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上面這些話,肖子鑫點點頭:“高書記,我明白……”
“在你心裡,可能一直覺得沒有我高文泰,就不會有你今天的這一切。我不否認,客觀上這些是存在的。但是從另一方面來講,其實你也是我官場仕途上的貴人,最大的貴人。”高書記一說這個再次雞凍了,紅蟎蟲鼻子在肖子鑫的面前晃動:“我剛纔說了,那一次王國清整我是我當國家幹部以來唯一一次經歷的主要對手,如果當時我栽在縣長那個位子上,不要說後來的縣委書記、今天的市委書記,什麼都不會有了,一切可能就讓那個王國清給歸零。”
“所以,後來我安排你,提拔你,不僅不圖你任何回報,反而跟你一樣心裡也有一種知恩圖報的潛動力。反正共產黨的官帽子值錢也不值錢,給誰都是給,給你,我放心,也覺得對得起良心。”
這一掏心窩子的話,讓肖子鑫也十分動容。當年的小青年,如今的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
高書記想了想,起身走到窗外朝大街看看,回頭意味深長地說:“官場上,象咱們這種類型的關係,不多。”
肖子鑫說:“是的,多的是虛情假意,錢財和酒肉朋友。”
肖子鑫聽出高書記這些話都是出自內心,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在他身邊服務,對高書記的個人風格和個性印象尤其深刻,呵呵,特別是他那句喜歡當衆給那些局長鄉鎮長們開會時訓斥他們的經典一句話“你還能不能幹?不能幹說話!懸圃縣就是不缺想當官的人!”“我今天說你是局長你是局長,說你不是局長你狗機巴不是!”
呵呵,他第一次聽到這句話時記得還是剛當秘書不久,在一次全縣幹部會議上,他記錄,當時猛地一聽這話都愣了,但是高書記越說越生氣,把下面的人訓得鴉雀無聲。他工作上的確也就是這麼做的,處理幹部問題絕不手軟,不行就換。當然了,全縣說到底高書記還是保留下來的多,提拔的多,受到處理斷了官路的畢竟是少數。
因此,至今高書記走了一年多,回到懸圃縣官場上仍然非常尊敬他,看到他仍然笑逐顏開上前,仍然說話還是感到拘謹。
跟高書記仍然繼續保留着深層次關係的人還有許多許多,除了肖子鑫,還有現在的縣委書記程凡,柏萬年書記、另外兩個副書記、孫偉、張朝民、劉斌……只要他回來,這些人肯定就會跑過來鬧騰,吃喝玩樂,把高書記的家當成自己的家一樣,當然了,所有活動僅限於餐廳和高書記寬大的書記。其他地方,再是朋友也不行,就是肖子鑫也注意迴避,不敢去折騰。
畢竟,高文泰書記雖然喜歡和他們這些人接近,交朋友,拉關係,但是到什麼時候也要給予他家裡人預留出更大的空間,不要影響到她們的生活……
“高書記,你準備什麼時候在銀山市委那邊弄房子,到時候我叫人去給你裝修,不敢說比北京上海還牛逼,但是就咱們全市的水平而言,應該是拿得出手的。”肖子鑫說。
“不準備搬了,那邊給了房子,也就是大致裝修一下就可以,你不要多費心。我不會在那裡呆時間太長,頂多三年。”高書記笑道。
“哦,”肖子鑫恍然大悟,“所以不準備來回折騰了,等到回市裡了一齊搬,是不是哈?”
“是這麼個意思。”
“那行,這樣也好,不過你個人的生活上可能不太方便,賓館吃得再好,也不如家裡我嬸子做的小菜可口……”肖子鑫不無遺憾和擔憂地說。
“哈哈,”高書記哈哈大笑,“那倒也是,不然的話我怎麼會一到星期禮拜就往回跑,哪個禮拜工作上脫不開身,那天就是吃再好的酒店也是味同嚼蠟啊,小肖,你處了這麼長時間女友了,我看柏萬年書記的那個姑娘也不錯,你爲什麼一直沒結婚的意思?”
“這個……等等再說吧,我也說不好。”肖子鑫說,“其實我對她,她對我,都挺好,她和柏萬年書記他們也急於希望我們成家,你在時分給我的那大房子也裝修得很豪華,可是不知怎麼,工作一忙這煩了,結婚這事也是一聽就煩,或許,時機未到吧。”
肖子鑫這麼說,讓高書記心裡將信將疑。
既然說到了個人感情問題,自然而然就提到了一個人:縣委賓館服務員小姜,姜蘭花。
呵呵,這個,可讓肖子鑫心裡根本就沒想到……
對於肖子鑫個人感情問題,高書記也知道一些。這些都是後來陸續聽說的,但是肖子鑫沒想到,他居然連自己在賓館的那些事也聽說了,還問起了賓館服務員小姜的事……
“那個小姑娘在哪裡,聽說跟你好時也不大,現在有信麼?”
肖子鑫搖頭,臉色僵了一下,心緒一下就有幾分難過。幾分雞凍。
“沒有,”肖子鑫解釋說,“懸圃縣畢竟就這麼大,人頭都熟悉,我也不好多問,其實我心裡這些年來一直在尋找她,想盡量給她一些幫助,還有那兩個孩子,不管他們是不是我的……”
“但是,我現在這個身份,有時候感覺真的沒法問,也怕我女友和柏書記他們家裡知道,這事挺折磨人的。”
“是啊,”高書記重重嘆息一聲,“男女事,最說不清楚。我雖然沒有這方面的感受,但我能理解,還是要暗中找找,找到就要幫一下,人家畢竟給你生了兩個孩子啊,雙胞胎吧?”
肖子鑫點頭:“恩。”
他實在感到在高書記面前有點兒尷尬,但又不好多說什麼,心裡就想轉移話題,說了一會兒賓館服務員小姜,肖子鑫就問起了銀山市那邊的一些情況。高書記說,經濟基礎和經濟發展方面,那邊要好於懸圃縣,畢竟銀山市原先是個老縣城,比懸圃縣及周邊的其他縣都要底子厚一些,我去了,主要還是定定盤子,把握機遇方向,其他事情放手讓政府方面去辦。”
之前,無論是肖子鑫、柏萬年書記和劉斌,還是已經回了市公安局的孫偉等人,因爲種種原因,高書記過去之後他們也經常開車過去,場面上,銀山市方面的確比懸圃縣要更擺譜……
“只是,社會治安方面,我感覺不是太理想,”高書記說到了社會環境和社會治安綜合治理方面的事情,頗有一些感慨。“換了好幾個局長,都不行,越弄越黑,越弄越亂——”
肖子鑫注意聽着高書記的這些話,心想高書記可能在這方面或許還是希望有一番作爲的,畢竟,一個城市的好壞並不完全是經濟,社會環境和治安的治理整頓的確非常重要。他現在對這方面是很有心得與感受的,當初,高書記臨離開懸圃縣之前,爲人設局,爲人謀事,特意將當時一心一意想到下面鄉鎮發展,當個鄉鎮長撈個實權的想法扭了回來,讓他直接改行從縣委辦副主任的位置上進入了公安機關。
當時看重與着眼的並不僅僅是即將調回市公安局主管刑警支隊的孫偉——懸圃縣公安局長孫偉這一位置,更重要的是另一職務: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
只要孫偉一走,他空出來的這三個位子就無人能頂替,高書記選擇的——或者說直接替肖子鑫安排的就是這個問題。
後來,肖子鑫才從孫偉喝酒時聽說,這一想法最初是孫偉提起,高書記覺得可行,然後經過一番多方的徵求意見,高書記最後力主肖子鑫走上這一崗位,它一步到位就是常委,比別人不知要少奮鬥多少年,從而也爲肖子鑫極大地縮減了官場上需要發展的許多工作,對他今後的長遠打算更有意義,而且名正言順,天時地利人和佔全了……
事實證明,肖子鑫後來也真的沒有讓高書記失望,他雖然並非警察學校科班出身,但是現在懸圃縣公安局的工作和他個人的能力,有目共睹。
“你把懸圃縣的社會治安綜合治理抓得不錯,老百姓滿意,我看比孫偉那時候還滿意吧?”高書記問道。
“恩,”肖子鑫點頭,又說:“也不行,還是亂,這有地區經濟的原因,也有全國總體治安形勢逼人的原因,而且是更重要的原因——銀山市恐怕也是這樣,也有這個因素。”
“前些日子,連續發生了好幾起惡性案件,把我忙活焦頭爛額,不過也真的鍛鍊人的神經、意志和智慧——好在,案子我很快都破了,在社會上影響很大,”肖子鑫呵呵一笑,道:“有時候我就想起你了,高書記。要是當初沒有你提拔我,發現我,最重要的是要不是你把我一下提到了這麼重要的位置上,我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警察工作會有那麼多問題,管理警察和如何對這個社會總體控制的重要性。呵呵。”
“是啊,穩定了,要抓緊抓好出去進修一下……”
“恩,我有這個想法,一直脫不開身,也跟程書記、柏萬年書記他們談過多次了,縣長他們都同意我去北京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和瀋陽刑警學院進修一下,充充電,這對全縣今後的整體治安工作可能更有利。上個月,本來已經跟北京聯繫好了,準備去進修三個月,結果大案要案一發,都沒有腦袋瓜子,還是兩個小姑娘的案子,我又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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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次肖子鑫跟高書記個人談話不久,肖子鑫出去進修的期待終於得以成行。
他把縣公安局的工作交給政委江永輝代理,副局長安心協助全面工作,其他幾位副政委、副局長的分開仍然基本不變,社會治安的治理整頓在此期間繼續,尤其是加大對於仿古一條街的管理力度。走之前,肖子鑫特意去看望了程凡書記,柏萬年書記,晚上又跟小女友柏心鈺——呵呵,其實都已經不小了好好地睡了一回,兩個人幾乎是都使出了十八般武藝,大戰不止,痛快淋漓……
在去北京的飛機前,路上肖子鑫給高文泰書記打了個電話,說了這件事。
他心裡明白,畢竟,在公安機關,講究得是技術,外行不行,破案必須有一套才行,之前他一方面藉助經驗豐富的刑警大隊長安心並迅速將他提拔爲副局長兼任刑警大隊長,然後每遇到案子他也的確不恥下問,一般不說出自己的不成熟意見。但是他只要覺得有必要開口說幾句什麼了,必然讓人暗暗佩服。
但是他也明白,光靠這些是遠遠不夠的,這些東西應付懸圃縣公安局的日常工作夠用了,但是肖子鑫本身的目標並非這一城一地,而且他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這一輩子大概都會與警察這行打交道了,既然如此,那麼,充電,強力強化訓練和強力強化自己這家方面的素質教育與專業技術能力,就顯得尤其是十分必要和勢在必行了。
他的這些想法,高書記他們所有人都是支持的,也的確彰顯出肖子鑫與衆不同的官場仕途理想……
豬都能當國家下面的官。
但豬不會是好官。
……
肖子鑫先在北京中國人民公安大學進修了三個月,大有裨益和長進,尤其是有針對性地學習了許多領導藝術和刑事偵查科目,當然了,這期間他也有意識地結識了一些各地的公安局領導,大家交了朋友。這些人,個個不缺錢,吃喝玩樂還是人人在行,儘管如此,每一次肖子鑫都儘量搶先安排,花費上,不給人小氣的印象,事實上平時他真的不太習慣這種情況下的許多東西。
木辦法,警察就是半個黑社會。社會都這樣了,警察還能好哪去,所以,肖子鑫既不能改變方向,也無法拒絕一切腐敗,只好順其自然,從中獲得最大公約數——更多更好的利益和人際關係。
在中國,人脈,就是價值連城的資本,何況他這個公安局長。
呵呵,當然了,在北京,一個山區懸圃縣的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根本算不得官,小官都算不上,但是一回到地方懸圃縣,威力就不一樣了,而且他去進修爲的絕不是所謂“文憑”或其他,他是實實在在希望提升自己在警察專業領導方面的實質性突破和能力的獲得,更進一步。
然後,回來,肖子鑫看看縣裡一切還都正常,沒有發生什麼大案要案,只休息了幾天,又去瀋陽刑警學院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