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高高興興地玩了大半天,臨行時蘆淵又興高采烈地把要來的刺繡送給了胡二孃作謝禮,二人這纔在胡二孃無可奈何的目送下漸行漸遠了。
等兩人乘着轎子到了樑府門口,樑辰還沒來得及歇腳,便聽到蘆淵鬥志昂揚的聲音:“走,咱們去青樓走一趟,我要去找憐兒!”
樑辰只能無力嘆息:“青樓乃是男子尋、歡作樂的去處,你若真想去,好歹也得先換身裝扮才成,況且青樓都要到酉時纔會開門迎客的。”
蘆淵原地轉了一週,便要去扒樑辰的衣裳,一面還大喊着:“樑辰,借你衣裳一穿,回來我就還你!”
樑辰臉色漲紅,從魔爪下護住自己單薄的衣裳:“我……我要和你一起去的,你不能脫我的衣裳……”
蘆淵這才停手,接着便拉着樑辰往府裡走:“那你幫我找一身衣裳去,我要換衣裳。”
樑辰只能在這一驚一乍之下,苟延殘喘,咳,閒話少說,卻說蘆淵在樑府內整裝完畢,又喝了杯熱茶、吃了盤點心、啃了支雞腿……直到天黑了才與樑辰一道踏上了青樓之旅。
仍是那家尋夢閣,在大紅燈籠的映照下顯得異常熱鬧繁華,只是這次蘆淵卻是爲尋人加尋仇而來。
“哎呦,兩位公子快快裡面請,奴家瞧着是有些生疏,該不會是頭一次來咱尋夢閣吧?”還未進門,便有迎客的姑娘笑意盈盈地貼了上來,好不熱情。
蘆淵抖着眉把人撥開,冷聲道:“本公子要見你們這裡的老、鴇!”
那邊樑辰不知爲何倒是無人問津,只樂得清閒地跟在蘆淵身後看熱鬧。
那女子暗自尋思着,便又抖着香氣熏天的帕子纏了上來,悄悄地道:“這位公子有所不知,柳姨她雖不至人老珠黃,卻也畢竟人老色衰,公子難道更喜歡那樣的?”
管你是人老珠黃,還是徐娘半老,我可是一個都看不上,蘆淵邊再度推開這女子,邊在心裡嘀咕着,嘴上則依舊強硬地道:“我說要見你們這裡的老、鴇!”
那女子終於識趣地不再往前湊,卻是面露爲難地攪着帕子:“這位公子有話好說吶,可是奴家哪裡伺候不周,叫公子不滿意了?”
蘆淵擺了擺手,堅定地往裡走去:“本公子就在二樓左側第三間房等着她,她要是不來,你可別怪本公子不給面子。”
樑辰則盡職盡責地做着小廝,跟在蘆淵身後上了樓,有些好奇地問道:“蘆淵爲何選在那間房?”
蘆淵頓時攥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地道:“因爲昨天她就是把我關在那間屋子裡的!”
樑辰頓時失笑,果然縱然蘆淵如此不拘小節,也是有仇必報的啊。
上了樓,蘆淵二話不說便直接推開了房門,結果正瞧見一男一女正同桌共飲,這本是極雅緻的景緻,若不是那男子還未來得及收起一臉的不正經,若不是那女子此時正坐在男子腿上,這畫面確實也稱得上唯美了。
蘆淵立馬捂住自己的眼睛,又粗聲粗氣地道:“這位公子你能不能暫且帶着這位姑娘迴避一下?待會兒柳姨有要事與在下商議,選的正是這間房。”
那男子這才收起面上笑意,有些不悅地站起身:“這尋夢閣究竟是怎麼做生意的?哪有付了銀子又把客人趕出去的?”
蘆淵咳了幾聲:“這話,還是等會兒公子直接去問柳姨來的妥當。”
那男子冷哼了一聲,也就拂袖走了,那女子自然是陪着笑跟上了,那兩人走後,蘆淵這纔在鼻端扇了扇:“怎的身上的脂粉氣這把濃烈,也不怕薰死人?”
樑辰含笑走進屋內:“女子皆以此爲美,你卻偏偏不以爲然,這又是爲何?”
蘆淵也跟了進去,卻又禁不住掩了鼻,模糊不清地道:“我覺得若是清淡些也是不錯,可那些人卻總是一層層地往身上撒香粉,便叫人有些無奈了。”
樑辰面上沒再說什麼,倒是在心裡頭美滋滋地想着,自己喜歡的人,果真是獨特呢。
喜歡?一旦抓住心底一閃而過的念頭,樑辰便先愣住了,自己確實是喜歡上了蘆淵吧?原來不知不覺間,已經喜歡得如此之深了啊。
兩人又在房中等了片刻,蘆淵便又聽到了那誇張的笑意,接着便又是那讓人忍不住爆青筋的話語:“哎呦,快叫老身瞧瞧這屋裡頭那對姦夫淫、婦……啊呸呸呸……金童玉女都是誰,哎呦呦……原來是你這
個賤蹄子……啊呸呸呸……小妮子啊……”
蘆淵咳了兩聲,面不改色地笑回去:“柳姨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口無遮攔吶,只是我今日來,可不是來聽你說胡話的呢!”
樑辰並未開口,只是在一旁打量着面前這個肥碩的中年女子。
柳姨又往前挪了幾步,目光掃過樑辰:“今兒小丫頭你是自個兒帶了客人來不成?要房間你只管開口,又何必搶了別的姑娘的花房呢?”
“其實我最想搶的,還是柳姨您的花房,就怕您不答應呢,”蘆淵纔不怕這種人呢,不就是鬥嘴嘛,誰怕誰,“不過有一點柳姨您可說錯了,我帶來的這人可不是什麼客人,而是當朝的丞相大人,您看你平日裡嘴上不積德也就算了,這時候若還是這般,那隻怕就真得遭報應嘍!”
樑辰心下頓感無力,這人平日倒從未把自己當做丞相,怎的今日卻記得這麼清楚呢?難道是怪自己之前在繡莊的時候,給她多提了個醒兒?
柳姨這才重新打量起樑辰來,態度也稍顯恭敬:“哎呦,原是丞相大人吶,都怪老身眼拙,竟是連這都沒發現,還望大人莫要計較。”
樑辰仍不說話,甚至不把目光投向柳姨,畢竟今日是要解決蘆淵的事,自己也不過是旁觀罷了。
蘆淵笑眯眯地拍了拍樑辰的肩膀,十分無害地補充道:“忘了和你說了,其實我呢,和這位丞相大人的關係其實也很不一般,昨天的事呢,我也都和他說了,結果他當場就要帶人來拆了這尋夢閣,幸好有我拉着,不然今天我可能都見不到柳姨了呢。”
樑辰覺得自己的臉都要黑了,什麼叫做關係不一般?自己又是何時要拆樓來着?
柳姨抹了抹汗,這才意識到自己可能無意間得罪了大人物,忙低着頭賠不是:“姑娘可千萬別介意,昨日那全是老身的錯,沒弄清楚姑娘的身份,又擅作主張把姑娘留下了,其實老身也是欣賞姑娘的一身才華,這才生出了惜才之意吶,還望姑娘大人有大量,別和老身計較了……”
蘆淵抖了抖眉,下意識地反問了一句:“你欣賞的是我身上的什麼才?”
怎麼蘆淵就從來沒發現自己身上有才可尋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