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剛過,三月的天還有些微寒。
寧國府的主人,世襲三品爵威烈將軍賈珍卻是半敞着衣襟,帶着酒氣身體搖晃着走在連廊下,沒有半點寒意。
兩名侍女遠遠看到他,忙不急的躬身不敢再多看一眼,彷彿這位爺是洪水猛獸般。
自寧國府上一代賈敬入了道門之後,整個寧國府就成了這賈珍的一言堂。
在寧榮二府中,賈珍只畏懼兩人,一是他的父親賈敬,二是榮國府的老祖宗賈母。
賈敬入道,賈母又不會輕易過問寧國府之事,所以這賈珍行事再無多少顧忌。
像大白天在自家府中醉酒袒胸露乳之事,根本算不得什麼。
中午他與兩個侍妾玩樂了許久,不由的多喝了幾杯。
在未盡興將要外出再找些樂子,卻是聽聞管家賴升來報,那賈薔病了。
放在平時,他根本不在意這點小事。
不知爲何,今日卻是一時興起想要關心一下客居於家中的賈薔。
賈薔居於一處單獨的院子,賈珍人雖荒唐,但並不想因爲這等事而讓外人有什麼說道。
院子不大,賈薔的侍女趣兒正在院中一邊打着瞌睡,一邊守在藥爐旁。
趣兒被院門的聲響驚醒,擡頭看到賈珍,嚇的連忙起身行禮。
“薔兒身子如何了?”賈珍掃了一眼趣兒,這等還沒有長開的小丫頭他可沒有興趣,只是淡淡的問道。
“稟老爺,午前大夫來看過,說是受了些風寒,此時喝了藥睡下了!”趣兒忙回道。
賈珍沒有停步,走向了賈薔的臥室。
趣兒不經事,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小心的與賈珍拉開一段距離遠遠跟着。
賈珍一進室內,就看到躺在牀上的賈薔。
賈薔年方十二,身在寧國府中雖沒得到多少重視,但吃喝不虧,每月的月例也與賈蓉這正牌少爺一樣,是真正當成了寧國府少爺來養着的。
他長的面如傅粉,膚如凝脂,眉如墨畫,雖還年少卻真正生得一幅好皮囊。
正有一縷陽光落下,照在他的側顏之上,讓剛進室中的賈珍一時之間忘了形。
這賈珍可不單好女色,貴族之中早有養孌童之風,無人管的他自不會錯過,平日中身邊就有一兩個俊俏男僕於左右。
在看到賈薔之時,哪怕明知道賈薔是自家侄兒,卻也動了色心。
要是身在其它地方,他還有些剋制之心,但身處於寧國府,又加上喝了些酒,讓他的色膽包天,一時之間忘記了人倫。
“薔兒,老爺好好疼疼你!”口中說着淫穢之語,他一步踏上了牀沿,就向着賈薔撲下。
猛然,原本睡着般的賈薔卻是睜開了雙眼,他幾乎是沒有任何思考的伸出了右腳,向着和身撲下的賈珍蹬去。
而在同時,一聲刺耳的尖叫自門口傳來,那是趣兒在看到賈珍飛撲動作時發出的。
伴隨着趣兒的尖叫聲,賈珍的身子以下體爲支點,凌空翻到了牀下。
很難想象十二歲的賈薔能夠爆發出此等力量,賈珍的體重可不輕,足有一百七八十斤,卻是被他一腳蹬飛了出去。
賈珍落地後,哪怕有着醉酒的麻痹,卻還是發出了比趣兒更高的慘嚎聲。
他捂着下體,身體彎曲着在地上不斷翻滾,可見賈薔這一下的威力。
賈薔坐起身來,他之前生病突然,加之又是白天,趣兒沒有爲他換衣服,所以他身上還是白天所穿的外袍,並不是居家的內衣。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賈珍,面露厭惡之色。
其實他早就清醒過來,只不過此賈薔再不是彼賈薔,賈薔被另一個意外來此的靈魂代替了。
之前的他正在吸收整理着賈薔的記憶,十二歲的賈薔記憶並不複雜,加之這記憶就像原本就是他的般,輕易就可以調取出來。
賈珍突然的舉動,讓他做出了本能的反應。
“紅樓夢,寧國府,賈家!”賈薔沒有理會一旁不知所措的趣兒,口中喃喃自語道。
別說趣兒了,他也沒有想到會遇到此等情況。
要是有手機在身邊,他都想發個抖音問問,剛穿越到紅樓夢寧國府,就踢廢掉賈珍的下體怎麼辦?
當然,要是再來一次的話,他不會有第二個選擇,依然會伸出右腳再踢一次。
他翻身下牀,從牆上摘下了一柄短劍。
這短劍還是原身用了三個月的月例銀子買的,用來安慰原身獨居於寧國府的不安之心。
“二爺!”可憐的趣兒被他拿短劍的舉動驚住,以爲他要做出殺人之事。
賈薔可不會殺了賈珍,真要那樣做的話,他也是必死。
他可不想爲了賈珍與之同歸於盡,賈珍可不配。
但他需要處理眼前的麻煩,以他所接收的記憶,這賈珍可是名義上收養了他,是他的長輩。
要是一個處理不好,他就算能夠自此事中成功脫身,後繼背上一個不孝之名,再沒有任何前途可講。
這還是賈珍下體無恙的前提下,可此刻的賈珍,身下已是滿地尿液,以他前世的經驗,賈珍就算是下體沒出什麼大問題,下腹也受傷極重。
“逃!”是他第一個想到的辦法,卻又立即否決了。
這個世界可不是前世,以賈府的權勢,無論他逃到哪裡,都可以輕易將他找到。
更不用說在沒有身份證明的情況下,他就算是想逃也無法逃出多遠。
放棄了逃走,他的選擇就不多了。
賈薔的大腦中,瞬間想到了許多,不知是不是靈魂融合的原因,他的頭腦格外清晰,思維速度奇快。
賈珍的慘叫聲就沒有斷過,隱隱間外面傳來了腳步聲。
不用說這是府中下人正在趕來,留給賈薔的時間不多了。
他不再猶豫,向着門外跑去。
還不太熟悉十二歲的身高,讓他剛跑了兩步就差一點摔倒,好在穩定了身形後,他很快就掌握了不同身高的奔跑。
“滾開!”來到院門,正與兩名男僕撞了個對面,他大聲喝道。
爲了說話更有威懾力,他拔出了手中的短劍,舞動間讓兩名男僕不敢靠近。
他沒有理會兩名男僕,從兩人之間穿過,繼續向外跑去。
兩名男僕見賈薔手中握着短劍,加上院內賈珍淒厲的慘叫,知道這是出了大事,但他們在不瞭解情況下,也不敢去抓住賈薔。
當然,賈薔手中鋒利的短劍也是重要的原因,兩名男僕望了一眼已遠去的賈薔,連忙進了院子。
手握短劍的賈薔,順着記憶中的道路,繞開了直路,行走在相對偏僻的小道上。
他非常清楚,此時他沒有多少選擇,能夠幫助他的只有居住於榮國府的賈母。
寧榮二府真正的底蘊就是賈母,賈母身爲超品國公夫人,是賈家的代表。
要說賈家哪一位最不想賈氏一脈出什麼大事,就是這位超品國公夫人賈母了。
他要是能夠求得賈母出面,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可不只是考慮到這些,他更想着藉此機會自寧國府脫身。
寧國府在外人看來是一處富貴之地,但在他眼中卻是如蛇蠍毒穴,非久留之地。 Wωω ⊕ttкan ⊕¢ O
想想《紅樓夢》中對賈薔的描述,賈薔可是比賈蓉更得賈珍所喜,而按照他的記憶來看,這時的賈薔還未得賈珍喜愛,只是寧國府一客居少爺。
《紅樓夢》中所記,賈薔最後是因爲人言可畏,不得不搬出了寧國府。
通過今日之事,他自是明白了賈薔之後會受賈珍寵愛的原因,好在記憶中賈珍對賈薔並沒有多少關注,至少在他穿越來之前,賈薔還是清白之身。
想到賈珍的噁心之處,他不由的加快了腳步,必須要離開寧國府,必須要離開這骯髒齷齪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