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外面傳進話來,王森和老黑兩個人七十多歲的老父親先後被肖子鑫派去的人請來了,後面傳來請示問讓不讓老人進去見見兒子?
肖子鑫似乎看到了最後的曙光,立即命令:“快請老人進來。
萬萬沒有料到,王森這時一聽父親來了又異常暴燥地突然吼道:“老黑!別讓他進來!我不見,不見!”
這一情況可真出乎肖子鑫和所有人的想法,也來得太突兀而不合常理,剛剛鬆了一口氣的肖子鑫不禁心中一愣,一腳門裡一腳門外的老父親----聽到這話就失聲哭罵道:“王森呀!我是你爸爸呀,你個孽種!你就聽我最後一句話,老實服罪,千萬不要自尋絕路,再與政府對抗了!你媽媽她在天之靈也在看着你呀……”
話沒說完,王森喝道:“老黑你讓他站住!他再往前走一步,你就開槍打死他!”
“王森!”肖子鑫大喝一聲:“你這個天淪喪盡的畜生!你犯下了當誅之罪,罪不容留,可你革了一輩子命的父親還要繼續活在世上啊!你不爲自己着想,難道你連自己七十多歲老父親的命也要嗎?!”
“閉住你的嘴,”王森沙啞的聲音變得空洞而歇斯底里,“他不是我父親,我不認他這個父親!你們整我那時候他怎麼不管我?你們----”
突然,王森的喊叫嘎然停止,傳來掙扎反抗的聲音,武警在控制他。“放開我!反正老子也活膩了,哪怕死了,有於管教陪着我也賺了!哈哈哈哈!”在王森的狂笑聲中,老父親愣怔在大門邊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顯然他蒼老的內心深處受到了兒子最致命的一擊!
“老黑,”肖子鑫已經做好了兩手準備,內緊外鬆,他故意不理王森,而轉身老黑,“看到了吧?王森跟你們不同,他是必死無疑!而你們年紀輕輕的又是輕罪,幹嘛自己找死呢?一句話,你要相信我是真心誠意在挽救你們,我建議先讓王森的父親過來,你好好想想,回頭是岸,還不晚。否則,一念之差,你們只能跟着他下地獄了。”
“兒子啊!你可不能再作孽啦……王森呀----”
老父親實在是不願看到兒子在跟國家專政機器對抗的道路上越滑越遠,斷送自己的性命,也是肖子鑫的話起了決定性作用。就在老黑等人受到深刻觸動,不再吭聲的幾秒鐘,老父親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前撲去。
肖子鑫抓住戰機,大聲說:“老黑,看看吧,這就是父親。天下所有的親人都是一樣的!你們誰不是親生父母養?哪個做爹媽的不盼着你們早日回家----這是你們主動中止犯罪的最後機會。只要你們繳槍投降,我保證你們可以得到寬大處理!”
老黑嘴脣緊咬,如芒剌在背,有點神慌意亂。
“沙、肖局長,犯罪中止,真能留條……活路嗎?”
“能!”
一句肯定的答覆,令亡命徒們的內心深處受到了強烈震憾。在王森老父親的配合下,懾於法律之威,肖子鑫終於迫使以老黑爲首的四名罪犯繳槍投降,那支備受關注的“”式手槍按照肖子鑫的要求從破碎的窗口扔了出來……
一聲令下,大門外、房檐下、黑影裡、監舍後幾十名民警一躍而出,同時向裡面衝去。
在一片混亂的激動中,肖子鑫緊緊抓住那支手槍,猶如一尊雕像。
……
這一驚險過程和神奇經歷,之前之後,肖子鑫被許多大記者和作家描繪過,但其實最讓肖子鑫認可和心裡讚歎不已的卻是馬關後來採寫的那篇以此事爲基地的大紀實!它後來發表在一家全國性大型公安雜誌上引起轟動和巨大反響。同樣的事情,之前那些人寫的卻並沒有這個效果,這也不能不讓肖子鑫對後來認識且毛遂自薦到到大國縣去找他採訪的前政府同行(領導秘書,現民間自由撰稿人)產生了極大興趣和好感。
所以,從此以後,每當此人想要採訪公安機關的事情,肖子鑫一律給予充分方便和幫助。到了他當上省公安廳長之後,更是如此!
人和人,有時候真的是隻需要一次緣分便好。
許多人,儘管曾經有過太多的接觸或交往,然而,心,卻不能那麼自然而然相互吸引,更不要說吸引本身就以文字才能進入官場仕途----精明強幹、如今的一省之公安廳長肖子鑫了。正是因爲種種原因和上述這些事情,馬關無數次受到了肖子鑫的敬重。
呵呵,說起來,也挺不可思議的一件事。一個是高官厚祿之人,另一個,不過僅僅是個民間的寫字人而已。
之間,卻有着驚人的情義----
……
卻說,這次馬關去濱江市採訪有關案情,肖子鑫同樣地給予了很大方便與關照。結束採訪,已經是一週後的下午。那天下午,馬關需要在賓館好好清理一下,一週的山林奔波留在身上的氣味不太好聞,換洗衣服也沒有,清理洗漱完成,躺在牀上整理錄音和文字資料,後來就睡着了。沒有夢,很安靜,兩個小時後自然醒來,感覺十分清爽。
馬關一直在思索一個問題:如何把這次採訪當成文學的素材。文學的功用便是處理某個社會的道德核心,這一事件的道德核心在哪裡。在濱江市,市委書記滅門的事件引起並代表着人們對於這種重大社會事件、社會道德的關懷。這一事件的意義很多,其中之一就是官民平等和社會身份平等的可能性。這是馬關採訪最後一位重要當事人後感覺到的一個困惑問題。
一個孩子的聲音在天宇中響起:
“爸爸,我爺爺、媽媽是怎麼死的呀?”
“不知道……”
“同學都說他們是大貪官污吏,他們是嗎?”
面對幼稚的孩子,羅本強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他馬的!這到底都是神馬事啊……
痛苦之極!
“他們要是不當官、不要那麼多錢,那些人還能去殺我爺爺、奶奶和媽媽他們嗎?還能死嗎,爸爸?”
被採訪的羅本強在接受馬關詢問時思緒翻涌,淚水漣漣……
那個特定時刻,馬關心裡所思考的社會環境、社會治安及這個天朝的人性、道德問題,就是環繞着羅本強父親和那些被害者的關係,以及一個前市委書記秘書和他的幾個朋友把一個主要領導、五個無辜的人殺害之後,他們怎麼認識和拯救自己的內心和日後與其兒子的現實生活。
全部的想法就在這點,而這一點直搗讀者意識的中樞----
因此,他覺得如何能夠深入它呢?如夢似幻的一些零亂思緒。
後來,馬關給肖子鑫打了個電話,就起牀了。他決定到街上去走走,透透氣。離晚餐送行還有一點時間,完全可以放下這些沒有準頭的想法,放鬆自由地感受一下這座城市。可是,走在街上,面前的人們卻無法讓他繞過自己的思緒,因此,這種思緒在預備寫作上的地位不但沒降低,反而升高。
馬關心裡其實是非常感謝肖子鑫廳長的,他完全明白,如果自己沒有這樣一個在公安機關內部有權有勢的主要領導朋友,那麼,這些年來他想順利實現一些採訪和寫作,基本是不太可能的。他也只能繼續胡編亂造一些虛構的小說而已。而那樣,是非常沒有意義的,他不喜歡,他更喜歡紀實,把血淋淋的現實問題擺在人們面前……
他把小說家看做是操縱和描繪道德問題的人,所以常常捫心自問,當今社會的理想和成就,有多少是來自人和同情不同人處境的不斷自省與壓力。而且他知道,沒有這股壓力的話,人們在社會上的處境會比現在更嚴重。
這代表着一個偉大的社會所必須具有的內在活力。這讓人不安。
那個上午,在刑警支隊長劉海洋的辦公室,他見到了被刑警請來的這位如今早已不再是公安局副局長,也不再是下面中層領導的羅本強。
這是計劃中的最後一個被採訪者。沒有這一環,就不夠完整。開始的氣氛有點尷尬,羅本強現在不再牛逼!很拘束,就他們兩個人面對面地坐着,我問他抽菸麼?他搖頭。隨着家常式的交流,談話逐漸開始深入到一些敏感的問題深層次之中去了。
對方的眼睛告訴馬關,他還清醒。
但是,無疑,他此時此刻願意向一個陌生的採訪者說出他和父親及其全家在這次巨大風暴之後所經歷的一切。
馬關也願意深入瞭解一下現在這位曾經的高官子女的悲痛欲絕心情……
他靜靜地聽,靜靜地記錄在案。
……
最後採訪這位已經不再是濱江市公安局主要領導的人結束的時候,馬關的筆記本上沒有留下多少文字,錄音筆卻已經不知不覺用掉了很多空間。
也許你讀過德萊塞的的作品。在寫實方面,大話一直很欣賞並受着這位偉大作家作品的影響。毫無疑問,德萊塞是個寫實主義的作家,德萊塞比二十世紀的美國作家更能探知基本的感受。但大話不知道自己將如何表現這個沉重的題材。
也許馬關的思想在某一時刻有些溜號,他----原先在濱江市不可一世的這個人物停下了。後來見他歉意地一笑,就又繼續講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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