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圓圓走後,秦遙趕忙接過項遠手中的碗:“我自己來。”
“親愛的別不好意思讓我來餵你。”他的臉上是讓她驚怯的奸笑。
“現在沒有觀衆,可以收工了。”
“做戲就要做全套,算是給病人的特別福利。”
“我真的好感動哦。”秦遙邊喝粥邊說話,口齒黏糊不清。
“你怕會真的愛上我嗎?”
他怎麼可以自作主張地把他那張好看的臉湊過來,他深愛的人不是就在樓下嗎?他不是爲她痛不欲生的嗎?要不是她及時嚥下嘴巴里的食物,定會悉數貼到他那張帥氣的臉上。“是啊,所以請離我遠點,否則後果自負!”秦遙用食指抵着項遠的額頭冷漠地將他推開。
“哦,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趟。”項遠無縫切換各種表情各種身份,雙子座真是天生的表演家。
“等等……”但項遠已經關門走掉。秦遙下牀打開窗戶,雪停了,早晨清冽的風迎面而來,七葷八素的腦袋頓時清醒不少。接下來該怎麼辦,她總不能一直呆在這個房間裡吧?但腦袋還是有點漲,先吹會風,再考慮今後的戲份該怎麼演……
中午,項遼提前下班回來,家裡還是和平時一樣安靜。他問正在打掃屋子的吳媽:“項遠呢?”
“出去了。”
“一個人嗎?”
“是的,他的女朋友一直沒有下樓。”吳媽直接給出他下一個問題的答案,蕭圓圓和項遠走之前曾囑咐她要好好照看病人。
項遼上樓來到客房敲門,裡面悄無聲息,猶豫片刻推門進去。房間裡好冷,窗戶怎麼是開着的!“秦遙?”只見她蜷在被窩裡一動不動,滿臉通紅。伸手一摸,額頭滾燙!“秦遙,醒醒!”她的手冰冷冰冷的。
“唔,水……”秦遙昏昏沉沉,囈語不清。
“你發燒了,我帶你去醫院!”項遼沒有絲毫猶豫抱起她下樓,小心翼翼地放在副駕駛座上,繫好安全帶蓋上毯子,一腳油門開往最近的醫院。
有些東西是無法掩藏的,比如咳嗽,比如飢餓,比如對一個人的關懷,那種不自覺流露出來的緊張和慌亂,就連本人也未曾察覺,卻能清晰地落入另一個關心他的人眼中。
從超市大采購回來的蕭圓圓恰好看到這一幕,女人的直覺敲響警鐘,她不由得胡思亂想。
“我只是有點不甘心,想看看像他那樣對女人苛刻挑剔到極點的擇偶標準到底是什麼。”
“他對女人冷酷絕情得像魔鬼,真不知道我當初爲什麼會喜歡這樣的人。”
“無論如何,祝福你們百年好合。”
就在訂婚宴前不久,有個自稱是項遼前女友的女子來找她。那女子是網紅模特,冷豔妖嬈,全身上下沒有一兩贅肉,居然還能凹凸有致。一向自視甚高的她不禁由衷讚歎。來者不善,挑釁還是競爭?面對這樣強悍的對手蕭圓圓毫無畏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還有法律保護,她即將成爲項遼名正言順的妻子。但那女子只是用一種看破紅塵的語氣對她說了這樣深有體會的話便瀟灑離去。如此冷傲的女子不像是會爲情所困,但還是被項遼傷得徹底。看得出來她很愛他,但她只是他身邊衆多女性朋友中的一個。
項遼軒昂的外表、冷酷的性格和非凡的能力吸引多少女子前仆後繼,他無意招蜂惹蝶,她們卻死心塌地終不悔。只有蕭圓圓知道他曾經是多麼溫暖的一個男子,若不是被初戀女友背棄,他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淡漠不羈。然而從秦遙出現的那一刻起,她便隱隱覺察項遼對待秦遙不同於其它女子,並不是因爲項遠……
莫名其妙!
蕭圓圓摸摸自己手上光華璀璨的鑽戒,嘲笑自己的捕風捉影。秦遙可是他弟弟的女朋友,她怎麼會有那種不堪的想法?她即時給項遠打電話,然後調轉車頭緊隨其後。
此刻,項遠正在項家大宅,特地把從國外帶回來的禮物送給父親母親。項父還在公司,項母只是專心致志地給自己的寵物悠悠梳毛,一如既往無視他的存在。悠悠是一隻名貴的馬爾濟斯犬,項母一直像對待孩子般悉心照料它。或許在母親的心裡,他連悠悠也不如,項遠悲哀地笑笑。感情不分人與狗,更何況是沒有血緣關係的母子。
電話驟然響起,看到來電名稱,他神態頗不自然,走到一邊小聲道:“餵你好……怎麼會這樣……我馬上就去!”他掛了電話對項母道:“母親,我的朋友生病住院,我先走了。”說完便匆匆跑出去。
項遠走後,項母仍是面若冰霜對保潔阿姨道:“把這些垃圾處理掉,不要讓我再看到它們!”怎麼多年過去了,她始終無法心平氣和地去接受和原諒自己的丈夫犯下的錯,最可恨的是那個錯誤還時不時在她面前挑釁,踐踏自己的尊嚴和傷口。但她骨子裡的高傲和教養不允許自己表現出一點不快。
項遠趕到醫院,項遼和蕭圓圓都在。他一下子撲到病牀前緊張道:“親愛的你怎麼樣了?醫生怎麼說?”
秦遙正在打點滴,聲音沙啞:“只是有點發燒,別擔心。”
“都是我不好,把你一個人留在家裡……”
此後,項遠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繞着病牀團團轉,沒一刻消停。
“還難受嗎?”
“渴嗎?”
“想吃什麼水果?”
“護士小姐,藥水快滴完了。”
看着這樣項遠,蕭圓圓內心止不住的酸澀。她挽起項遼的胳膊微笑道:“我們先回去吧,秦遙需要靜養,一會我讓吳媽把午飯送過來。”
“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
秦遙掀開被子想坐起來,項遠急忙摁住她:“寶貝別亂動,乖乖躺着。”
“沒這回事,項遠你好好照顧秦遙,我們先走了。”
項遼和蕭圓圓走後,項遠收起無限深情,板着臉道:“大姐,你加戲要提前通知我!”
“小弟,我沒那閒工夫!”秦遙沒心思和他鬥嘴,此刻腦海裡都是項遼送她來醫院的那一幕——他溫暖的懷抱、緊張的神情、低沉的聲音以及急促的氣息……
直到現在她的心還砰砰跳個不停!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項遠從她羞赧的表情裡看出幾分端倪,明知故問道:“我哥送你來的?”
“嗯……”
“我哥好吧?
“嗯……”
“我哥帥吧?”
“嗯……”
“感動吧?”
“嗯……”
“喜歡吧?”
“嗯……啊?”秦遙還沉浸在自己曖然的情緒中,一時語頓,雙頰微微泛紅,端起水杯就往嘴裡灌,以掩蓋自己的羞澀。
項遠眼珠子一轉突發奇想,湊上去壞笑道:“親愛的,不如這樣,我拐走圓圓,讓哥哥恢復單身;你接近哥哥,讓圓圓回到我身邊,怎麼樣?”
“噗……”秦遙瞪大雙眼,嘴巴里未及嚥下的水噴了項遠一身,“對不起,對不起……”她趕忙拿抽紙爲他擦拭。項遠猝不及防,傻愣了一會仰天哀嚎道:“天吶,我到底是上輩子做了什麼孽纔會遇到你啊……”而他那天方夜譚的提議就在這樣一片混亂中被敷衍過去。
“吳媽,你把飯菜送到醫院去。”蕭圓圓用保溫箱裝好,另外放了兩塊芝士蛋糕進去。她還記得項遠每次去醫院,無論是不是自己看病都嚷嚷着要吃蛋糕,他說連醫院的空氣都是苦的。她本該親自送去,但她不願意出現在那樣甜蜜的兩個人面前。
“給我吧,正好順路。”項遼語氣冷冷的不容拒絕。
蕭圓圓默默地把保溫箱遞過去,醞釀着要不要對他說:先吃午飯再出門吧。但項遼已經走出大門!
醫院裡項遠正在走道上講電話,中文夾雜英文,不時開懷大笑。走過的年輕護士和女子都忍不住多看兩眼,那陽光帥氣的極富感染力的笑容。看到項遼,項遠指指病房,示意他先進去,與對方的通話一直沒斷。秦遙半躺在牀上看雜誌,看到是他,呆滯幾秒,笨拙地笑笑笨拙地把臉藏到書本後面。
項遼放下保溫盒,手輕輕搭在她額頭上,“嗯,燒退了。”他拂去她額邊的髮絲。他指尖的溫度掠過她的心頭,秦遙眉眼低垂,心跳近乎停止。
“你……”
吱呀!病房的門推開,項遼下意識拉開一段距離。
項遠打完電話走進來,笑嘻嘻道:“嗨哥,帶了什麼好吃的來?”他自顧自地打開保溫箱,“哇哦,蘑菇湯、紅棗小米粥和水果……咦,還有蛋糕?蛋糕吃了會發胖,親愛的,就讓我代表你消滅它們!”他情緒高漲的時候話癆就會發作。
“我回公司,有什麼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哥,慢走不送!”項遠揮手歡送。
項遼關門前回頭看了裡面一眼,氣氛融洽而又歡樂。路上經過百貨商場,他想了想,調轉車頭開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