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剛的神色很奇怪，似乎跟白素素是舊相識，這倒是讓我有了一種可以把白素素救出來的感覺了。
所以我追問道，大哥你認識她麼？
趙剛說，二十年前的冰火鳳凰，東城還有男人不知道麼？你是不知道那個時候那一羣女人行走在夜晚是什麼樣的美景。當年我也是二十出頭，品行其實跟現在的三少差不多。家裡面有錢，父母都忙，疏於管教，我當然是什麼地方花錢去什麼地方。可是紅館我不敢去，因爲那是爸爸當年只要在東城就必去的場子。可是我也見識過她們的風采……
趙剛頓了頓，似乎想起了當年的美景，他卻突然不說了，他說，我還真的沒有想到，當年那個暴脾氣的女王居然又回來了。不對啊，不就是她當年把你給抱走的麼？當年父親丟了你，把所有的人都派了出去，我當時也跟着跑出去找你，我們找遍了東城四周所有的地方，可是就是音訊全無……這，我真的有點糊塗了。
我嘆了口氣，有選擇地把白素素把我抱走之後，又把我丟棄，自己跑到國外改頭換面的故事講了一遍，趙剛聽了之後點了點頭，然後說，這麼多年苦了你了，你居然不恨她麼？還要在這裡爲她求情？
我看了看星月，如果不是爲了她，白素素的死活我真的是一丁點都不介意。
可是星月是我的姐姐，我必須要爲她負責，所以我只能把這件事兒攬在了自己的身上。
我說，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大哥，我那一天跑過來跟你說的那件事兒，其實也不全都是真的，我那個時候因爲王家焦頭爛額，當時有私心，想要拉你這個盟友。第二天白素素就消失了，我想這件事兒或許跟您有關。要是真的有關係的話，你能把白素素放了麼？既然是舊相識……也就當時紀念一下當年的歲月吧。
趙剛說，白素素我不知道去了哪裡，或許是因爲知道你把事情告訴了我，藏起來也不一定。不過說真的，當年紅館的那些個女人是東城所有男青年的夢中情人，那些女人各有各的妙處，有因爲太受矚目而把這些個妙處無限
地放大。每個女人都有每個女人的美麗，而我當年最喜歡的，還真的是那個脾氣火爆，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火鳳凰白板。她當年在東城纔是真正的女王範，無論什麼人都不敢去招惹她，男人女人對她都要避讓三分，反倒是後來的紅姨顯得有點默默無名了。
我點了點頭，讓趙剛說過去的事情越多，說不上他越能留點情面，我現在既然認定了人被趙家抓走了，我也就只能認定這一點了，因爲我根本沒有第二個地方去找白素素。
星月一直都默默聽着，趙剛嘆了口氣，他說，我下午還很忙，過去的事情也就不說了。總之我不知道白素素在什麼地方，不過你要是看到了她，倒是可以讓我們見一面，我還真的想要跟她回憶一下她們過去的輝煌。那個年代所有的傳奇故事可不是在崛起的四大家族的身上，那個年代所有的傳奇都在這些女人身上，後來要不是你被她抱走了，現在東城是什麼樣子，會不會有一個全都是女人的大家族，真的是不好說啊。所以……唉，不說了，這個飯我也不吃了，簽過單了，我先走了。
趙剛起身就往出走，星月猛然跑過去，一下子抱住了趙剛的腿，跪在地上仰着頭對趙剛說，求求你了，把我的母親還給我。
我真的是有點生氣了，走過去用力地拉了拉星月，將她拉到了一旁，然後對趙剛說，對不起，您先走吧。
趙剛點了點頭，轉身離開，星月坐在地上哭了半天，我站在那裡看着她，那可憐的神色最終讓我也無法生氣了，蹲下去給她擦了擦眼淚，低聲說，我不想要看到你這麼求別人。
星月說，可是我還能怎麼做？你已經告訴我了，四大家族我們是絕對惹不起的。我不能來硬的，只能來軟的，我除了求他還有什麼？對了，我還有身體，我還有我的身體，只要他把媽媽還給我，我全都是他的，我的一切都是他的，對，我還有我的身體……
星月瘋了一樣要往出跑，我拉住了她，猛然給了她一個耳光。
星月捂着臉後退了幾步，坐在了椅子上，我咬着牙說，我不許
你這麼羞辱自己。我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值得你這麼做。
星月捂着臉哭着說，可是她是我的媽媽。
我說，她從來都沒有管過你，她配當你的媽媽麼？
星月說，媽媽無論做什麼都是爲了我好，母愛是最無私的，她有着自己的苦衷，所以纔要離開我們。
我真的是要被星月氣炸了，但是我這個當妹妹的又不能真的再去打她，我對星月說，我告訴你，不是每一個母親都偉大，這個年頭打着母愛的名義去傷害兒女的母親比比皆是。每個母親都想要把自己悲情化，無論是對兒女打罵還是遺棄，全都說自己有苦衷，就算是把兒女喂狗那也是因爲母愛的偉大。可是你記住了，這個世界上卑鄙的人永遠都是卑鄙的，他當了父母那也只會是一個卑鄙的父母。所有以愛的名義做的醜事只會讓這些個事情更加的令人作嘔。
星月說，可是她是我的媽媽，我不能再一次失去她。
我的牙都要咬碎了，又看到星月的神情恍惚，她喃喃地說，媽媽做得不好，那是媽媽的問題，我是做女兒的，我要是做得不夠好，那就是我的問題。
我對星月說，爲什麼你就不明白呢？爲什麼？
星月猛然站起來，如同變成了另一個人，她披頭散髮，好像是一個瘋子，她用從來都沒有過的聲音對我嘶吼道：“不是我不明白，而是你不明白。你知不知道那些個日子，我是怎麼過的每一個夜晚？身下是冰冷的硬炕，身上是吐着酒氣的畜生，冰冷、刺痛、痙攣、恐懼都不算什麼，最讓我絕望的是就算是今夜結束了，還有明天，我還會活到明天，還會經手這樣的夜晚。在那種絕望之中，我每當閉上眼睛的時候總是有同一個聲音出現。如果媽媽在就好了，如果媽媽在就好了，如果媽媽在就好了！你知不知道媽媽是我在這個黑暗世界中的希望？你知不知道她的存在是我活下去的勇氣？即便她不在我的身邊，即便在在那些個日子中沒有出現在我的生命中，可是如果媽媽在我的身邊就好了這句話，讓我能夠活到現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