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軍指揮使趙全秘密進宮面聖,向景泰帝說了一件事。
“這麼說,太上皇近來有調動人手去過南邊?”
景泰帝顯得十分關心。任是哪個人頭頂上有那樣一座巍峨的大山,也不可能不時時刻刻小心翼翼,關注着。
“可有查清是爲的什麼事?”
“微臣不知,熙園並未有調動錦衣軍的人手,若非微臣密切關注熙園的動向,發現近來出入熙園的人要頻繁一些,都不能發現。
太上皇手下的人行事向來十分謹慎,微臣也不敢擅自打探......”
“探,一定要摸清熙園的動向。”
趙全的話沒說完就被景泰帝給打斷了。
他只得迴應一聲“是”,然後見景泰帝目光狐疑,臨走前又說起一件小事:“今日二皇子和賈寶玉一同到了太師府,爲葉家小姐過生辰。”
景泰帝聞言,嘴角不自覺的向上咧起一抹弧度,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叫趙全下去。
趙全是他最重要的耳目,熙園和二皇子都是重點,自然會關注着。
如今錦衣軍的大部分勢力都歸順在趙全的門下,只是可惜,指揮使這個位置一直被太上皇手下的老將把持着,他不敢擅自替換。好在那人十分識趣,知道趙全是他的人,並未刻意壓制,倒也達到了兩方微妙的平衡。
這些人都知道,將來這片天下,遲早還是他的。
“國師。”
聽聞太監的通傳聲,景泰帝收起了面上的神色。
“江南之地的世家大族,至今爲止仍舊只念太上皇的聖德,所以太上皇會派人下江南,並不是太奇怪的事,陛下倒也不必過於憂心。
另外,王子騰不日就要率隊離京,聽說王子騰還有一個待字閨中的庶女,陛下不如將她收入宮中,作爲后妃,如此王大人必定對陛下更加盡忠竭力。”
竺蘭禪師走進來,一如既往的不與景泰帝太多禮,直接開口道。
景泰帝卻問道:“他女兒多大了?”
“今年當爲十八。”
景泰帝想了想,道:“朕記得福康王府尚缺一名王側妃。”
竺蘭笑道:“正是。”
“那便賜給他吧。”
竺蘭並不覺得奇怪,點點頭之後便不再說此事,又道:“今日太師曾入宮,與皇后商議了二皇子的親事。”
景泰帝道:“他們看中了誰?”
“北靜郡王的胞妹,晗月縣主。”竺蘭說了,見皇帝眉頭緊鎖,又道:“陛下若是不滿意,可以另外指派一門婚事。”
景泰帝便看他一眼,道:“罷了,既然是皇后相中的人選,那就她吧。”
竺蘭心中微詫,隨即一凜。景泰帝的心思他越來越猜不透了。
北靜王府可是開國四座異性王府之首,如今的北靜王也是年輕有爲,將來重現開國門庭也說不定,景泰帝居然願意讓二皇子與北靜王府聯姻?
景泰帝卻沒與他解釋,忽聞殿外傳來太監的通傳聲:“陛下,吳貴妃求見。”
竺蘭識趣的躬身一禮:“貧僧告退。”
一會之後,一身紅衣,宛若香風一樣的吳貴妃便飄了進來。
“陛下,臣妾今日又爲陛下熬製了蔘湯,望陛下國事繁忙之餘,也要好好保重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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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泰帝點點頭,示意她放下,然後就拿起了一份奏摺,開始閱覽。
“既然陛下忙,那臣妾就不打擾陛下了。”
景泰帝聞言,有些呀然的望了吳貴妃一眼,今日她竟這般懂事了。
但他也沒多說什麼,點頭讓她可以回去了。
於是吳貴妃果真又一陣風兒似的退下。
景泰帝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然後收回目光,重新聚焦在摺子上。
吳貴妃出了養心殿,在大明宮周圍走了兩遭,沒看見賈寶玉,便攔住一隊侍衛,嬌喝道:“你們將軍呢?”
侍衛們不敢擡頭,只道:“賈將軍今日不當值,或許晚上纔會來。”
“哼,懈怠瀆職,根本不配擔當守衛之職!”
吳貴妃嬌哼一聲,完美的表達出了她對賈寶玉的滔天不滿,然後才領着宮女之琪走了。
......
賈寶玉一覺醒來,十分舒服,低頭一看,原本的兩個人兒早已經換了姿勢,一左一右蜷縮在他懷裡,睡得十分安靜。
他微微一笑,摸了摸她們的小臉。
正好襲人收拾東西進來,見賈寶玉睜着眼睛,便笑道:“二爺醒啦?我還說讓二爺再睡一會兒才叫醒二爺呢。之前林姑娘來過一趟,我給她說二爺忙了一天有些累了,在休息,她就走了。”
賈寶玉一愣,道:“她進這屋?”
之前一時任性,趁着難得釋放出“憂鬱氣質”這樣的機會,強行抱了兩個丫鬟上榻,雖然沒做什麼,現在想來,被姐妹們看見到底不好。
襲人白了他一眼,似乎在說現在知道不妥了?“二爺不用擔心,我沒讓林姑娘進屋,她見我攔着,自己就走了。”
正如賈寶玉有些時候不方便進姐妹們的屋一樣,妹妹們也不能隨意進哥哥的屋,這是很簡單的道理。
既然襲人無意讓她進去,黛玉又不是湘雲,自然不會硬闖。
“嚶~”
賈寶玉和襲人說話之間,把晴雯吵醒了,她發出了美人吟,然後就撐着身子坐起來。
賈寶玉瞅了她半晌,表揚道:“很好很自覺,不枉我往日疼你。”
晴雯先是一愣,隨即就明白賈寶玉的意思了。
她現在穿的只有中衣,外裳已不見蹤影,如此看來,她中間定然下去過,最後卻還是在他懷裡醒來,代表什麼,不言自喻。
臉上一紅,她卻不氣弱,擺開賈寶玉的手,下牀穿起了衣裳。
襲人看香菱丫頭翻了個身,抱着被子繼續睡,便笑罵道:“這丫頭不知道一天到晚哪裡這麼多瞌睡,這樣都吵不醒。”
晴雯回頭笑道:“自然是常年伺候咱們的二爺伺候的累了,所以貪睡。”
她這話似乎平常,似乎又意有所指,讓襲人瞅了她一眼。
賈寶玉當然無心與她們一起打機鋒,穿好衣裳,順帶給香菱蓋好了被子,便出了怡紅院。
仲春之際,正是春意最肆意勃發的時候,萬物都褪去枯萎,煥發出勃勃的生機。
賈寶玉循着石板小路走到外面的大道上,忽聞山上有嬌聲笑語。
賈寶玉擡頭望了望,方想起這麼久了還沒上去看過妙玉那小娘兒們,於是便拾級而上,扣響了櫳翠庵的山門。
小尼姑打扮的丫鬟過來開了門,看見賈寶玉,顯得一愣,似乎沒認出是誰。
賈寶玉呵呵一笑:“我是賈寶玉。”
“寶二爺請。”丫鬟顯得非常不好意思,實際上她遠遠的瞧見過賈寶玉幾次的,只是沒想到賈寶玉會突然上來。
再說,這園子裡除了賈寶玉,就沒別的年輕公子,她又怎麼會認不出來?
隨着丫鬟來到裡面清雅的小院,果然大家都聚在此處。
迎春、探春、惜春,還有寶釵、黛玉、湘雲,丫鬟們除開之外,另有李靈和一個年輕的女子。
她看起來十七八歲,穿着天藍色與白色相間的水田衣,修細的臉蛋,尖巧的下巴,安靜而淡雅,竟像是遺世的出塵仙子一般。
賈寶玉知道,這便是妙玉小尼姑了,一個清高勝過黛玉,闊綽勝過寶釵,六根不盡,七情不斬,偏偏才情與容貌都是絕頂之人。
“嘻嘻,你可算來了,方纔聽說你回來了,我們還準備去找你,只是林姐姐說你在睡覺,我們纔沒來。
你來瞧瞧,這位妙玉姐姐,你見過沒有?”
衆姐妹看見賈寶玉跨進月洞門,不論是喝茶的還是下棋的,都擡頭看着他。
湘雲本來在觀棋,見到賈寶玉,面上頓時綻放出一朵花,跑上前來,拉着賈寶玉到妙女跟前,介紹着。
妙玉起身給賈寶玉施了一個出家人的禮儀,賈寶玉點點頭,便坐下了,而後對湘雲道:“倒是第一次見。”
“嘻嘻嘻,就知道,我給你說,妙玉姐姐人很好的.....”
湘雲是人來熟,看上眼的人,一會兒就耍好了。賈寶玉卻知道,妙玉這尼姑,漂亮是漂亮,但是和“好人”絕對沒有太多的關係。
一個矯情、清高、處女座,還帶有高強度潔癖的女人,能好相處麼?正是由於這些,賈寶玉一直沒來看這個大美女,不對,是大美尼姑!他忙着攻略寶釵和黛玉,哪裡來的時間去看這小尼姑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