我站在那,深深的嘆了口氣,心裡面很不是滋味。
虎子任由酒水順着流在臉上,流進脖子,他並沒有動,只是表情沉重的坐在那,彷彿一座沒有情感的雕塑。
小蓮的臉上不知道是淚還是酒,那些淚與酒順着小蓮的臉頰往下流着,她真的是完全崩潰了,就那麼傻傻的哭着,讓人看着很是可憐。
我朝門外望了一眼,只是小怡已經離去,視線裡哪裡還有她的身影。昏黑的夜,外面變得昏昏暗暗,只剩下一些燈光與呼嘯而過的車輛恍惚着。
這時,我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我一看是丁格打來了。
我這才忽然想起,我做的雞肉還在鍋裡面燙着呢,於是我電話都顧不得接,連忙跑到後廚先將火關了,同時我想,今晚上的宵夜估計是泡湯了。
我不禁又是有些懊惱,總會有意外突然的打亂原本的計劃。但現在外面的事情還沒處理完呢,我只好對丁格說聲抱歉了。
丁格問道:“你們忙完了嗎?”
“呃,還沒呢。”一時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和丁格說清楚這些事,我糾結着說道:“丁格,那個,今天可能吃不成宵夜了,我們改天吧,行嗎?”
似乎是聽出了我語氣的焦急與不平靜,丁格問道:“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呃……”我思索着,這件事解釋起來太麻煩,但是說的太簡單了又害怕丁格爲我擔心,所以我想了想一會才說道:“也沒什麼事,就是虎子的感情問題出了點問題,現在需要處理一下。”
丁格顯然也很是困惑,不過她也沒多問,善解人意的說道:“那好吧。”
我連忙說道:“那你先睡吧,等明天我再跟你說。”
就這樣,與丁格掛斷電話,隨後將雞肉從鍋裡盛出來後,我嘆了口氣,今晚上這盤大盤雞估計是做不了了,可惜!
我又是急忙的來到前面,此時,小蓮的情緒終於是穩定了些許,她用紙擦着眼淚,可是她眼圈的紅卻怎麼都擦不掉。
房間裡依然是一片的寂靜,虎子又點燃了一隻煙,坐在那沉默的吞雲吐霧。
這時,小蓮吐出一口氣,望向虎子,似乎想對虎子說些什麼,可是她剛剛準備開口情緒又變得失控起來,她不得不深深呼吸着來調整自己的情緒。眼睛裡晶瑩珊珊,調整了好長時間後她才說道:“你爲什麼要騙我虎子?”
小蓮同樣也滿是傷心。
虎子並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低着頭回道:“現在回答這個問題還有意義嗎?”
的確,沒有意義,因爲發生的已經發生了!
“你無恥!”小蓮心痛的說道:“你爲什麼要讓我和你一起成爲讓人噁心和厭惡的惡人?小怡是我的好朋友,可是現在她再也不會理我了!你不僅把我們的關係毀了,把小怡毀了,把我也毀了!”
說完後小蓮眼淚又是刷的落下,完全哭成了一個淚人。
說完這些小蓮便直接站起來往門外跑去,我長長的嘆了口氣,你說這叫什麼事啊?
我忽然有些後悔方纔就那麼任由小怡離開了,可我已經追不上小怡。而現在我不能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小蓮離開,所以我連忙跑出門外,攔住了小蓮。
我對小蓮說道:“小蓮,等等,等一下。”
小蓮卻似乎覺得做了特別丟臉的事而沒臉見人了一樣,聽到我的喊聲小蓮不僅沒有停下反而越跑越快,平時她騎的是個電動車,就在門前呢,她正推車的時候我攔住了她。
我勸道:“小蓮,你先坐下來歇會吧,聽虎子怎麼說啊。”
小蓮搖了搖頭,哭着說道:“我再也不想看到他了!”
我暗暗的嘆了口氣,今日事情突發,完全是一下子走到了死路,連回頭的機會都沒有。
我一隻手按在小蓮的車上,說道:“你先冷靜一下好嘛,你現在情緒太激動了。”
然而,我說完這句話,小蓮又是一下子哭了出來,聽到她的哭聲,我覺得特別的煎熬,我最受不了女孩哭了,她又咬了咬牙,說道:“我沒事。”
但她現在的狀況真的很糟糕,在路上騎着車恐怕連路況都無法顧忌,所以我只好緊緊的抓着她的車。
而小蓮也並沒有用怨恨的目光望着我,她只是難過的望着地下,特別卑微的祈求道:“求求你行雲,讓我走吧,好嗎?”
小蓮的話實在是讓人無法拒絕,好似我拒絕她自己就是個十惡不赦的大惡人一樣。我手上的力氣頓時減了幾分。
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我又伸手摸了一下兜,正好身上有些紙,我將那些紙遞給小蓮,又是勸道:“你先將淚擦乾了,別哭好嗎?你不哭我就讓你走。”
小蓮聽話的點了點頭,她將眼淚擦了擦,可那難過的情緒一時半會又怎能好了。
就這樣,擦乾了淚,一臉悲傷的小蓮騎着車消失在我的視線內。
我嘆了口氣,準備返回屋內。
而此時,江炎表姐他們卻出了門,江炎看了我一眼,有些無奈和愛莫能助的說道:“先走了行雲。”
我點了點頭,和大家擦身而過,大家留在這確實起不了任何作用,甚至因爲三人的感情糾葛,讓大家這頓飯都沒吃好,我和大家說了兩句,等大家離開後,我便將卷閘門全部關上了,回到屋內,大廳裡只剩下虎子和老高兩人。
老高遞給了虎子一根菸,虎子接了過去,卻沒有吸,有些失神的坐在那,不知道想着什麼,他看起來並不好受,眉宇深鎖,渾身透着深深疲憊和厚厚的滄桑。
我走到後院,拿了一個毛巾,遞給虎子,虎子接過去,隨便擦了擦臉和頭髮。
隨後,我們仨就這麼坐在大廳裡,相顧沉默着。
似乎已經成了約定俗成的事,我們就像以前那樣,三個人坐在一塊,悲傷一起分享,快樂一起分享,或沉默或歡顏,從來都是如此,從未變過。
幾年前,三人還是青年小夥子,現在,比之從前明顯的滄桑了許多,也變了許多。
以前,虎子和李小微在一塊,兩人過着平淡的日子,爲未來而做着考慮,生活不算富裕,但是兩人都有工作,美好的未來好似觸手可及,他只需要憧憬着並努力着就行了。
而我和丁格雖然生活不易,但好歹過得開心。
而老高更是過着富二代的逍遙生活。
那時候還是年輕了些,感覺沒那麼多的煩心事,雖然知道考慮未來但是考慮的還是很淺。
時間一晃,我們走到了現在,雖然曾經經歷過諸多的變故吧,但總算我們兄弟三人還守着行雲飯店,並且經營的還不錯。
老高呢,過着和以往完全不同的生活,他的適應讓我刮目相看。而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我從心裡並不覺得他父親入獄是件壞事,因爲我以前總擔心叛逆的老高會在父母的強壓下變壞,現在老高自己也挺喜歡這樣的生活,雖然感情上暫時沒什麼着落吧,但風平浪靜其實也是一種幸福。
而經歷了風風雨雨之後,我和丁格終於是走到了今天,雖然丁格並沒有答應做我的女朋友,但我們的情況已然步入新的一步,我很開心能夠每天見到她。
虎子呢,這段日子,爲了飯店操心勞累,真心不容易,我們都不容易,不是嘴上說說的那種不容易,那些細節真的不足爲外人道,苦中有樂,我們過得倒也自在。
這樣的日子真的挺不錯的。
哎……
思索中,時間就這麼過去了片刻,周圍開始飄蕩起濃濃的煙霧,那些煙霧中不知道有着多少的哀愁煩悶?
我知道,虎子心裡不痛快的時候吸菸特別的快,就像現在,一會的功夫,地上便落了些許的菸頭,他手裡的煙就沒斷過,一根抽菸另一個便接上了,只是他的眉頭依然深皺着,從未舒展。
我嘆了口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如今,事情已經清楚的擺在眼前,虎子先和小怡戀愛,然後在還未和她分手之時,又和小怡的好朋友小蓮在一起了,可以說他一下子傷害了兩個女孩,就連虎子自己也承認。
事情已經發生了。
虎子是我的兄弟沒錯,但是和小怡小蓮認識也有大半年的時間,期間的打打鬧鬧也挺玩的來了,閒來沒事的時候經常會聚在一塊閒聊,有時候有些事情也會互相幫忙,可以說在飯店裡,我們培養出了一段真誠的友誼。
所以今天的事,讓我特別的煩悶,如果是其他我不認識的女孩,我心裡都不會這麼不是滋味。
我又是望向虎子,自己的兄弟,在這件事中,他無疑是個腳踏兩隻船的渣男,徹頭徹尾的渣男,他不單單是毀了兩個女孩,還毀了她們兩人的友情。
但是,看着她,我卻不知道該怎麼責怪他?
心裡有很多話想跟他說,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