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我並沒有想到虎子會對着李小微說出這句話。
不僅我沒有想到,丁格和林婭同樣也沒有想到,李小微更想不到。
她完全呆了,望着虎子,眼睛睜的很大,忘了回答。
來之前我一直想着可能出現的畫面,但我怎麼都沒想到虎子會對李小微說你還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無疑,虎子當初是非常恨李小微的,否則他不會在感情上這麼的墮落,用扭曲的愛情麻痹着自己的身體,可是,當初他和李小微之間又曾經五年的相愛,那些愛恨揪扯着,到了今天,面對李小微,他的情感顯然是非常複雜的。
我不知道虎子怎麼想的,他真的能夠過去心裡那道檻嗎?
這時,李小微捂着嘴巴,點了點頭,她說道:“我願意。”
說完這句話,李小微淚流滿面。
而這句話,如果是在一年前的婚禮上,那該多麼浪漫。
李小微答應了……
我卻不知道該難過還是該高興。
虎子眼睛裡也是有淚水落下,這個男人,再次因爲李小微而落淚。他擦了擦眼淚,緩了下情緒,然後又對李小微說道:“小微,我們可以在一起,但是……”
李小微臉色猛然一變,瞳孔中有些恐懼流露,她似乎猜到了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虎子指着李小微的肚子說道:“這個孩子你不能留!”
果然,虎子終究還是忘不掉那些傷疤。
聽到這裡,李小微臉上的喜悅一點點消散下去,她咬了咬嘴脣,說道:“小虎,孩子馬上就要生了,你總不能讓我打掉吧。”
虎子沉聲道:“你可以將他生下來,但是,你不能養他,他必須給其他人。”
李小微眼中頓時流露出痛心之色,搖搖頭道:“他已經沒有爸爸了,我怎麼能再離開他。”
李小微的手輕輕撫摸着圓鼓鼓的肚子,眼中流露出母性的光輝。
“他是那黃毛的種!你養着他,你讓我怎麼想?”
忽的,虎子情緒變得失控,衝着李小微大聲吼道。他咬了咬牙,說道:“那個男的,就這麼將你當垃圾一樣說棄就棄了,你還養着他的孩子?你讓我怎麼跟你過,他本來就不應該存在,沒有他,我才能夠不去想你背叛我的事,難道你讓我每天看着這個孩子再去愛你嗎?小微,你覺得可能嗎?你不覺得太可笑了嘛!”
李小微傷心的說道:“小虎,孩子是無辜的。”
“可他終究是哪個黃毛的種!”虎子的臉沉的滲人,面目都因激烈的情緒而顯得恐怖猙獰。
“你別這麼說好嘛,他也是我的孩子。”李小微仰了仰頭,對虎子說道:“這麼些天我一個人是怎麼過來的?是他,你不知道,孕育一個生命是多麼的奇妙,雖然他沒有出生,可是我覺得我們能夠進行交流,你明白嗎?他是我灰暗生活中的唯一希望,我不可能和他分開!”
李小微始終溫柔的摸着她的肚子,顯然對於這個即將降臨於世的孩子很是期待,要她和她的孩子分開,確實太殘酷了。
可要虎子接受這個孩子,似乎也沒那麼容易。
虎子仰了仰頭,沉默了許久,過了會他擦了擦臉上的淚,望了李小微一眼,又問道:“這麼說,你是選擇他嘍?”
李小微臉上露出愧疚之色,但她還是堅決的說道:“對不起小虎,是我傷害了你,但是我不能……”
“我明白!”
虎子打斷了李小微的話。他閉着眼睛,難以接受的點了點頭,旋即他又睜開眼睛,而這次,他的目光中一抹陰冷無情的光芒閃過,隨後,他的目光再次變得空洞,或者說深邃。
然後,虎子又望着我,淡淡的說了一句:“行雲,你打車回去吧。”
說完之後,虎子便離開了李小微的家,一個人走了。
房間裡,一片的寂靜,而在這個炎炎夏日,我們彷彿都感受到了一種刺骨的涼意。
李小微默默的流着淚,眼中寫滿了悔恨。
可是,一切都晚了。
我望着門口的方向,嘆了口氣,丁格和李小微過去安慰李小微了,我一個人陷入了沉思中。
之前,記得李小微曾經找過虎子,而那時虎子的態度則非常的冷漠,他完全不想見李小微,心中充滿了恨意。所以,他今天面對李小微說出的那句話讓我特別的震撼。
可是,他要求李小微放棄孩子,李小微又拒絕了他。
我不知道虎子心裡是否再次傷心了一次。
想來肯定是的。
接下來幾天,虎子都沒有蹤影,手機停機,不知道去了哪裡,也沒有給我們打過電話,這是後話。
虎子離開後,沒一會我也離開了,林婭和丁格則留下來照顧李小微。反正蛋糕店還有林風和唐曼雅呢,她們倆決定照顧到李小微出生。
不得不說,兩人真的是善良的女孩。
而我則回了飯店,現在本來就缺了兩個服務員,工作負荷已經很重了,今天裡虎子不在,飯店只有我們五個人,我終於知道昨天我離開時飯店時是怎樣的情況。
趁着吃飯的時候,我在後院將昨天遇到李小微以及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老高。
老高聽後也是沉默了許久,過了會才說道:“我覺得兩人沒複合正好。畢竟在兩人快要結婚的時候李小微出軌了,這就像一根刺永遠的紮在心上,每天都在提醒着你,你覺得虎子能夠完全放下嗎?所以還不如彼此分開開始新生活呢。”
我倒是比較贊同老高的話,都說一次出軌便有第二次的出軌,現在李小微走到今天的這一步,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可我們依然是生活在這個紙醉金迷的世界,誰知道以後李小微內心的慾望會不會再次蠢蠢欲動。
就算是李小微深刻的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與虎子複合後深刻的珍惜着兩人的情感,可是兩人之間終究是有着那麼血淋淋的回憶,他們的生活會一帆風順嗎?
我扒了口碗裡的飯,說道:“就是,李小微馬上就要有小孩了,虎子無法接受,兩人互不打擾最好,各過各的唄。他們都還年輕,如果虎子能夠過去這道坎,重新愛上一個人,李小微能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堅決不會再犯,說不定兩人都能找到新的愛情,過上平靜的生活。”
“平靜……”
老高的目光中有些嚮往,他微微擡頭望着後院的天空,此時明朗的天空上有些淺淺的雲,靜靜的躺在上面,藍天白雲,有時候當你認真的望着它們時,你彷彿能夠感受到它們的回贈,你能在它的遼闊、純淨、自然、親近、徐緩中感到的平靜的力量,內心的那些波瀾都漸漸的撫平了。
過了會,老高臉上露出些笑容,有些感慨的說道:“經歷了那麼多之後,真的是愈發的喜歡平靜的生活。我算是看明白了,一輩子無憂無慮自由自在是太好了,沒有憂愁沒有煩惱,沒有那麼多的雜事和忙碌,每天裡吹着風,感受着太陽,午後小憩一下,閒時釣釣魚下下棋,做點感興趣的事,享受着自然,整個人都平靜的像沒有漣漪的湖面一樣。”
我握起拳頭朝老高的胳膊打了一拳,調侃道:“你這境界可以出家了。”
老高嘿嘿笑了笑。
只是,一想到虎子,我心裡又是有些擔憂,對老高說出了我心裡的想法。
“你說虎子去哪了?直接把手機關機了!這次,真的,我真擔心他。”我嘆聲道:“之前他受的刺激太大了,從某些方面來說,把虎子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樣。這一次,李小微雖然沒有做錯什麼,可無疑又推了虎子一把,人心底的防禦都是有限的,誰都不是鐵做的心,我真害怕虎子承受不了。”
老高搖了搖頭,似乎並不同意我的看法,他說道:“可能虎子只是想靜一靜吧。以前都熬過來了,更別說現在了,再說他……估計沒事。”
話雖是這麼說,我的心還是有些放不下。
如果沒有看到我手機上的來電,說不定現在什麼事都沒有。
我又對老高問道:“這招服務員怎麼連個動靜都沒有啊?”
“哎。”老高說道:“哪有這麼容易,我再督促一下史遠吧,他這方面認識的人多。”
我點了點頭,有些疲憊,這些事實在是不願意操心,就對虎子說道:“那你跟他說說吧。”
再這麼下去真不行。
到了晚上,我們比平時關門都早了些,實在是大家都累了,就連平時裡坐在收銀臺的表姐也累的夠嗆,忙的時候她也在一旁幫着收拾,到最後吃飯的時候五個人連話都不想說。
將飯店鎖上門後,我站在門前深深的呼吸了一下。
或許是因爲丁格就在這附近吧,我回到家敲響鄰居的門就可以看見她,這讓我朝着小區那邊的街道望過去時,心裡面都會有些舒適,彷彿有丁格在這條街道附近,這裡的風景都變得更絢爛美麗了。
我不會再想往日那樣或壓抑或落寞或孤獨,我會邊走邊感受着夜晚的寧靜,會瞥一眼路上匆匆而過的車輛,會望望那些路燈下照亮的光芒,會擡頭看看這些人行道上栽種的樹木,會望望頭頂的天空,有時候有月亮,有時候有星星,有時候有星星月亮,有時候無星無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