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仁捷根本沒來,純粹是我用來搪塞的。走在外面的路上,風一陣陣刮來,吹在脖子上賊涼颼颼的。有一家子從我身邊走過,小孩子被父母牽着手。那麼小,走路還是搖搖晃晃的,可走起來倒也像模像樣的。三人臉上都是笑容,這笑容背後的幸福指數是多少,百分百?還是無法估量的?我特想知道。這輩子有那樣的母親我是不幸的,可遇到老爺子這樣的養父我又是萬幸的。老爺子也給了我別的孩子所擁有的父愛,他視我如己出,反倒因此忽略了自己的兒子。那時對老爺子的流言四起,可他仍沒有放棄我。好想老爺子就在身邊,自從醫院那次後,都有2個多月沒見了,只在電話裡聽他咋呼幾句,這時候要能聽到他的咋呼也是樂意的。
嘀嘀嘀!汽車喇叭聲在後邊猛響,我以爲是易仁捷,可車子卻不是。
“丁雨涵!”
半顆人頭從車窗邊伸出來,還喊着我的名字。是安在熙!忙來忙去竟把道上這兄弟給忘了。
一屁股坐進車裡,對着手哈了點氣。
“這才秋天姑奶奶!看你哈氣我咋覺得你過冬似得。”
“少在那丟屁,這黑燈瞎火的你怎麼瞧見我的,一個人出來兜風?”
他把車停在了邊上,雙手枕頭,“她住在那裡,我害怕面對她。”
對了,之前那次找他還真提過這事,也想起那是第一次見他落魄不堪的樣子。
“別把車停這啊!走,帶我去吃點。”這不是藉口,也不是我故意拿來轉移話題的。這柴敏芬的大餐我可是光點了沒享受到,現在的肚子一日三餐被易仁捷伺候刁了,一頓不吃烤的慌,再不填點進去,都該奏交響樂了。
“你還真把自己當活菩薩了呀。”
“少廢話,快走。”
去了燒烤店,坐下才記起沒買二鍋頭,只得將就着喝啤酒。
“她還是老樣子嗎?”藉着肉還沒熟,我就先問了。
安在熙自顧自坐在那喝酒,聽到我問才重新擡起頭來。
“除了得了厭食症之外,基本上沒變。”
“厭食症?”我不敢相信,不是學醫的也對這病略有所聞,也知道得了這病跟天堂的距離也就這麼一步之遙了。
“不是很嚴重,保持開朗的心情,注意飲食,再加藥物的治療,好七八成應該不是問題。”
他說的極輕描淡寫,我討厭他這種不冷不熱的口氣,可也不好發作。聽到這些話即便想再問些什麼,也懶得問了,省的噁心自己,吃不下飯。
“雨涵,她讓我開始不自在,對着她,我說不出一句話來。她洗衣服做飯收拾家裡,我知道她想挽回,不管是感情還是關係,可我發現自己對她真的沒有當年的那般激情、愛戀了。”
“說重點,你什麼意思?”
“我想讓她走。”
“安在熙,你這不叫讓她走,你是在趕她走!是在攆她。即使不做戀人,那連朋友的關係都維持不到嗎?”
“我試過!我真的有試過!可根本做不到,我一見到她就想起仲泰的臉。我不是欠着他們,可只。。。只要一想到,我就覺得自己是破壞他們幸福的儈子手!”
“其實她的存在很好,她回來是在幫你,幫你走出那段記憶。在熙,你不能讓自己一輩子困在這裡不出來,你應該再愛的,即便對象不是她,你也應該再愛。”
“那你呢?藤嘉靜忍痛割愛,你覺得自己現在幸福嗎?易仁捷對你好嗎?”
“不是幸福,是很幸福。我應該要幸福的不是嗎?至少得讓藤嘉靜覺得她的放手是值得的。況且他對我真的很好,而我給他的卻不及他給我的十分之一。”
“好!我們爲你的幸福乾杯!來!雨涵!你的確應該好好揹人疼才行。”
“爲什麼?”
“你太強勢,需要易仁捷這樣的男人來治你纔夠本!”
這才兩瓶酒下肚,這人說話就開始文不對題了。
我沒讓他送,也沒讓他自己開車回去,叫了輛的士,把他扶上了車。這回家的路還是得我自個兒走回去。
沒想到易仁捷還在,我扔了包坐進他懷裡,吸着他身上好聞的味道,汲取着他的溫暖。
“吃撐了?”
“沒吃到。”
“怎麼解釋?”
“把話挑明瞭,這飯吃不下去了。”
“當着柴敏芬還敢說?”
“她出去接電話了,不在邊上。”
“沒吃怎麼還一股子酒味?”
“路上碰到安在熙了,就去吃了點燒烤。仁捷,如果我是媚兒,也會覺得這愛死得不明不白。”
他擡起我的下巴,說:“其實很明白,他們彼此都太不相信對方的愛,他們在試探中,把愛當作了籌碼,這棋是必死無疑的。”
“我選擇不告訴柴敏芬是不是錯了?萬一她哪天知道,八成是要恨死我的了。”
“你那麼在乎別人的喜怒哀樂,怎麼就不問問我今天這麼晚了爲什麼還不走。”
我撲哧笑出來,捂住他的臉,“那你說,爲什麼還不走?”
“你真的想知道?”
“別囉嗦,快說。”
“我們結婚吧雨涵。”
他說得很輕,可字字在我耳中卻格外的響亮。我怔在那裡不敢動彈,就那麼瞧着他那雙顛覆我所有情感的眼睛。
“雨涵,嫁給我。”他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