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赫褳王不但送來了公主,還送來了不少金銀財寶,看那意思是巴不得瓦勒的軍大爺們早點滾蛋,就等着承德帶着美人黃金趕緊走人了。

珠寶讓他們搬了不少到承德的大帳中。這次我真的開了眼界了,要說我好歹混過周國和瓦勒的兩個皇宮,好東西也見過不少,按理說不該這麼沒出息,可我也是行走過江湖的人,深知金子的重要性,所以一看到這滿帳子的金光閃閃,我還是徹底“庸俗”了。

承德懶散地斜倚在矮榻上,饒有興趣地看着我兩眼冒光、摸摸這個又摸摸那個的樣子,嘴角忍不住彎得厲害,最後笑道:“挑你喜歡的。”

“真的?”我回頭看承德,一臉驚喜。

承德輕笑着點頭:“揀喜歡的戴上給我看看。”

我捋了捋袖子,深吸一口氣說道:“那好吧,我就不客氣了。”

頭上頂的,脖上戴的,腰上挎的,手臂上圍的,連腳上的我都一件沒落,再站起身來的時候竟有些晃悠。

“榮兒,你真給你們周國皇室丟人!”承德看着我長聲嘆道,“小心別墜壞了脖子,摘下來。”

我搖了搖頭,然後就聽見“叮叮噹噹”的一陣響聲,靠!自己都快成了風鈴了。

過慣了窮日子了,我一想到曾經和葉帆一起住破廟,爲了半個包子和孟安陽打架,就越覺得金子可貴。 我晃晃悠悠地走到櫃子旁翻了包袱皮出來,就開始給我的可愛的金子們打包。

承德睜大了他那雙勾人的桃花眼,驚訝地問:“又想跑路?”

“不跑。”我答道。

“那幹嗎又包這麼多的金子?”承德奇道。

“我看着它們心裡踏實。”

承德悶笑出聲,“我早就告訴過你,那些玉比這些東西值錢。”

我回頭白他一眼,轉過身來繼續往包袱裡碼金子,“那玩意兒不實用!”又想起那次搶到承德束髮的金冠,說道:“那次你頭上的那個金冠,帶了那麼大的一顆明珠也不過只賣了個傻小子數。”

“傻小子數?”承德聽得雲山霧罩,不知道什麼意思。

“就是二百五啦。”

“二百五十兩……銀子?”承德又重複問道,不知道是不相信我說的還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還是我費了半天口舌才賣出去的。人家開始纔給一百兩,所以我纔不要什麼破爛玉器呢,又那麼嬌氣,掉地上就壞了,還是我這金子實在,到哪裡都通用。”

就聽見身後的承德的抽氣聲,我納悶地回頭,看到他正閉了眼在那裡一個勁地深呼吸,好半晌才睜開眼睛,看到我似又平靜了一下,這才緩緩開口道:“你……可知道光那顆珠子就值多少錢?”

我搖了搖頭,承德衝我伸出了一個指頭,輕輕地晃了晃。

“一千兩?”我心虛地問道。

承德搖了搖頭。

“一萬兩?”我不由地提高了音調。

承德這才微微點了點頭,勉強地笑了笑,閉上了眼睛。

“靠!他蒙我!他搞商業欺詐!”我大怒,也顧不上自己打到一半的包袱,叮叮噹噹地衝到承德面前,扯起他的胳膊怒道:“咱們去找他!饒不了他!靠!他敢蒙我!難怪他要給我二百五呢,這就是明擺着罵我呢!”

承德嘆口氣,看我怒成這個樣子,淺笑道:“行了,不就是一萬兩麼,不至於這個樣子。”

“一萬兩啊!一萬啊!”我搖晃着承德說道,“找他算賬!找他算賬!我還沒吃過這虧呢!”

承德被我搖得頭暈,只得無奈地應承道:“好,好,算賬,等咱們回去了就找他算賬。”

聽他如此說,我這才放開了他,心裡還是有些憤憤不平,不過倒還沒忘了回去接着裝我的包袱,可剛一轉身就被承德扯住胳膊,拽回到他懷裡。

“在這兒陪我。”他把嘴巴湊在我耳邊輕聲說道,然後輕輕含住了我的耳垂兒。

我心裡一顫,忙把他推開,看了看淺笑着的承德,再看看那堆金光燦燦的金子,有些猶豫。承德笑得妖媚,手臂稍稍用力,把我拉倒在牀上,翻身壓了過來,脣在我頸側輕輕點了一下,低笑道:“小財迷,那些都是你的,跑不了。”

“都是我的?”我不放心地問。

“嗯。”承德低聲回答,嗓音已略帶沙啞,在我耳邊呢喃道,“都是你的……連上我。”

隨着他的手在我身上游走,我的腦袋越來越昏沉,心也越跳越快了,只聽進去一句——承德也是我的?那我是不是還得養他?他腦袋上戴顆珠子都要萬兒八千的,整個一敗家子!所以在他的脣離開我的空隙間,我下意識地說了句話,“我不要,你太能花錢了,我養不起。”

只覺得身上的承德身體一僵,然後就聽見他在耳邊恨恨地說道:“沒良心的丫頭,看我怎麼收拾你!”說完,脣帶了絲懲罰粗暴地壓了下來。

這一夜,承德一改往日的溫存,竟有些狂熱。這大帳似成了深夜裡航行在茫茫大海上的一葉小舟,風浪顛簸中,我只得攀緊了承德,隨着他一起沉浮。

夜,還很長……

大軍休整了兩日,皇帝的聖旨就到了,果真如承德預料的一樣,留下一半人馬給趙德芳幫赫褳族人“鎮守”家園,其餘的由承德帶回繁都。來草原的時候我的身份是承德的親隨,可後來從西羅盟人那裡救我出來後,承德身邊的很多人都已經知道了我是女人,只當我是承德的寵妾,也沒多懷疑我的身份,不過這次要回繁都了,我有些發愁了。

“怕什麼,還接着穿女裝吧。”承德笑道,“反正大家都知道了你是我的女人,穿了男裝男不男女不女的,不好看。”

“那身份暴露了怎麼辦?”我不安地問道。

承德神秘地笑笑,說道:“我自有辦法。”既然他都如此說,我還怕什麼,於是便大大方方地穿了女裝,上了承德的馬。

承德知道我愛玩,便把大軍丟在後面,只帶了我和幾個親隨遠遠地跑到了前面。一行人在草原上停停走走,我只覺得這草原風光無限綺麗,心裡竟盼着這路永遠也走不到頭了纔好。

草原上的落日很美,可惜我一直不是個懂得欣賞的人,所以當承德調轉馬頭看向西邊那火紅的落日,低聲在我耳邊問我落日美不美時,我的回答幾乎讓他把我丟下馬背。

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一行人縱馬慢跑在草原上,背後的落日給原本沁綠的草原染上一絲金色,承德突然停了下來,然後就調轉馬頭,靜靜地看向西方那紅紅的一片天,好半天才俯首在我耳邊輕聲問道:“美麼?榮兒。”

其實我當時睡得有些迷糊,擱誰在馬背上顛好幾天,誰也精神不了,雖然背後是承德強壯而溫暖的懷抱。聽見承德和我說話,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是問我美麼?你說我好意思說自己美麼?別說我還真算不上美,我疑惑地擡頭,順着他的目光看去。

天上沒有云,所以看不到落日時霞光萬丈的場景,只一個紅彤彤的太陽,映得西邊一片金紅。

我點點頭,輕聲說道:“美!”

承德不語,下巴輕輕地抵在我的頭頂上,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我能感覺到他在微笑。這時候,兩人都似乎不想再說話,只靜靜地坐在馬上,周圍的侍衛見狀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後四散在周圍,安靜地候着。

“承德?”我輕聲說。

“嗯?”他懶洋洋地回道。

“我想吃鹹鴨蛋。”我淡淡說道,如同在說我想喝水一樣。

承德一愣,轉過我的身子看着我,眼裡有一絲不解。

“你不覺得這太陽很像一個鹹鴨蛋黃麼?我饞了。”我極其誠實地說道。

“你說它美就是因爲覺得它像鴨蛋黃?”承德揚着眉毛問道。

我點頭,然後下一刻就發現自己身體被承德這廝一隻手從背後提起,懸在了半空中。

“欺負女人不是好漢!”我怒道。

承德笑道:“我欺負你了麼?”

這還叫沒欺負?我歪着頭怒視他,“那你現在在幹嗎?”

“清清你的饞蟲。”他笑道。

我白了他一眼,賭氣般的抱着胳膊閉上眼睛不理他,反正也知道他捨不得把我丟到地上。果然,過了片刻,他看我沒有反應,又把我拎回到懷裡,笑道:“生氣了?”

我搖搖頭,說道:“我只是想鹹鴨蛋了。”

承德哭笑不得:“說句別的!”

我想了想,說道:“我很想吃鹹鴨蛋。”

“別的!”

“鹹鴨蛋,我真的很想吃嘛。”

承德哭了,我笑了……

“我總是拿你沒辦法。”承德低聲嘆道,話語中難掩對我的寵溺,“你說我怎麼會看上你這麼個女人呢?”他問得一本正經。

“因爲我愛你。”我回答得一臉嚴肅。

承德靜靜地看着我,眼中慢慢地開始盪漾出笑意,隨後是嘴角挑起,他笑了,滿臉的得意。

傍晚,大家在一條小河邊紮了營。吃過晚飯,我看看外面的月亮正好,忙拉着承德出來賞月,承德聽我說要出去賞月直撇嘴,嘲笑道:“鴨蛋沒吃上,還惦記着呢?”

我笑着作勢要把他踢出帳外,他這才笑着拉了我的手偷偷地摸出帳篷。避開那些守夜的侍衛,兩人偷偷地坐進草叢中。看看天上的一輪明月,再看看身旁的承德,我心裡甜蜜得不行,不想說話,只想自己偷着傻笑。

兩人這麼靜做了一會兒,我突然感覺到承德的身上一緊,納悶地擡頭看他,只見他臉上的神色嚴肅了起來。我剛想開口問他,他卻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他似乎在凝神聽些什麼,然後就看到他的神色凝重起來,我定睛一看,我們的營地中有些人影閃出,向我們這邊掠了過來。

“主子,有人跟來了。”一個先一步到來的瘦高侍衛單腿跪在地上低聲說道。

承德冷漠地點點頭,從草地上站起身來,然後不忘轉過身來伸一隻手給我,溫柔地笑笑,說道:“起來,有好戲看了。”

後面的幾個侍衛也已經聚攏過來,拿了兵器在手,團團把我和承德護在中間。

“散開些吧,不用如此小心。”承德輕聲說道,揮了揮手。

擋在我們面前的侍衛退開了兩步。

“用不用上馬?”一個侍衛低聲問道。

“不用,他們的馬很快,我們跑不過。”承德說道,冷笑一聲,說道,“就這麼些人,竟然還敢來惹咱們。”

“什麼人?”我問道。西邊來的人,大軍就在西邊跟着,誰還敢從西邊殺過來呢?赫褳人應該不會這麼做,西羅盟人自顧不暇,也不應該過來,難道會是繁都那邊來的人,知道我們脫離了大軍,要來除了承德?就像承德除去姓左的一樣?

承德搖了搖頭,嘴角掛着一絲冷笑,眼睛漠然地看着遠處,手卻把我的手用力地握了握,似乎想給我些安慰。

“我不怕。”我突然說道。

承德一愣,側頭看我,眼裡融了笑意,輕聲說道:“我知道。”

“咱們就這麼等着麼?”我問道,“如果來人騎在馬上向我們砍的話,我們很吃虧的。”

“當然不會站在這裡讓他們砍。”承德低聲笑道,話音剛落,原本留在營地中的侍衛們便在營地周圍四散開去,消失在夜幕之中。

我突然有些明白了,營地中燃着好幾處篝火,如果敵人縱馬前來,必然向着營地衝去,而會忽視藏身在草叢中的瓦勒兵衛,而那些兵衛則會在敵人進入營地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下手。當然,這一切都是在來敵不多的假設之下。

可是我們呢?就要站在這裡做靶子麼?如果照我的本性,第一個想法就是腳底抹油,或者趴在草叢中躲躲風頭再說了,三十六計還走爲上呢!好漢不吃眼前虧啊。可是當我看到承德冷峻的臉,以及他眸子中閃出的堅定而自信的光芒時,我知道了面前的這個男人不只是一個會寵我疼我的笑臉承德,他還是瓦勒的皇子、戰場上馳騁的將軍,一個骨子裡都流着高傲的血的男人,他是不會逃跑的,不管來的是誰。

要站在這個男人的身邊,你也不能再一味地跑路了啊,不然你不配他啊,楚楊,我暗道,下意識地挺了挺脊樑,把僅餘的一點害怕也驅除出了體內,站在他的身邊,我不會再膽小怕事!

承德看着遠方,冷漠地笑笑,我已能聽見漸近的馬蹄聲,真的有人跟來了。

因爲有些月色,所以草原上並不是一片漆黑,透過月光,遠處依稀顯出些騎影,似乎有幾十人之多,正向營地這邊飛衝過來。隱約的馬蹄聲和漸近的黑影讓我心中不禁有些駭然,這麼近了才聽到馬蹄聲,難道他們都用東西裹了馬蹄?

轉頭看承德,他臉色倒還沉靜,只是眉頭也忍不住輕皺了起來。轉眼間那羣人就衝到了營地之中,這才口中發出嗷嗷的怪叫聲,手舞着彎刀俯衝過來,把一座座帳篷挑起。

看裝束是西羅盟人,是真正的西羅盟人?還是繁都的承賢派人假扮的?我心裡有絲懷疑,可是當我看清楚了那火光旁的一個熟悉的身影后,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是諾頓王。”我低聲說道,下意識地握緊了承德的手。

諾頓王那邊也發現了營地裡是空的,一夥子人正有些奇怪,四周草叢中便響起了聲聲箭弩聲,幾個西羅盟人隨着聲音從馬上翻下,一時間,西羅盟人有些亂。

“媽的,給老子出來!”絡腮鬍子怒道,策馬往瓦勒侍衛的藏身之地衝了過去,可那隱藏的侍衛也並非凡手,只見草叢中一個人影躥起,我這裡還沒有看清楚,絡腮鬍子就從馬上翻了下去,諾頓王急忙挽弓射向那個瓦勒侍衛,生生在他刀下救下了絡腮鬍子。

“鬍子,回來!”諾頓王冷冷說道。

絡腮鬍子的馬已經翻了,只得自己跑了回來,那個瓦勒侍衛又消失在草叢之中。一時間,周圍又陷入沉靜之中,只有馬匹不安的踏動聲。

諾頓王神情冷漠地環顧了一下四周,墨綠的眼睛似乎冒出狼般的熒光,在看到我們這個方向的時候,他突然笑了。我只覺得有些嚇得慌,他那是人眼麼?逆光看暗處都能看得這麼清楚?

承德冷笑一聲,拉着我緩步往營地中走去。

絡腮鬍子看到我現身,有些驚喜,大聲叫道:“花不脫!”

我橫他一眼,冷聲說道:“我不叫花不脫,我叫楚楊!”

絡腮鬍子有些愣,剛想再說話,便得到了諾頓王一個冰冷的眼光,於是便老實地閉上了嘴。諾頓王看了看承德,又看了看我,眼光又順着我的胳膊看到我和承德緊握的手,嘴角上彎起一抹冷笑,眼中的溫度降得更低。

“瓦勒王子?”諾頓王問。

承德笑了笑,點頭笑道:“正是,閣下就是諾頓王了吧?那日一戰沒能看到閣下的身影,真是遺憾呢。”

西羅盟人的臉上滿是怒氣,那日夜裡承德也是偷襲西羅盟人的大營,正好趕上諾頓王喝醉了酒,又被我在他大帳裡放了把火,差點把他燒成烤乳豬,幸好他的部將把他救出,掩了他逃出生天,可大軍卻已被承德給破了。

“王,少和他們廢話,砍了他們的腦袋再說!”諾頓王身邊的蒙哥喊道。

承德冷冷地掃了蒙哥一眼,蒙哥一怔,竟不敢再喊下去。

“我來不只是要劫殺你,”諾頓冷笑道,指了指我說道,“我來主要是爲了帶走這個女人。”

來劫我?知道是我燒的大營了?

承德冷笑一聲說道:“那恐怕閣下要失望了,你是帶不走她的。”

“哦?”諾頓王笑,他身邊的那羣西羅盟人也跟着發出陣陣輕狂的笑聲。

絡腮鬍子看了看我,臉上有些不忍,喊道:“花不脫,你和王回去吧,王喜歡你呢,回去做王的妃吧。”

我笑,搖了搖頭,衝着他說道:“我不回去,我有愛人了。”

諾頓王眼中的殺意更盛,看了眼承德,冷笑道:“如果你的愛人死了呢?”

我轉頭看看承德,笑了笑,輕聲說道:“那我就和他一起死。”

承德也衝我溫柔地笑笑,伸過手來替我把散落的髮絲別到耳後,柔聲說道:“放心,有我在,死不了的。”

“做戲做夠了?”諾頓王冷笑道。

我搖搖頭,看向諾頓王,冷聲說道:“我還真不理解,如果你去劫黛蓮娜,沒準兒我心裡還會高看你一些,又或者你這次來純屬是來殺承德,我也會對你有些起碼的尊重,可沒想到你竟然是爲了來劫我。” 我冷笑着搖頭,“我瞧不起你。”

諾頓王的臉色有些發青,我甚至能看到他額頭暴起的青筋。

“得不到的不見得就是最好的,想不到你空做了這麼些年的諾頓王,竟然連這麼個道理都不懂。”我搖頭嘆道。

諾頓王靜了半晌,眼中光芒閃爍,只死死地看着我。我毫不示弱地和他對視,手心裡源源不斷地傳來承德的溫度,我不會害怕,因爲有承德一直站在我的身邊。諾頓王眼中的怒氣漸漸散去,只剩下冰冷的殺意,他嘴裡輕輕地吐出一個字:“殺!”

西羅盟人開始揮舞手中的彎刀,原本四散在草叢中的瓦勒侍衛也現出身影,兩夥人迅速纏在了一起。血,在月色下舞動,散發出蠱惑的腥甜。承德把我掩向身後,冷冷地看着高坐在馬上的諾頓王,兩人都沒有動,可是殺意卻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周圍的人一個個倒下去,有瓦勒人,也有西羅盟人。我有些慌,越過承德的身體衝着諾頓王怒喊道:“你有病啊!爲了你一個人的私慾,讓那麼多的人喪命,你腦子進水了啊!”

諾頓王眯了眯眼睛,突然間縱馬加速往我們這裡衝了過來。一個瓦勒侍衛急忙揮動大刀迎上前去,諾頓王彎刀一揮,竟把他的半個膀子都砍了下來,血,一下子衝向空中。承德放開我的手,從地上飛身而起,衝向諾頓王,刀劍相擊發出清脆的響聲,冒出朵朵火星。

我這裡只顧屏氣看着和諾頓王鬥在一起的承德,全忘了自己的處境,只覺得腰間一緊,身體已經被人抓了腰帶提了起來,驚怒間回頭一看,正是馬上的蒙哥。

“起來吧你!”他獰笑道。

他拿着刀在我面前晃了晃,“叫啊!怎麼不叫?”

我怒,想去踢他,無奈身體被懸在空中,使不上力氣。

“你不敢傷我!”我強壓住驚慌,冷冷地說道。

蒙哥嘲弄地笑了,“不敢傷你?女人,你不會真的以爲王是爲了你而來吧?女人就是愚蠢!”

“那他來幹什麼?”

“幹什麼?”蒙哥獰笑,“殺光你們,爲我們死去的西羅盟勇士復仇。”

他們純屬是來複仇的?那諾頓王爲什麼還要說是來劫我的?我心中驚怒不已,卻一時理不清思緒。

蒙哥用刀比在我的脖頸處,冷冷說道:“喊救命!”

我一愣,他讓我喊救命?用刀逼着我喊救命?這也不對啊,一般劫持人質的時候不都是說“閉嘴”麼?我順着蒙哥的目光看去,承德和諾頓王鬥得正緊,突然間明白過來蒙哥的用意,他想利用我亂承德的心志。

“喊救命!”蒙哥重複道,刀在我的脖子上又壓了壓,一絲寒意傳來,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我咬緊了牙,把嘴巴抿得更緊。

蒙哥聽不到我的動靜,有些奇怪,把我提高看了看,然後用刀背狠狠地在我臉上拍了拍,怒道:“喊叫!叫啊!”

口中已經嚐到腥甜的味道,他奶奶的,臉一定是破了。我死死地盯着蒙哥,恨不得上去咬他一口。

蒙哥看到我的眼神,怔了怔,隨後又笑了起來,不再理會我,衝着承德那邊喊道:“小白臉,你的女人在我這裡呢,你說你想讓她怎麼死呢?”

那邊承德本來已經佔了上風,聽到蒙哥的喊叫,他往這邊看來,看到被蒙哥提在手中的我,他臉色一變,眼中的殺氣更濃。

我心裡慌了起來,承德,承德,他們故意在激怒你,你可千萬不要上當啊!

“我沒事!先滅了諾頓再說!”我狂喊道,話還沒說完,臉上就又捱了蒙哥一下,媽的,這次臉一定腫了!

蒙哥還在狂笑,□□道:“是就這麼砍了她的腦袋,還是剝光了她再殺呢?”

承德擋開諾頓的彎刀,回手虛刺了一劍,便往蒙哥的馬上撲來。蒙哥看承德不要命地過來,臉上也有些驚慌,急忙揮刀就向我的脖子落了下來。

完了,這次要做無頭鬼了!我暗道。看着越來越近的承德,我扯了扯嘴角,想留給他一個好看點的笑。

“當”的一聲,一把彎刀突然從半空中伸了過來,趕在承德之前替我擋住了那下落的彎刀,就聽見蒙哥的驚怒聲:“鬍子,你——”

話沒說完,承德已到了眼前,眼前劍光一閃,一個人頭從馬上骨碌滾了下來,正是睜大了眼睛的蒙哥,然後我就覺得身體一輕,從半空中落了下去。承德忙伸手往我身上輕拍一掌,我下落的勢道減緩了一下,就勢滾落在草叢之中。

“自己小心!”承德喝道,把蒙哥的彎刀踢給我,來不及看我,又回身刺向後面的諾頓。

我雙手握緊了彎刀,緊張地看了看四周,絡腮鬍子正傻呆呆地坐在馬上,看着滾落在地上的蒙哥屍體。

“剛纔……謝謝你。”

他回過神來,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沒有理會我,轉身又向旁邊的瓦勒侍衛衝砍過去。

也許論起馬上的砍殺功夫,承德比不上諾頓王,可是如果要比近身的纏鬥功夫,諾頓王拍馬也趕不上承德。承德飛身回去之後,先一腳踢斃了諾頓的坐騎,諾頓從馬上略帶狼狽地滾下,不等他站直身體,承德的劍尖又到,招式越來越狠辣,劍劍可奪人命。

猛然間聽見承德厲喝道:“都停手!”劍尖已經指到了諾頓的咽喉處。

營地中立刻靜了下來,我急忙奔到承德身邊,衝着營地中的西羅盟人大聲喊道:“都放下兵器!蹲在地上,雙手抱頭!”

那些西羅盟人還有些遲疑,承德冷笑一聲,劍尖又往前了半分,諾頓的脖子上已經見紅。那些西羅盟人見狀,只得扔下了兵器,四周的瓦勒侍衛忙上前用兵器指住了他們。

“放了王!花不脫,我們放你們走。”絡腮鬍子冷聲說道。

諾頓王臉色有些白,冷冷看着承德,沒有開口。

承德看向諾頓王,冷笑道:“說吧,我纔不信你是爲了她來的。”

諾頓王冷笑一聲,別過頭去,冷漠地說道:“我既已敗了,要殺要砍隨你的便,哪來的這麼多廢話!”

承德冷漠地笑笑,突然問道:“承賢許給了你什麼?”

諾頓王臉色一變,隨即又恢復了冷漠,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這草原?還是——黛蓮娜?”承德冷笑道。

諾頓王沒有說話,突然間眼中精光一閃,身體猛地向後,如同有人在他身後拽他一般,直直地往後滑去。承德的劍尖向前遞出,同時左手順勢向他拍去,諾頓王一側頭,避過了承德的劍,卻沒躲過承德的掌,只聽見諾頓王悶吭一聲,胸口已經被承德拍上。

血從他的嘴角溢出,諾頓王不可置信地看着承德,身體晃了兩晃,慢慢地倒在地上。

“王!”被制住的西羅盟人狂喊道,不顧一切地往諾頓王這裡衝了過來。瓦勒侍衛一看情形,急忙揮刀砍殺,片刻間,又有不少的西羅盟人倒下,連絡腮鬍子身上也被砍了一刀,趴在地上。

“別殺他!”我急忙向承德喊道,承德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渾身是血的絡腮鬍子,讓身邊的侍衛停了手。“殺了我啊,有種你們就殺了老子啊!”絡腮鬍子狂暴地喊道,強撐着站起身來。

“鬍子。”身後傳來諾頓王虛弱的聲音,我聞言回身看向他,只見他已經面如金紙,承德的那一掌恐怕都震斷了他的心脈。

“活着回去。”諾頓王說道。絡腮鬍子紅着眼睛踉蹌到他的身邊,想要把他扶起來,可是自己卻也被他帶倒。

不知道爲什麼,看着這場景,我的眼睛竟然有些發澀,扭了頭不想去看。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麼?”承德冷聲問道。

諾頓王輕蔑地笑了笑,搖了搖頭,突然又開口道:“花不脫,我想和你說幾句話。”

我一怔,看向承德,見他點了點頭,我才攥緊了手裡的彎刀,小心地往前走了幾步,防備地看着諾頓王。

他笑了,有些蒼涼,輕聲說道:“你雖然曾落在我手裡,可是我也沒有強迫過你什麼,你不用如此防我,我只是有件事情想要求你。”

他有事情要求我?求我什麼?現在向承德說情麼?高傲的諾頓王會說這樣的話麼?

“希望你幫幫黛蓮娜,把她留在草原上吧,她……離不開這裡。”諾頓王低聲說道。我一愣,沒有想到他竟然是在說黛蓮娜的事情,他讓我放了黛蓮娜?這麼說他是喜歡黛蓮娜的?

我這裡還在想他和黛蓮娜的事情,沒想到諾頓王突然從地上躍起,撲向我這裡。我一慌,只知道閉上眼睛把手中的彎刀揮了出去,感覺到彎刀受到了阻礙,那是砍入人體的感覺。溫熱的血濺到我的臉上,我睜眼,看到面前微笑着的諾頓王。

“如果她也能像你一樣……多好。”他低喃道,臉上帶了一絲溫柔的笑意。

我驚慌失措地鬆手,看着諾頓王帶了彎刀在我面前慢慢地往下倒去,身後的承德也已經撲了過來,從後面扶住渾身顫抖的我。

“我殺了人,我殺了他。”我哆嗦地說道,忍不住眼淚流了下來。

“不怕,榮兒。”承德在我耳邊低聲安撫道,輕輕把我抱入懷裡,“不怕,不是你殺的他……”

絡腮鬍子晃悠着從地上爬起來,走過來從地上使勁抱起諾頓王,踉蹌着走到一匹西羅盟的戰馬之前,把諾頓王的屍體放到了馬背上。他回頭看了我一眼,自己也爬上了馬背。瓦勒的侍衛想要阻攔,卻被承德揮手止住,“放他走吧。”承德低聲說道。

營地中又陷入死一般的寧靜,地上躺滿了西羅盟人的屍體,還有一些瓦勒侍衛的。承德身邊僅剩下了七八名侍衛,還幾乎都帶了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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