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說:印象中,程貴陽人很乾練,軍人作風,比較認真,工作一絲不苟,公明廉潔之外,其奮鬥過程所表露出的另一最強烈的性格特徵,則在於他有自己的“定見”,但極少反映出來,無論寫作還是工作,都表現出一種個性,在小縣城是個傑出的人才。
後來羅守道書記調到市裡,把他也帶走了,“他爲什麼辭職。”有人問,主任搖頭,“這你得問市裡,我們不知道。”隨後主任就吃驚地反問:“是他嗎,羅書記應該是他的恩人,他會殺羅書記。”他一連說了好幾個“不可能。”調查的刑警告訴他說,我們並沒有確定他就是犯罪嫌疑人,只是例行摸底,誰都有可能是嫌疑人,請不要跟任何人說這些。
另一張照片,正是綽號“趙小鬼兒”的趙吉林,一張瘦削的臉孔,調查材料說:趙吉林,男,漢族,現年39歲,有前科,頭腦靈活,生活富裕,除了妻子,另有一兒一女。
此人性格直爽,但固執己見,喜歡打抱不平,平時在村裡鄉里願意拔個犟眼子,復員後一直在家務農,一年前到萬隆房地產有限公司爲董事長任天輝開車,被警方打處後告狀上訪至今。
……
另有一份調查說,程貴陽和趙小鬼兒的個人關係看似一般,實際非常密切,這種特殊關係從戰場上一直延伸到家鄉,出事前,他們幾乎每天都有來往,奇怪的是,除此之外,目前爲止仍未發現跟他們關係密切的還有其他人,不過,這樣的背景關係,已經徹底改變了劉海洋心中最初的困惑,他確信,這兩個人就是“市委書記滅門案”的重大犯罪嫌疑人,他要找出另外一個人是誰。
劉海洋久久凝視着這兩張照片。
現在的趙小鬼兒家,有專案組的人蹲守,那五間大瓦房到了晚上沒有一點光亮,儘管如此,專案人員查閱幾起撬盜案件現場勘查的有關材料、調查趙小鬼兒的前科劣跡及平時表現;對其住宅採取監控措施等工作反倒加強了而不是結束了,一方面防止發生意外,另一方面注意發現新的情況,偵查員採取技偵手段,包括對其農村住所進行密搜密取。
經過工作,發現了一些線索,在現場密取到幾枚腳印和指紋樣本,可惜,回到市局經反覆與22號別墅現場提取到的有關痕跡比對不符,專案組對譚軍力、程貴陽和趙小鬼兒三人制作了重大犯罪嫌疑人員信息、指紋卡、破案信息等相關表卡,供隨時隨地上網比對之用。
由於案涉市委書記,市委辦公室主任已經親自在公安局協助工作多時了,提供情況,負責上傳下達,當劉海洋將他請到自己的辦公室瞭解情況時,表面看不出他有什麼變化,卻能夠感覺到他心裡那種暗暗吃驚之後的矛盾與茫然。
他介紹說,程貴陽在市委雖然不愛說話,但人緣很好,文筆更好,爲人處事通達情理,明快乾練,在市委工作已經多年,一直跟着羅書記,極得羅守道賞識,無論出國考察,招商引資,還是下鄉進廠,參加重要活動都帶着他。
當年羅守道從縣委調任市委副書記時,希望他繼續在身邊工作,他始終擔任羅守道秘書,同時,主任說程貴陽曾多次婉轉表示過打算離開政界,從事自由寫作,但也只是說說而已,直到半年前他真的提出辭職,其後程貴陽爲什麼辭職,不得而知,因爲羅書記答應了,他也不好強留,只能簽字放行。
程貴陽說他願意當個職業小說家,自由自在,還開玩笑說“用政府的話說就是無業遊民”,已經出了幾本書,這期間,程貴陽與妻子離了婚,孩子歸妻子撫養,程貴陽掏撫養費,他前妻是市電視臺立體聲節目播音員,離婚之後,聽說程貴陽前妻也辭去電視臺工作,去了廣州,後來的情況就不十分清楚了,據說是在經商,兩人手頭都不缺錢……
“除了市委家屬區的住宅,他是否另有住處!”
“這個……不清楚!”
“這幾天他來過市委嗎!”
“沒有!”
“爲什麼!”
“他離開市委後,一直沒回去過,但偶爾到羅書記家去,幹這幹那,羅書記對他也跟過去一樣,有話該說就說,有好吃的也不落下他,我就碰到過許多次,每次出書或發表小說,他都會給書記送去,書記也對他的才華一直讚不絕口,書記遇害,他第二天見到我說感到難過……”
“你現在能聯繫上嗎!”
“試試吧!”
專案組內,目前除極少數領導知道程貴陽涉案嫌疑很大外,連他都矇在鼓裡,但是,電話打不通。
談話有些艱難,市委辦公室主任總是有意無意地端着架子,劉海洋也不希望這種身份不對等的談話能有多麼深入,他眼下的希望似乎在另一個人身上,此人同樣符合案發後專案組分析出的一些重要條件。
譚軍力,這是一個奇怪而搞笑的人物,在跟他年齡差不多的刑警眼裡,首先,這個人有經歷,並不一般,按經歷與個性他應該屬於“社會人物”比較合適,而實則他卻是一個地級城市最高領導人的司機,誰也說不清這裡面的關係和道理,他當過武警,拳腳厲害,槍法也準,據說三五個人難以靠身,一直被視爲書記的私人“保鏢”;另一方面,譚軍力經歷複雜,社會交往廣泛,在刑警隊留有案底,在濱江也算“一號”;更關鍵的是,無論是從作案時間、心狠手辣的特點上看,還是從有條件進入別墅,熟人作案的分析上看,譚軍力都能滿足上述條件。
至於動機和目的,當然要在調查訊問中去發現和尋找,當今社會,在利益的誘惑下,沒有什麼人可以避免犯罪,何況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打破。
上述三個人,劉海洋注意到都有一個共同特點:槍法準,都有拿槍經歷,警方將其列入重點嫌疑人名單,自有考慮和道理,由於衆所周知的原因,既然是熟人作案,無論秘書還是司機就有被買通的可能,雖然死者中也有譚軍力的妻子董玉潔,然而,這些仍然無法將其嫌疑排除。
眼下,三名重大嫌疑人只有他具備接受警方訊問的條件。
劉海洋告誡部下,也許此案背後的東西纔是刑警們要啃的一塊硬骨頭,因此,要沉住氣,不要過早暴露意圖,傳訊前指揮部特別強調了一下策略問題,譚軍力被“請”進了刑警支隊。
劉海洋對他還客氣,因爲沒有證據,沒有能掐住他要害的東西,只是詢問,跟他說了幾句話,丟個眼色給下屬,就走了。
譚軍力,精瘦的個子,一張漂亮的臉皮和一雙精明的眼睛,很討女孩子喜歡,警方瞭解到,譚軍力家中只有一個母親,他三年前在市委“貴賓樓”舉行了婚禮,新娘子董玉潔小巧玲瓏,人見人愛。
爲了她和不滿兩歲的女兒,譚軍力拚命掙錢,不惜冒坐牢的危險,除爲書記開寶馬之外,晚上還跟社會上一些朋友跑溼活,被處理過,打擊過,但每次都能夠轉危爲安,安然無恙。
張鐵山坐在譚軍力對面,觀察着他,一直沒開口說話。
一些案件中往往有特殊人物故意製造不在現場的套兒來解脫自己,譚軍力案發前的幾次往返于山莊,完全可以利用特殊身份把同夥帶進現場後離開,故布迷陣,矇蔽警方,也不排除他跟程貴陽因事合謀的可能性。
至少,他應該是個知情者,據說平時這個人不離羅守道半步,可發生這麼大的滅門案他卻不在現場,沒有人可以保證他不是兇手,但如果是譚軍力做案,按道理他老婆董玉潔完全可以免於一死,爲什麼連自己老婆也不放過。
張鐵山心裡的疑惑不比別人少,不過,正如劉海洋分析的那樣,無論如何羅守道身邊這兩個精明強幹的一中一青都難逃干係,無法避開嫌疑,羅守道輕易不會讓一般人隨便進入他的別墅,這無疑又給他們加了分,案發時別墅內並沒有發生通常這類案子會發生的激烈搏鬥或反抗,七個人,要想輕易制服並非易事,完全有熟人作案可能。
恰恰其間程貴陽沒有不在現場的證據,他自己說送書記夫人董玉潔從市裡購物回來沒進屋,又匆匆忙忙去接孩子,有大約一小時左右是個空白,除其所開的寶馬和程貴陽的車外,22號別墅附近的監控錄像尚未發現其他可疑車輛和人員停留,而譚軍力的車子倒多次出入,有可能藏匿同夥帶入紫花池山莊。
劉海洋悄然無聲重新進了屋,站在他背後。
“說吧!”
張鐵山終於開口道,跟一般人不同,譚軍力是個見過場面的人物,無論黑紅道,平時從不腿軟,但心愛的妻子和市委書記一家同時遇害,彷彿剔除了譚軍力周身的筋骨,被他周圍的刑警看得渾身打抖,極不自在,“把你經過的,知道的,都再重說一遍,越細越好,知道了吧,實話實說,省得費事,明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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