纔將將要把答案說出來，那柳姨卻像是已經陷入了回憶中一般，竟是兩眼直愣愣地瞧着前方開始出神，未完的話也就此打住。
蘆淵等了一等，不禁有些無奈，只得輕咳兩聲道：“柳姨不妨先把話說完。”
柳姨揮了揮帕子，這才接着嘆息道：“這孩子也是倔，一被賣進……啊呸呸呸……送進來就哭鬧不止，只喊着要見孃親，之後餓了她好幾日也沒見她服軟，沒辦法只得先叫她做了小婢，後來老身也想着如何把這人引上正途，只是平日裡也是日理萬機，沒多少心思放在這人身上了。”
說到這裡，柳姨自顧自地停下來，喝了口茶。
“那然後呢？”蘆淵不禁催促。
“然後吶，然後她竟然自個兒開了竅，”柳姨接着往下說，臉上也是笑咪、咪的，“老身也不知究竟是個怎麼回事兒，只知有一次她給客人送完茶水出來，就開始魂不守舍，被幾個管事的教訓了一番，她竟直白開口要接客，之後待客也總是笑臉相迎，這孩子可是懂事兒吶，也不用老身我操心。”
聽到這裡，蘆淵不禁與樑辰對視一眼，二人心下皆有疑惑：“那柳姨沒問個明白嗎？怎麼好端端的，突然就像是變了個人？”
柳姨擺了擺手，盡顯商人逐利之色：“這老身哪有閒心管顧？反正她之後也沒出什麼岔子，老身便也知當她是開了竅了。”
蘆淵嘆了口氣，責備地看向柳姨，卻也無話可說，只能問道：“那柳姨可知憐兒家在何處？可還有親人在世？”
“老身只知道憐兒她是從南方過來的，卻不知究竟家在何處，至於親人，便更是不得而知了。”柳姨模糊地應着，也不知說的可是真話。
不過想來再問也是問不出什麼了，蘆淵雖有些失望，卻只得擺手道：“那柳姨還是快去忙吧，我這就走了。”
柳姨又誇張地在蘆淵面前說了幾句可惜的話，便也扭着腰走了。
蘆淵坐在原處，飲了口茶，嘆了口氣。
“不去看看憐兒姑娘？”樑辰柔聲開口。
蘆淵苦悶地搖了搖頭，嘆道：“從她口中必然也得不出什麼事實來，畢竟是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我也不敢再問了。”
樑辰跟着點點頭，又道：“那蘆淵是如何打算？”
“我想先回去等等，我前次不是拿了憐兒姑娘一張手帕嗎？正好可以用來入夢，”蘆淵站起身，說出打算後，又笑了，“想來這也不是難事，我前次不是碰巧便入了那個憐兒的夢境嘛，這次只要能得知這個憐兒是否便是那個憐兒就是了，走吧，咱們難得來一趟，也去瞧瞧這個憐兒吧？”
樑辰幾乎被蘆淵的話繞暈了，卻也是點頭站起身來，一道往外走去，只是詢問之後才得知原來憐兒姑娘已經在接客了。
接客？蘆淵與樑辰頓時極有默契地一同輕咳兩聲，接着尷尬不已地離開了尋夢閣。
回到樑府，時辰尚早，蘆淵便又和樑辰坐在廳堂閒聊片刻，這纔回屋準備入夢去了，只是才推開房門，蘆淵便見一白衣男子正坐於桌旁，等那人回頭用一雙閃爍着醉人目光的清眸看向自己，蘆淵這纔出聲：“仙君，怎會在此？”
“我來，自然是找你的，”陸凌站起身，也不多做寒暄，只是直白道明來意，“我這兩日正要回南冥去，不知姑娘可需同行？”
蘆淵連連點頭，卻又思及樑辰，便爲難道：“我自然是要去的，只是我此時借住他人府邸，若不辭而別，怕有失禮數。”
“那便定於明日相見，明日巳時三刻，憶吟居二樓臨窗處見，蘆淵姑娘以爲如何？”陸凌對此也不驚訝，只先訂好了時候。
憶吟居，不正是張彥開設的茶鋪嗎？正巧也算是去看看友人了，蘆淵自然應允：“如此，便多謝仙君了。”
“我也有求於你，你又何須如此客氣？”陸凌含笑搖頭，一派溫和模樣。
蘆淵這才憶及若依之事，便隨口多問了一句：“那仙君究竟要何時入夢？”
“機緣
天定，我所言自也算不得數，倒不如耐心等待，興許便是明日呢？”陸凌的話似有深意，蘆淵卻有些想不明白，既是天定，又何須非要入夢？正思索間，陸凌便已失了蹤影。
蘆淵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也不多想，只從枕下取出自憐兒那裡得來的手帕，握於掌心，而後蘆淵又躺在牀上，閉上眸子，細心感受那縷氣息，只是不知爲何，那氣息只蔓延至數步之遠，便止步不前，蘆淵數次嘗試，卻仍是無果。
難道憐兒今日還不曾入夢？蘆淵如此思量，便想着過些時候再做嘗試，可苦苦等至深夜，卻依舊如此，想來該是憐兒今夜無夢了，蘆淵雖覺得有些失望，卻也無可奈何，只得靜靜躺着歇息，雖有心安眠，卻因擔憂明日前往南冥之事而無法入睡，細數光陰，天方明，蘆淵便起了身。
此時樑辰也不過剛剛起身，纔要出門上朝去，便見蘆淵隻身走來，樑辰不禁稱奇：“蘆淵今日怎的如此勤奮，這麼早便起身了？”
蘆淵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是想和你說件事兒，我今日便要出遠門去了，也不知過幾天才能回來，你別擔心我就是了。”
聽聞此話，那溫和笑意已消失於樑辰面上，取而代之的是詫異與關切：“蘆淵是要去往何處？難道是隻身一人前往？可需陪伴？”
這段時日蘆淵一直住在樑府，也多得樑辰照顧，此時又見他神色關切不已，便愈發覺得羞窘：“我是要去找一個朋友，根本拿捏不好時候，你平日繁忙，自不必管我，況且那地方啊，你估計也是去不了的。”
樑辰是真的有心相伴，可他也瞧出蘆淵的話並非玩笑，故而雖仍是擔憂，卻也只是叮囑道：“那你路上多注意些，可需要我叫人備些盤纏？”
蘆淵幾乎哭笑不得：“你呀，還是安心上早朝去吧，反正說不準我過幾日便回來了呢！”
樑辰也不再多言，又和蘆淵說了幾句，這才繼續往府外行去，只是心底卻隱隱有些不安，蘆淵這一去，當真還會回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