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面上,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靜!小小的飯店好似那深邃的夜空被巨大的無聲包圍着。
我的身體好似過了電一樣毛髮豎起,有些反應不過來小怡的話。
我非常的確定,她剛纔望了一眼小蓮,然後才望着虎子說出了那句話。
小蓮,我望向小蓮,此時她卻微微低頭,面無表情的臉上似乎看不出太多的情緒。我又是望向虎子,又往往小怡,完全不敢相信小怡的話,只覺得她多半是誤會了吧?
虎子什麼時候和小蓮‘勾搭’上的?我們這些人每天都好幾個小時在一起,如果兩人之間有什麼事我們應該知道啊,最起碼也該察覺啊。
可是,我又不敢否認小怡的話,畢竟沒有真憑實據她又怎會在飯桌上說出這麼一番話。
將這些事情抖出來,她自己肯定也是血粼粼的痛。
此時,她眼中盡是怒火和濃濃的恨意,她和小蓮可是很要好的朋友,兩個人的感情我們整個飯店都知道,可是剛纔她卻用了‘勾搭’這個詞?
我再次望向虎子,只見虎子沉默不語,彷彿默認了小怡所說一樣。這時,他把玩在手上的煙終於是放在了口中,拿着火機迫不及待的點燃了,狠狠的吸了一口。
這一段寂靜持續了很長的時間……
有些人默默的放下了已經夾起的菜,收回了筷子,有些人輕輕的放下了碗,有些人嘴巴還有些鼓鼓的都沒敢咀嚼,大家全都睜大着眼睛,不敢動彈的望望虎子、望望小怡,望望小蓮。
時間依然在走着……
卻又彷彿靜止了……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我呢?”小怡冷笑了一聲,又道:“說話啊?”
小怡的聲音在寂靜中顯得格外嘹亮,她的話不僅讓虎子重重的吸了口煙,也讓我們這羣人狠狠的打了個冷戰,我看到小怡呼吸特別的急促,情緒激動的讓人連句安慰的話都不敢說。
可虎子依然是沉默,彷彿從來沒想開口辯解過,而話題另外一位當事人小蓮同樣保持着沉默。
這時,小怡又用一種悽然的目光望着小蓮,她的嘴脣狠狠的顫了幾下,情緒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然後她深深吸了口氣,痛徹心扉的說道:“我最好的朋友,你說呢?”
她沒有稱呼‘小蓮’,而是用了‘我最好的朋友’這樣的稱謂。
我們所有人都能夠感受到小怡那哀莫大於心死的情緒,所以,到了此時,我們基本上都不怎麼懷疑小怡的話了。
小蓮依然是低着頭,但是我們彷彿從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些許複雜的情緒。
這時,虎子終於是開口道:“行了,小怡,和小蓮沒關係,是我的錯!”
終於,虎子平靜了說出了一句話。
而這句看似簡單的話,卻是信息量超大。虎子說是他的錯,那麼也就是說他認可了剛纔小怡的話,這件事確實是和小蓮有關,至於虎子說和小蓮沒關係,別說是小怡了,就是我們都不願意相信。
小怡輕輕的笑了笑,可是她笑的卻那麼痛,讓我心中都有些淒涼之感。
而她目光中的那些絕望,更是像是一個被打碎了的杯子,再也不可能復原!
其實,事情不過也就發生了短短几分鐘而已,而我想在坐的每個人都會覺得漫長。
這時,虎子深深的嘆了口氣,說道:“行了,沒事大家都先回去吧,下班了。”
一句話,大家頓時鬆了口氣,畢竟感情這麼隱私的事情,我們在這實在是太尷尬了,大家都有站起來離開的衝動。
而既然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一步,就留給她們自己解決吧,實在是這種事情我們真的幫不上什麼忙。
然而,小怡卻似乎早已做出魚死網破的決心,她將自己的屈辱撕扯開來讓大家觀望,可是最痛的卻是她自己!
此時,她又是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幹嘛回去啊,你們敢勾搭在一起還害怕別人知道嗎?”
雖然小怡是對着虎子吼的,可是這一聲突然的叫喊卻一下子嚇破了衆人的膽,剛剛準備離開的人有的屁股都挪到半空,此時一身的冷汗,又是不得已靜悄悄的坐下了。
我們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小怡的傷心,一個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一個是自己喜歡的人,我們雖然還不清楚真相,但已經是心疼起這個姑娘。
同時呢,我心中也是頗多的疑惑。
平時裡小怡和小蓮感情真的很好,那爲什麼小蓮又和虎子有了糾葛呢?
雖然虎子和小怡兩人是地下戀情,我是無意間知道了這件事,但我以爲小怡應該會告訴小蓮的,所以我想小蓮也是知道的,要不當小怡戳破她和虎子的醜事時她怎麼會默不作聲呢?難道這不是愧疚的表現嗎?
“你們倆個,倒是說句話啊?”小怡眼睛裡已經是含着淚光,此時,她的目光有些迷離,呆呆的望着某處,彷彿整個精神都被擊垮了。
虎子終於又開口了,他說道:“小蓮根本不知道我和你在一起的事,這件事不怪她,是我!我就是個混蛋!”
虎子並沒有推卸什麼責任,將所有的錯誤都攬在了自己身上。
我想,如果虎子說的對,那麼,小蓮確實是無辜的,這件事從始至終都是虎子一個人的錯。
可是小蓮真的不知道嗎?
小怡也是面無表情的望向小蓮,沒有任何感情的問道:“你真的不知道嗎?”
我們大家的目光再次望向小蓮,而直到此刻,小蓮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大家都有些雲裡霧裡的,我同樣如此,忍不住的嘆了口氣,不管怎樣,今天的事情不會以喜劇的結尾結束了。
小蓮終於是擡起了頭,眼睛裡已經是霧濛濛的,她微微哽咽着說道:“我以爲你們已經分手了。”
小蓮的話,同樣是信息量很大。‘我以爲你們分手了’,那麼,她之前應該是知道小怡和虎子在一起的。至於是小怡告訴她的還是怎樣,我們就不得而知了,不過看來她之前是知道兩人曾在一起的。
“我什麼時候給你說我們分手了?”小怡望着小蓮,目光是一種被背叛後的心痛與恨意,她的嘴角微微翹着,那一抹的苦澀真的是比黃連還要苦!
“是我騙她的,我說的。”虎子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不知道現在虎子的心情是怎樣的,他心裡是怎麼想的,我望着虎子,有種看不透的感覺。
我真的不知道在虎子心裡是怎麼看待這兩份感情的?
然而,這次小怡卻沒有看虎子,而是死死的望着小蓮,那目光,沒有人願意他人這麼望着自己。
小怡繼續對小蓮說道:“我問你呢,小蓮,我什麼時候告訴你我們分手了?”
小怡的目光簡直比嚴刑拷打還要讓人覺得煎熬難忍,面對她的逼問,小蓮忽然一下便哭了出來。
眼淚刷的一下便落了下來,她一邊哭一邊說道:“你沒有說過!你沒有說過!是虎子說的,他告訴我你們分手的,這段時間你們一直都沒有……所以我才……我……”
到最後,小蓮連話都說不清楚了,只是失聲痛哭着,她哭泣的聲音讓我們這些外人都難受到了極點。
小怡同樣不好受,她幾乎是死咬着牙才控制着自己的情緒不失控,此時,她的目光是複雜的,複雜的就像一個無人能夠解開的方程式,漸漸的,她的目光又變得空洞起來,她整個人都變得迷離。
她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是他告訴你我們分手的,但是你能不能來問我一句?你能不能問問我的意見,整個蒲城的男人多了去了,我們飯店就有好幾個,就算是我們真的分手了,你非要挑中虎子是嗎?你有沒有問過我的感受?在你們好之前你爲什麼不給我說一聲?我記得當初我可是告訴了你,你爲什麼不告訴我呢?爲什麼呢?”
小怡一直在壓制着自己的情緒,可是說到最後她的聲音還是變得尖銳起來,就像是用指甲在牆上劃過一樣,讓人聽了心裡面彷彿貓抓一樣的難受。
而聽了小怡的話後,小蓮這次卻並沒有開口,她只是痛哭着,彷彿那些問話猶如利箭一樣射在了她的欣賞。
表姐在一旁輕輕拍着小蓮的背,可卻並沒有什麼效果。
之後,小怡又是望向了虎子,她的表情特別的可怕,甚至頭髮都因情緒失控而變得凌亂,但她那雙刀子一樣的目光讓人完全不敢直視,她望着虎子,就那麼靜靜的望着,我身上的雞皮疙瘩又起來了。
“趙小虎,我終於明白你爲什麼不想公開我們的感情了?”小怡聲音中盡是絕望,沒有一點挽留餘地的絕望。
說完這句話後,小怡又是望向我們,悽楚一笑,說道:“可能大家都還不知道吧,嗯,沒錯,我和趙小虎,在一起好幾個月了,只不過我們一直都是地下情,從來沒有公開過,一開始我也不想公開,總害怕被人說自己傍大款,說自己相中的是他的錢。後來,我想要公開這份感情,可是趙小虎不讓,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脫,因爲這個問題,我們這些天一直處於冷戰中。呵呵,然後呢,我最好的朋友就以爲我們分手了,可她之前明明知道我們在一起的,呵呵。”
小怡又望着虎子,繼續道:“你爲什麼一定要讓我們走到今天呢?你早點跟我說分手不就完了嗎?如果你說了,我絕對不會賴着你的,你只要一句話就夠了。分手了你想找誰都行啊,就是你找了小蓮你們在一起了,我心裡不舒服也是我一個人的事,我也不能說你們錯了啊,可爲什麼你非要一刀插在我的心臟上呢?”
隨後小怡又是望着小蓮,又道:“這把刀,是你們倆一起插的!”
小蓮已經是被淚水模糊了眼睛,可她卻痛苦的搖着頭。
而小怡卻並沒有因爲好朋友的哭泣而難過,她只是面無表情的拿起眼前的杯子,然後猛地一杯酒潑在了小蓮的臉上。
隨後,小怡又站起身來,手中拿着一個酒瓶,走向虎子,酒瓶朝下,一瓶酒就那麼嘩啦啦的全流在了虎子的頭上,酒水順着頭髮留下。
做完這些小怡便直接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飯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