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後,顧宇莫和顧宇辰他們到了蘇黎世已經是一天後的下午兩點了,和上海的烏雲密佈,下着滂沱大雨的天氣不同,這裡的天空豔陽高照,晴空萬里,飛機一落地後,顧宇辰的身體早已經支撐不住,吐了一口血就直接昏死了過去,
顧宇莫給光明醫院打了急救,光明醫院離機場不遠,不一會兒就來了一輛急救車,一大羣醫護人員把他送到了醫院急救,顧宇莫緊隨其後。
顧宇莫通知了顧母和李諾兒到後,他們都在外面不停的向上天禱告,希望宇辰沒有生命危險,一切都好好的。
這時護士從走廊快步流星地走近他們,手裡拿着紙和筆。
"你們是顧宇辰的直系親屬嗎?"護士急匆匆的問。
"是"顧宇莫上前。
"這是病危通知書,你們看一下,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就請在上面籤個字吧"護士走近遞過筆和通知書。
"我們不籤"顧母和顧宇莫幾乎同時脫口而出,語氣凌厲決絕。
"可是如果你們不籤的話,我們沒有辦法開始進行救治,還請你們配合一下"
護士的聲音很急促也很冰冷。
是啊,如果不展開救治的話,依照他在機場那樣糟糕透了的情況,他也許會立即死在醫院,思量許久的顧宇莫扶手凝眸,最後還是不顧顧母的哭喊制止,右手接過筆,顫抖不停地含淚簽字。
急救室的燈滅後,醫生的話讓他們始料未及。
醫生搖了搖頭,"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你們還是,還是節哀順變吧"醫生的這句話每一字每一句都很冰,像在用冰錐子一下一下的狠狠地刺在他們的心上,李諾兒捂嘴淚流不止,顧宇莫放聲大哭,而顧母像是所有的淚水流盡了一樣,她的眼神暗淡無光,黯然神傷。
顧宇莫雙眼泛紅,咬牙強忍,問着醫生:”他,還有多久?”
醫生難掩悲傷之意,他頓了頓說:”應該,應該就這兩天了,你們好好陪着他,看他還有什麼未完的心願,讓他安心離開吧,別讓他有遺憾”
醫生走後,顧宇莫呆呆的怔在原地,無力的掩面哭泣。
因爲顧宇辰是重症並且已經被放棄治療,因此下了病危通知的顧宇辰就只能由重症監護室被推入普通病房。
普通病房內,他們一羣人緊緊圍住他。一直守着他。
時間悄然流逝,一轉眼就到了晚上,顧宇莫去了公司拿文件,顧母爲了他的事情憔悴不堪,在李諾兒聲淚俱下的再三乞求下才答應回去歇息一會兒。
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也許是臨近冬天,天氣轉涼的原因,窗戶外面很寂靜,一片樹林在黑幕的籠罩下,有幾分氤氳繚繞。
這時顧宇莫也回來了,和往常一樣,他提了個公文包,怕打擾他休息就開了一個小檯燈在一旁的小桌子上小心翼翼的敲鍵盤,看文件,原本愛乾淨,對着裝上面極有要求的他,現在頭髮凌亂,鬍子拉碴,黑眼圈極重,隨便穿了件黑毛衣和長褲,整個人看起來疲憊不堪。
他真的好心疼他這個哥哥,他的哥哥好像就算是天塌下來他也能毫無壓力的頂着一樣,從小到大無論遇到什麼事,他都能沉着應對,他背後到底揹負着多少辛酸呢?他怔怔地看了他良久,才緩緩開口:
"哥~你休息一會兒吧"
顧宇莫聽到他的聲音猛的起身坐到牀前。
他神色緊張,問:"宇辰,你現在怎麼樣?"
他微笑接過話:"沒事,現在還好"
"那就好"顧宇莫微笑轉身,起身去桌臺的時候卻被顧宇辰抓住衣角 。
"怎麼了?宇辰,是不是哪裡特別不舒服?你告訴我,我去找醫生"
顧宇莫一臉擔憂。
他無力的說:"沒有,我只是想寫封信"
"好端端的寫信幹什麼?還有啊,現在誰還寫信啊"顧宇莫疑惑。
"我想對若若說些話,可我不敢和她打電話,我想了好多天,是時候和若若訣別了,而我覺得寫信比較有溫度,本來我還怕我走了,她會一直難過,但我前天看到她和韓澗浩在一起那麼開心快樂,我想,我已經沒有什麼遺憾了"
"不許你說這樣的胡話,什麼訣別?你會好起來的,你要相信自己,相信醫生好嗎?"顧宇莫聲淚俱下。
"我現在的身體狀況我知道,這個是我最後的一個請求可以嗎?哥,求你了"
"寫信可以,但是不許再說那些不吉利的話了,知道嗎?"顧宇莫語重心長的說。
顧宇辰低聲回過話:"好,我不說了"
"正好我的包裡有信紙和信封,我給你拿去"
顧宇莫在包裡找了半天,他終於找到了,他搬了一條小桌子固定在他牀中間,方便他寫字,他又把信紙和筆遞到顧宇辰手裡。
"哥,你去休息一下吧"他接過紙筆。
"我還有一些文件沒處理完,你慢慢寫,要是累了就趕緊休息,千萬別硬撐知道嗎?我現在得先去忙了"顧宇莫看着他的樣子眼中都是滿滿的擔心和難過,還有心疼。
"好,哥,那你也要注意休息"
顧宇莫回頭一笑比了個OK的手勢,又繼續投身到工作當中去。
顧宇辰收回目光,他呆呆地看着信紙卻遲遲沒有下筆,他回想起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思緒萬千,片刻,他投筆在信紙上沙沙的寫着。
他寫完後他莞爾一笑,淡定地裝進信封,填上地址,收件人的一切信息,又偷偷地把它藏在被單下。
他正準備休息,卻無意間看到顧宇莫已經趴在桌上睡着了,他躡手躡腳的下牀,拿了一條毯子蓋在他身上。
他不想打擾到顧宇莫,又小心翼翼的把桌子撤掉,蓋好被子後安然入睡。
清晨,一米陽光從窗戶透過,明亮了整個臥室,倚窗望去,仍是一片朦朧悵惘。
顧宇莫是被他的咳嗽聲驚醒的,他起身乍眼一看,卻看到顧宇辰的牀邊到處血跡斑斑,他已經奄奄一息,昏死了過去。
"醫生,醫生"顧宇莫聲嘶力竭。
不一會兒,醫生來到病房,一番救治下,他醒了過來,這時候顧母和李諾兒也剛趕到。
"怎麼樣了?醫生"顧宇莫淚言。
"你們還是和他好好告別吧"醫生的眼中盡是悲傷與無奈。
突然,顧母撲通一聲跪在醫生面前大聲哭求,淚流滿面。顧宇莫和李諾兒趕緊上前攙扶,卻怎麼也拉不動。
"醫生,求求你,救救我的兒子,救救他吧"
"您這是幹什麼啊"醫生將她扶起無奈的嘆了口氣:"我們已經盡力了,我們也很想救他啊,可是我們已經沒有辦法了,你們還是節哀順變吧,對不起"
醫生說完搖了搖頭後快步離去。
"醫生,醫生,救救我的兒子"顧母倚在門框大哭不止。
"媽,哥,嫂子"顧宇辰已經奄奄一息。
聽到他的呼聲,顧宇莫,顧母,李諾兒幾乎是衝到牀前,他們圍坐在顧宇辰的牀邊。
顧母緊緊握住他的手,淚言:"宇辰,我的兒子,別離開媽媽好不好"
"媽,你不要哭了,我最不喜歡看你哭了"
顧宇辰拂去顧母即將要從眼角滑落的淚水,眼裡滿是心疼。
"媽不哭,媽不哭"顧母急忙擦了擦眼淚。
"這樣就對了嘛,媽,要是我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宇辰,你說什麼呢?兒子,你一定會好起來的知道嗎?"顧母哭訴。
"媽,你一定要答應我好嗎?否則我不會安心的,咳咳……"
顧宇辰擰眉,費力嚥下將要涌出來的血。
顧母看他這樣,已經哭紅了眼睛,她不想再刺激到他,於是含淚答應:
"兒子,我答應你"
"好,這就好,這樣我就放心了”隨即他又將目光鎖在顧宇莫身上,他伸出左手,呼喚着顧宇莫,聲線中都是微弱的顫音。
"哥"
顧宇莫緊緊握住他的手,神情上都是悲痛。
"宇辰,你說"
"哥,我走之後顧家的重擔就全都落在你身上了,哥,你辛苦了,雖然你常常不表現出來,我知道你一直心裡有好多苦楚心酸,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照顧好這個家,哥,答應我,好嗎?"
顧宇莫含淚點頭。
他又微笑地看向正在淚流不止的李諾兒。
"嫂子"
李諾兒走近牀邊哽咽:"宇辰~"
"嫂子,這麼多年一直靠你打理家裡的事情,還打理的井井有條的,謝謝你,嫂子"
"宇辰,快別說了,你現在要好好休息,等你好了之後,我們去澳洲好好地玩一圈,你要好起來知道嗎?"
"我不想休息,我怕我真的一休息,一閉眼就再也醒不過來了"他努力睜開即將要合上的眼睛,訥訥的說:"我還有一個最後的心願"
"你說"顧宇莫難過的說。
"我這一生都渴望無限的自由,不想被束縛,我希望在我死後,可以將我的遺體火化,不要葬禮,不要墓碑,找一個最高的山崖頂,找一個有風的日子將我散了吧"
"不,宇辰你不會死的"顧宇莫搖頭淚流。
"兒子,你別這樣好嗎?"顧母緊緊握手他的手淚言婆娑。
"宇辰,你會好起來的,一定會的"
李諾兒半掩面痛苦不止。
他看到他們一直拒絕,一時着急,劇烈咳嗽吐出一大口血,癱在牀上大口喘氣 。顧母和李諾兒抽了好多紙在他臉上,身上胡亂擦着,淚涌不止。
顧宇莫看到他這樣,怔怔的站着,眼角流下眼淚,忍痛答應。
"宇辰,我答應你"
顧母和李諾兒沒辦法也含淚點頭。
看到他們紛紛點頭,他露出一個微笑,從被單抽出一封信。
"這是?你給思若寫的信?"顧宇莫知道他寫了信,但今天起來的時候,並沒有看到,就知道他一定藏起來了。
"是,哥,把這封信寄給她,但是一定要記住,一定要在我火化骨灰散了之後再給她,我不想,不想讓她看到我的遺體"
顧宇莫接過信點頭,問:"那要是她打電話過來,我還要繼續接嗎?"
"要接,千萬別讓她來蘇黎世,哥,你要拖住她,拜託哥了"他的眼神黯淡,儘量在撐着眼皮,好像下一秒就要睡過去一樣。
"好,你放心,宇辰"
"還有~哥,我家牀頭櫃的抽屜裡有給若若的戒指,幫我交給她,算是我留給她最後的念想,你告訴她,讓她永遠都要忘了我。我的事情越晚告訴她越好,這樣,這樣她也許就不會那麼傷心了"
"你不給她見你一面的機會嗎?宇辰~"顧宇莫哽咽問着。
"我希望在她的記憶中,我還是她第一次見到的那個顧宇辰,媽,哥,嫂子,答應我,儘量別讓若若知道好嗎?"顧宇辰氣若游絲。
"好,宇辰,我答應你,我們答應你"顧宇莫抽泣不止緊緊握住他的手。
顧母和李諾兒淚眼婆娑地點頭。
"哥,媽,嫂子,其實我要求火化除了渴望自由的原因之外,還有一個理由,因爲我和若若因紅楓相愛,我記得和她說過,我們要走遍世界上每一處有紅楓的地方,這是我對她許下的承諾,所以,火化對我來說是最好的方式,我要隨風飄向每一處有紅楓的地方,有若若的地方"他的眼中游離着,有一種安詳和快樂。
他忍不住閉上眼睛,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說出一句話:"哥,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我已經離世的消息,她萬一承受不了的話,就告訴若若,愛我就要好好地活下去,幸福的活下去,我愛她,很愛很愛,要是有下輩子的話,我們一定要幸福的在一~起"他的聲音越來越微弱,直至消逝,他的嘴角勾出一抹笑,眼角流下一滴淚,雙手重重的垂下,他的神色是那麼安詳,那麼幸福,好像看到了很美妙的場景。
"兒子,宇辰,你別走,你起來,你起來,媽還要看你結婚生子呢,你起來"顧母大哭,悲痛欲絕地拽着顧宇辰的手聲嘶力竭 。
"宇辰~你不許走,你不能走,宇辰,宇辰……"顧宇莫淚水不斷緊緊地握住他的手一遍遍地喚着他的名字。
"宇辰~"李諾兒掩面哭泣。
聽到他們的哭喊聲的醫生,護士衝到牀前,給顧宇辰進行最後的救治,
半晌,心電圖變成直線,發出嗚的一聲的聲音深深地刺痛着他們的心,。
醫生搖搖頭滿臉憂愁無奈地帶着護士離開。
顧母哭的肝腸寸斷,李諾兒靠在顧宇莫的肩上無聲大哭,顧宇莫淚流滿面,愣愣地看着他離去的神態而釋然。
落幕黃昏,秋風起,天空中一羣白色大雁伴隨着夕顏的足跡飛過上方,夕陽西下,寒風蕭瑟。
林思若端起水杯想喝一口水,喝到嘴裡的時候,喉嚨像有什麼東西哽住了一樣,怎麼也咽不下去,心裡很難過,淚水從臉龐滑落,心口也一陣刺痛,她痛的冷汗直冒,她把杯子要放到桌子上的時候手一滑,杯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她忍住疼痛去撿碎碴,手卻被不小心割傷,血流如注,她的心中惴惴不安,有一種恐懼感在她心中盤旋,她抽了幾張紙巾止血,心又反覆刺痛,慌亂不已。
她的心口第一次痛的這麼厲害,心口痛都是在和宇辰分開後纔有的,
她的腦海突然閃現一個念頭:"是他出事了嗎?"
慌亂不已的她撥了顧宇辰的電話,打過去的時候才發現他的號碼竟然是空號,她思慮再三撥通了顧宇莫的電話。
"我是顧宇莫"聲音從彼端傳來。
"宇莫哥,我是思若"
"思若啊,有什麼事嗎?"
"我剛纔覺得心裡很難過,很慌亂,是不是宇辰出什麼事了?"
"沒有"
"我去蘇黎世看看他吧"
顧宇莫想起他的遺言,找了個藉口,說:"你別來了,我們去澳洲了,最少要半個月回去"
"好吧,宇辰沒事就好"可她的心中卻越來越慌亂又急忙追問:"宇辰真的沒事吧"
"沒事~"
再次確認過沒事之後的她長舒了一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沒事我就放心了"
顧宇莫內心又涌起一陣哀傷,眼中的淚水奪眶而出,他爲了怕她起疑心,他立即接過話:"嗯,那沒事的話就,再見"
"再見"
聽到她的應答聲,他立馬摁掉電話,癱坐在地泣不成聲。
掛斷電話的她又將今天要去蘇黎世的機票又揉爛了‘其實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去澳洲?那就等他回來再說吧”她一遍遍地撫着還在痛的心口呢喃:"沒事的,沒事的"
顧宇莫處理完醫院的一切後,他開始準備他遺體的火化事宜。
他按照顧宇辰對他說的那樣,沒有葬禮,沒有墓碑,只是火化。
在這半月裡,林思若幾乎每天會打電話給他,問顧宇辰的情況,而他每一次都想盡辦法搪塞着,顧母悲痛欲絕,每天都呆呆的看着顧宇辰的骨灰盒哭泣,李諾兒一直無微不至的照顧她和打理這個家 。
一月中旬,這一天晴空萬里,風和日麗,冬日的陽光如流水,如音符般燦爛的流動,溫澈了不同的悲痛與憂傷。
這天,顧宇莫打算就在這一天將顧宇辰的骨灰散去,讓他去想去的地方,顧母不忍目睹她的兒子就這樣消失,就沒有來,李諾兒要照顧她也沒有來,這最後的送別,留給了顧宇莫。
顧宇莫捧着骨灰盒站在高高的山頂眺望着遠方,風很大,無情的痛颳着他的臉。
他的神情中是滿滿的憂傷與不捨。
他站了好久,默默地打開骨灰盒,右手抓起一小把伸在空中,風輕輕吹散,揚起在空中形成一道氤氳再慢慢消逝不見,他淚流滿面又往盒裡抓了一小把。
他邊散邊哀傷哽咽:"宇辰,這是你希望的樣子,看,這個地方多美啊,你滿意嗎?宇辰,答應我,你在那邊一定要開心幸福……"
他散完他的骨灰後,又在那裡怔怔地站了好久好久。
回到家休息的他,輾轉反側,難以入睡,想了一夜他打算回上海,他想,她也應該知道了,他打算親自告訴林思若實情,他訂好機票,第二天一早,就向李諾兒提出了這個想法,李諾兒也很支持他這樣做。顧母也理解同意,下午,作別顧母和李諾兒的顧宇莫就立即出發了去了上海,一天後,他下了飛機,七個小時的時差,在上海已經晚上十點,他有顧宇辰家的鑰匙,就去了顧宇辰家過了一夜。
第二天,天灰濛濛的,十分的冷,樹枝彎彎曲曲,烏雲密佈的天空,沉沉的彷彿要墜下來,壓抑得彷彿整個世界都靜悄悄的。淡漠的風凌厲地穿梭着。
顧宇莫一早就約了林思若去西街的牧語咖啡店見面。今天,他穿了一件黑色的皮大衣。
他到的時候她還沒來,他叫了一杯黑咖啡,手裡拿了一個檔案袋。
剛握住杯柄要喝的時候,前面卻傳來了急促的呼吸聲。
她穿了一件呢絨大衣,頭髮溼溼的,有些凌亂,快步地走到他面前坐下。
"不好意思啊宇莫哥,你等好久了吧"
她撥開擋在眼前的頭髮,整理了一下着裝。
他把咖啡擱置桌邊,淺笑:"沒有,我也剛到"
顧宇莫擡頭視線停留在她溼漉漉的頭髮上,問:"你淋雨了嗎?"
"沒有,剛剛雨太大了"
她擡眸看向顧宇莫,他的臉上幾乎沒有肉,兩頰深深凹陷,眼神黯淡無光,看起來很憔悴,變化太大了吧,怎麼會瘦那麼多,驚呼:"宇莫哥,你這麼瘦這麼多,感覺和我在蘇黎世看到你的時候不是一個樣子呢"
他輕笑:"是嗎?"
她狂點頭。
顧宇莫轉了個話題,正色說:"好了,我現在要交給你一樣特別重要的東西,而且,我覺得有些事情是時候告訴你了"
"什麼重要的事情?"她凝眸。
顧宇莫將檔案袋放在桌上,提醒她:"這是宇辰本來想讓我寄給你的,但是我想了想,覺得還是親手交給你比較好,但是答應我,看完後千萬不要衝動,要……振作"
"什麼啊,神神秘秘的"她笑着接過檔案袋,從裡面抽出他留給她的信,看了看信封上的內容,她笑說:"是宇辰給我的,他寫信給我幹什麼?打電話不就好了"
而顧宇莫一臉嚴峻,右手緊緊捏住杯柄,他不想讓她傷心,但是這件事情遲早瞞不住的,而且還有宇辰託他給她帶的信,他不得不告訴她,他現在很擔心,她看到信的內容會怎樣。
她仔細揣摩了一下信封后從裡面抽出信,愣愣的看着。
若若,我的若若,我唯一的摯愛,見字如面,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或許我已經不在了,我在紙上駐足了好久,有好多想和你說的話,卻不知道如何開口,若若,這幾天你還好嗎?還會不會怕黑?你還會去看看我們的紅楓林嗎?它是不是和我們之前看到的那樣火紅,漫天飛舞的樣子?
若若,想來想去,我想爲之前我傷害你的種種行爲道歉,對不起,若若,讓你傷心難過,我無心傷害你,卻不得不傷害你,那天碰到你和澗浩的時候,你笑的很開心,雖然當時我心裡很落寞,有點眼紅吧,但我知道你幸福,我也就可以放心了,但有的時候想來想去,我還是想告訴你,因爲我真的好怕你會忘了我,就這麼讓我自私一回吧,若若,我想告訴你,在沒有你的日子裡,我真的好想你,我會常常在夢裡見到你,有的時候,我真想在那個夢裡永遠都不要醒來。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說的就是我了吧。
若若,另一方面,我還是更希望你能和澗浩兩個人繼續的幸福生活下去,我走了之後,你要好好生活,好好吃飯,好好睡覺,我相信即使我再不能陪在你身旁,也相信我的若若可以很幸福的生活,若若,你要永遠開心快樂,現在的我還是希望你忘了我,答應我好嗎?最後,我要把我隱藏在心裡的話告訴你,若若,我愛你,很愛很愛,願在有風的日子裡,我能永遠陪伴在你身旁,不離不棄。
若一切都可以重來,那該有多好。
永遠愛你的宇辰
她看完後,開始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可她馬上把心底的那個念頭否決了,她的臉上寫滿疑惑,把信遞到顧宇莫面前笑問:宇莫哥,宇辰,宇辰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爲什麼愛我卻要讓我忘了他和澗浩在一起,還說什麼有風的日子可以陪在我身旁,宇莫哥,宇辰寫這些是什麼意思?
顧宇莫掃視了一眼信中的內容,眼眶開始漸漸泛紅,說:”他跟你說這些是因爲,是因爲……
”因爲什麼,宇莫哥,告訴我,因爲什麼,他是不是要和別人結婚了,或者說他要去別的地方旅遊了,你告訴我,告訴我實情好嗎?
她看着顧宇莫,眼神中滿是乞求。
顧宇莫強忍淚水,回過話:”其實,他沒有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過,他的心裡愛的從來都只有你。
聽完後她嗤嗤的,笑了出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宇辰一直都愛着我,他做出那些事情肯定是有原因的。說到這裡她蹙眉了一下,問:但是宇莫哥,你還沒回答我,宇辰爲什麼要寫這些?他爲什麼不直接過來和我說?那段時間他又爲什麼會那樣?宇莫哥告訴我好嗎?
顧宇莫說到這裡終於還是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淚言:”他傷害你,是因爲他生病了,他沒來,是因爲,是因爲他再也不能來了。
聽到這裡,她的心咯噔一下,似乎他的話將要和她心中所想的一樣了,她不敢再問,卻還是想知道前因後果,她抱着心中的那一絲僥倖問了出來。
”爲什麼?爲什麼不能來?”
她問完後,顧宇莫開始無聲痛哭,哽咽着回答:”因爲,因爲他,他去世了”
他的回答讓她從心底開始崩潰,她淚的水從眼角落下再滑過臉龐,滴滴落在信上,她搖頭,神色悲傷不已。
"我不信,我不信"她淚流滿面抓住顧宇莫的手臂笑問:"這不是真的對不對,他就是想離開我編得謊話,看他編得多像"她舉起信在顧宇莫的眼前晃了晃。
顧宇莫早就知道會怎樣,他艱難的吐出三個字"是真的"
她聽完呆滯了一下,扔下信跑出門,衝進雨裡。
顧宇莫拿起信急忙追了上去。
她不知道跑了多久,只是一直向前跑着,一邊跑一邊搖頭喃喃:"我不信,我不會信的"
經過一個大水坑她被絆倒重重的栽進水窪裡。身上頭髮泥跡斑斑,顧宇莫追上她急忙拉她起來,急喊:"你別這樣,別這樣,宇辰看到會難過心疼的"
"不不不,他沒死,他就是想騙我"她站起來後猛的甩開顧宇莫的手,無力的說:"我前幾天還看到他好好呢?他還假裝不認識我呢,就是看起來虛弱了那麼一點,怎麼會在這短短的一個禮拜就去世了呢,你們都想騙我"
"那時他已經病重,醫院已經下了病危通知書,他想見你最後一面"
"我不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信的"
顧宇莫扳着她的肩膀面對自己,說:"我必須告訴你他全部的事情"
"我不聽,我不聽"她倔強地捂住耳朵。
他把她捂住耳朵的手撤下,按住她的手臂,厲聲:"你聽我說,我告訴你,他那時候離開你是因爲他因爲接連二三的車禍而得了癌症,醫生告訴他,他的顱內有一個瘤,而且是惡性的,即使手術也只有兩分希望,一開始他瞞了所有人,他不想拖累我們,不想耽誤你,不想你傷心,纔會狠心離開你,你看了信就應該知道"
"別說了,別說了"她蹲下痛聲大哭。
顧宇莫看到她傷心成這樣,也不忍心再說下去,他蹲下身柔聲說:
"你別這樣好嗎?宇辰看到你這樣,他會難過的,回家,好嗎?"
"他爲什麼連他最後一面也不讓我去見見,爲什麼?這叫我怎麼接受?"
顧宇莫深嘆了一口氣, "他怕你傷心,他想在讓他在你的記憶中還是那個陽光健康的,完美的顧宇辰"
"宇辰~你就這樣永遠的離我而去了嗎?"她大哭不止。
大哭過後,她黯然起身,神情呆滯,淚水一直流,木訥的往前走着,走着。
顧宇莫拿了把傘在她身旁給她擋雨,陪她一直默默地走回去。
把她送回了家,宋媽一開門,就被他們全身淋溼的模樣嚇到了,趕緊拉林思若進去,也招呼了顧宇莫進去,拿了擦頭髮的布給他,又把林思若扶上樓,林父林母林斯哲他們很震驚,看着全身淋溼的林思若滿臉心疼,急忙問顧宇莫發生了什麼,林思若把一切都事情都告訴了他們,他們難以置信顧宇辰就這麼去世了,回想起他來到林家的時候,顧宇辰是那麼的陽光健康,他們心裡也是特別的難過,同樣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顧宇莫待了一會兒就走了,林父還招呼了司機送他。
他回了顧宇辰的家,本來是明天的機票,但考慮到她現在的情緒,怕她會幹出傻事,因爲她是宇辰最愛的女人,他要防止她出事,他決定留下來,等到她情緒穩定後再離開。
外面磅礴大雨,寒風呼嘯,寒意刺骨。
她換洗過後,呆呆的坐在牀上痛哭,
她想不到公園的那次見面是他們的最後一面,再見已是訣別,原來她所有的心痛感覺真的都是源於他出事了,知道一切真相的她悲傷不已,心口隱隱作痛,淚水止不住的流。
林父林母他們看着她那麼傷心難過,他們沒有去打擾她,他們知道她現在肯定一下子接受不了顧宇辰去世的事實,他們也同樣難過,尤其是林斯哲,他和顧宇辰平常也算的上是好兄弟了,知道他驟然離世的消息,他既震驚又悲傷,怪不得他總是聯繫不上他,還以爲他太忙了,他在腦海一遍遍回憶和顧宇辰相識,相知,成爲兄弟的點點滴滴,他悲傷的久久不能自已。
大哭片刻後的林思若,她打開裝有着被她撕毀的他們的相片的盒子,其實,她那次把鑰匙扔了之後,每天在夢裡都會夢到她和顧宇辰,她又不捨的在樓下的草坪上足足找了一天才把它找回來,她把它放在一個地方,不去動它。
她叫來宋媽拿了膠水後,她仔仔細細的一張一張的粘好,邊粘邊淚流不止,她差不多粘了一個小時才粘好,那張照片裡的人笑容依舊,只是裂痕滿滿,再也回不到之前的樣子。
粘完後她又把宇辰寫給她的信,在腦海一遍遍回憶和顧宇辰的點點滴滴,她把信和照片緊緊地貼在胸前,無聲痛哭。
她不吃不喝了一天,誰叫她也不理,她索性把門反鎖上,林父林母他們無奈正好任她去,只是會讓宋媽守在門口怕她會做傻事。
夜深。
她哭的迷迷糊糊睡着了,在夢中,她看到她身處在一片紅楓林裡,顧宇辰在前面向她招手,陽光下的他,和她初次來到紅楓林時那樣,穿了一件藍色襯衫外套,內配一件白T和一條黑色的修身褲,陽光下的他笑的很絢爛,很帥氣,他在不停的向她招手。
"若若,過來"
她滿心歡喜的走近,他笑着伸出右手。
她伸出手剛要握住他時,他卻不見了,紅楓林,溫暖的陽光都不見了,她的周身只有黑漆漆的一片。
"宇辰"她大叫一聲醒來,回想剛纔的那個夢,一時間她心底無限的思念都一齊涌上心頭,她痛哭,她受不了了,她承認,沒有了顧宇辰在她身旁她活不下去,一切都成爲了不可能,她,再也見不到她愛的宇辰了,上次他離開十年,她在紅楓樹下等了十年,可是這次無論她再等多久他再也不會回來了,她,絕望了。
"宇辰,我再也見不到你了,沒有你的世界已經毫無意義了"她痛哭默唸。
她起身從桌上拿起插在蘋果上的水果刀,她看着冷冰冰的刀,她漠然的捏緊刀柄往右手手腕狠狠地劃了下去,瞬間血如流注滴在地板上,她漠然地躺回牀上,閉眼微笑:"宇辰,別走的太着急了,等我,要等我,我不會讓你孤單地走的"
她緩緩閉上雙眼,手腕流出的血瞬間浸溼了被單的一角,她嘴角微微上揚,昏死了過去。
在她的夢裡,她和之前一樣又夢見顧宇辰了,他還是站在紅楓樹下,可這次他卻背對着她。她開心的跑過去握他的手,他卻漠然轉身。
"若若,你要好好活着,你安好,我才能放心,知道嗎?"他輕聲。
她靠在他的肩上搖頭落淚。"我不,沒有你的世界,已經和我無關了"
"若若,你的世界不僅僅只有我啊,你還有你爸媽,斯哲,嫂子,還有斯哲的孩子,還有你的朋友舒雅,澗浩,他們那麼愛你,他語重心長地說:"你怎麼能讓他們爲你一時的衝動而難過悲傷呢?你忍心他們爲你天天難過悲痛嗎?"
"我不管,我只要你,宇辰,別離開我,別離開我好不好"她執拗的抱住他。
"若若,你要乖,而且我也並沒有離開,我一直都在你的身邊啊,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我們要走遍每一處有紅楓的地方,你忘了嗎?"他還和之前一樣,輕點她的鼻尖。
"沒,沒忘"
"你要好好活下去,才能陪我一起完成我們之間的約定啊,而且我相信我們總有一天會相聚的"他溫柔的撫着她的頭髮。
"真的嗎?"她淚眼朦朧,帶着一絲哭腔。
"當然了,若若"
"好,我答應你 ,宇辰,你說什麼我都聽"她擦乾淚水,喜笑顏開。
他滿意的笑着點點頭,笑容還是那麼絢爛。
"若若,我要走了"他笑說。
她緊張了起來,慌亂的說:"不,你別走,宇辰宇辰"
她想抓住他,卻抓不住,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消失在晨暉中。
"宇辰~"她猛的睜開眼睛,掃視了一圈,發現已經是在醫院,她看向門外,她的媽媽爸爸和醫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
醒來後的她還是痛哭,原來真的是夢,她現在的腦海中全都是宇辰。
忍受不了對他思念的她埋在腿間哭泣。
這時的他們也剛好和醫生聊完,聽見她的哭聲,他們立馬擁坐在牀前。
"若若,你怎麼這麼傻啊,要不是我讓宋媽守在門口,聽到裡面的動靜,你就真的離我們而去了,你叫爸媽怎麼辦啊?"林母泣不成聲。林父也在哭泣,看着他這個傻女兒不知道說什麼。
"若若,他走了,你還有我們啊"韓舒雅哭着說。
"對啊,若若,你這麼會這麼傻呢"林斯哲對她滿是心疼。
"思若,不爲自己想想也要爲愛你的人想想啊,你走了,愛你的人該會有多傷心啊"韓澗浩急辭。
"對啊,若若,我們會永遠在你身邊的啊"徐梓晴一臉擔憂。
"思若,活着纔有希望,纔有將來啊"
凌峰眼眶泛紅。
大家對她的各種關心勸慰,可她還是無法從失去顧宇辰的殘酷的事實中走出來,她只是繼續埋頭痛哭。
大家都對她無可奈何,只有滿滿的心疼。
這時候知道她自殺的消息的顧宇莫也趕來了,他早就料到會這樣,他早就打算每天都去看看林思若,確認她徹底沒事他纔會走,他早上剛到就從宋媽的嘴裡知道她自殺的消息。
他站在牀頭長嘆了一口氣,輕聲問:"思若,你還要這樣下去多久?"
見她沒有反應,他擰眉。他想了想,不如試試宇辰對她要說的話,或許,她才能振作起來,他知道他現在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他緩緩開口:"宇辰離世前有話要我轉告你"
果然,一聽到宇辰的名字,林思若緩緩擡起頭,她有些迫不及待,淚言:"什麼話?"
"他想讓你好好活着,我相信他已經在信中已經告訴你了"他頓了頓又說:"他說,愛他就要好好活下去,幸福的活下去,他說,他愛你,很愛很愛,下輩子還要和你在一起,他會好好地愛你"
回想起那個夢,再加上信中和顧宇莫說的,她的確深信不疑,她淡漠:"我要去蘇黎世,我要去看宇辰"
她不管他們的阻止,着急忙慌地扯掉手上還在輸液的針。
"宇辰火化了,他……沒立墓碑"
她錯愕中帶着絕望,她呆滯,一臉的不可置信,不只是她,林母他們都大吃一驚。
顧宇莫看着他們,說:"這是他的心願,他說,他渴望自由,還有就是"
"是什麼"她抓住他的手臂,淚水滑落。
"他說他和你有一個要走遍每一處有紅楓的角落的約定,他說,只有這樣他才能完成你和他之間的約定"
顧宇莫從口袋掏出一個玫紅色盒子,遞到她面前,說:"這是宇辰要我交給你的,他說,要你好好的,幸福的活下去,他
讓你"他想起他在醫院的畫面,他紅了眼眶,頓了頓說"讓你永遠忘了他。"
她淚涌不止,顫抖地接過打開,戒指泛着藍光,光彩奪目,她看着戒指,她的腦海裡一幕幕都是他和她求婚的畫面,
她痛哭不已,淚水滴落,一滴一滴落在中間的紅楓鑽上,戒指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她親吻了一下戴在手上的戒指,低顫默唸:"宇辰,我愛你,之前的我,你說什麼我都會答應,但這次我恐怕不能聽你的話了,宇辰,我愛你,我永遠都不會忘了你"
病房裡,他們都被一種深深的悲傷和哀思氛圍包圍着,感傷不已。
她流淚靜默良久,悵然若失片刻後,她擡頭說的輕描淡寫:"我知道了,我沒事了,你們都出去吧"
"你真沒事嗎?"顧宇莫擔憂的問。
她擡眸嫣然一笑:"沒事,你們都出去吧,讓我一個人靜靜吧"
"好吧,我們走吧"林斯哲沉重的說完,他們也就隨他出了病房門。
她把臉埋在腿間無聲痛哭,她再也見不到他了,他沒立墓,她連最後一個可以思念寄託的地方都沒有了。
四月五號。
時光荏苒,歲月流沙,時間在指縫間悄悄溜走,轉眼間,就過了一個月。顧宇莫確認過林思若不會再自殺後,他又回到了蘇黎世,顧宇辰離世的事實雖然他還是沒能走出來,可是他更明白顧家只能靠他了,他努力地恢復了之前那樣堅強幹練的樣子,開始新一輪的忙碌。
而這邊的韓家,林家,凌家,除了她都很幸福,生活的其樂融融。
在這一個月裡,她悲痛過,絕望過,迷茫過,悵惘過,頹廢過,掙扎過,她常常坐在窗前一遍一遍的畫着他的畫像,回想起之前和他的點點滴滴,她現在就和他十幾年前失憶的時候怕忘記她的模樣,一天天畫着她的畫像一樣,爲了能把他畫得逼真些,她還特意報了個繪畫班, 她要把他深深的刻在腦海裡,心裡。她的房間全部都是顧宇辰的畫像,她希望在她的世界裡能時刻感受着他存在的氣息,她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夢到他,爲了能和他相見,她開始嗜睡,她希望沒能在現實中和他永遠在一起的心願,能在夢裡完成,她靠着夢境寄託情感,緩解思念的痛苦。而林父林母他們雖然心疼,不忍,但也不會去打擾她,因爲在他們認爲她只要不幹傻事,一切都可以隨她去。可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她總是會暗想:”是不是她對他的思念被時間沖淡了,還是他不想再見他了”她的夢裡再難出現他的身影,她感覺離他越來越遠了,有的時候,她即使強迫自己睡上一整天也夢不見他,她崩潰,她迷惑,她想了好久,她釋然了,最終,她做了個決定,她要離開,她打算去履行他們的約定,她要永遠和他在一起,他說過,他會去世界上每處紅楓飛舞的地方,她知道,在那裡,她離他最近。在那裡,他還在等着她,
她把她和宇辰之間的諾言和約定告訴了他們,他們本來很反對,後來在她的再三懇求和他們的細細琢磨下,他們終於點頭,在經過林父林母一行人的支持理解同意下,她開始計劃日程。
這一天的清晨,陽光燦爛,微風徐徐,她收拾東西的時候,視線停留在那張裂痕斑斑的照片中,他們笑的多幸福啊,回想以前和他的一切的一切,她笑了笑,將它放入履行包中。
收拾好過後,她向窗口走進,倚窗望去,綠草茵茵的盡頭,陽光下,她朦朧的看到他好像在向她招手,好像在笑着對她說着夢中的同一句話:"若若,過來"
她的淚水模糊了視線,嘴角勾出一抹笑,笑的很燦爛。
"宇辰,謝謝你讓我遇到你,謝謝你讓我愛上你,謝謝你給了我那麼一段美好而溫暖的時光,我會帶着你說過要和我一起去看世界的紅楓的約定走遍世間每個有紅楓的角落,其實我知道你一直陪在我的身旁,默默地保護我,宇辰,我們永不分離,下輩子我們還要相遇,相識,相愛。這輩子,愛上你是註定,等待你是我的宿命,雖然我卻始終不曾在現實中尋到你的存在,但我知道我們相隔千山萬水,我們終會相遇,就讓你留在我的心裡,你在我身邊從未遠離。
她收拾好行李後,韓澗浩,舒雅也正好趕來。他們依依不捨地送她到了路口。
"你們回去吧"她嫣然一笑。
而這時的徐梓晴拉着林憶暖也剛剛趕到,林憶暖長大了不少,她紮了個小馬尾,齊眉的劉海,一雙大眼烏溜溜的,膚色很白,穿了一條藍色的揹帶褲,可愛極了,僅僅才一歲半的她不僅會走路,而且話也說的流暢很多。
"姑姑,姑姑"林憶暖鬆開徐梓晴的手笑着衝向她,她跑的很不穩,顫顫巍巍的。
她放下行李,蹲下開心地抱住了她這個侄女。
"姑姑,你要去哪裡啊"她的聲音奶聲奶氣的。
"姑姑要去玩一陣子"她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笑說。
"那姑姑什麼時候回來啊?"
她比了一個一米的高度,微笑:"暖暖長到這麼高了,姑姑就回來"
"那暖暖要努力長高高,姑姑就回來了"
暖暖的稚氣未脫,說話一頓一頓,奶聲奶氣的可愛極了。她直接被她單純天真的樣子逗笑。
"好,我的小暖暖,姑姑答應你"
她看了一眼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她點了林憶暖一下鼻子,笑說:
"暖暖,姑姑要走了,你好好在家聽爸爸媽媽爺爺奶奶的話,知道嗎?"
"嗯"她用力的點了一下頭,糯糯的說:
"姑姑,我會乖乖聽話的,姑姑抱抱"
她哭笑不得,輕輕的抱了她一下。
林憶暖又回到了徐梓晴的身邊,咯咯的笑個不停。
"好了,爸媽,哥,嫂子,舒雅澗浩,凌峰,再見"她提起箱子轉身離去,她心裡很不捨,她從小到大都看不了這種離別這時哭哭啼啼的場面,所以,她走的很快,不敢回頭看他們。
"若若,記得到了打電話"
"若若,一路順風"
"若若,記得常回來看看"
……
韓澗浩看着她遠走的背影,他呆呆的怔在原地,嘴角露出絢麗的笑容。
"再見了,思若,再見,我一生的摯愛,很遺憾,我不能和你一起走,但我的心會一直跟隨着你,哪怕海角天涯。
哪怕爲此耗盡我的一生,我會一直一直等着你,等着你能重新開始的那一天,我會一直一直守護你,哪怕相見時,你依然把我當好朋友,畢竟,這輩子,愛上你,陪伴過你,這就夠了"
他們都回去了,只有他一直呆呆地看着她,直到身影漸漸模糊,最後消失不見,他才微笑轉身回去,他雙手插着兜,他的腳步很輕快,只是在枯樹和一地枯葉的映襯下,身影卻是異常的落寞。
林思若一直走在世界上每個有紅楓的地方,希望能尋找到他的身影,她在每個地方都會拍照留下紅楓最美的瞬間,她極少回過上海,她有的時候常常這樣想,如果這個世上真的會有下輩子的說法,那就肯定有投胎轉世,她要一直在有紅楓的地方等待着他,哪怕是一輩子,她常常盼望着有一天能和他重新相聚,那時候,他們該會有多幸福啊。
又一年紅楓季節,他們曾說,十月七號,是他們之間不變的約定,紅楓是他們愛情的印證。可是在這片依舊火紅的紅楓林,再不見那對曾在這裡相約在十月七號來看紅楓的那對少年少女,卻總能隱隱約約的看到他們手牽手漫步在這片紅楓中。
秋風乍起紅楓林裡火紅的楓葉漫天起舞。記得那個男孩曾對女孩說過。
"滿樹的紅楓隨風飄散,是一種惜別、不捨的悽美。"
時光倒流,穿過熙熙攘攘的的人羣,驀然回首,十五歲那年的十月七號,那時紅楓正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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