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暢春園皇子議改制
中秋將近的時候林如海還有大半的假期沒有休完，康熙已經興匆匆的從紫禁城裡搬到了京郊的暢春園避喧聽政。一時間，在暢春園周圍有皇上賜的園子的如直親王胤褆的靜明園，誠親王胤祉的熙春園，雍親王胤禛的圓明園，恆親王胤祺的淑春園，十阿哥胤誐的朗潤園，十三阿哥胤祥的交輝園，一個個都拖家帶口的搬到了這些散佈在暢春園周圍的園子裡。至於沒有被賜園的，也都紛紛搬進了自己早就置辦好的園子裡。一時間京城的朝政中心便從四四方方的紫禁城移到了風景優美的郊外皇家園林。
暢春園裡，黛玉滿心無奈的陪着和嬪和大福晉商討中秋節家宴的事情。因爲嫺貴妃留在宮中主持後宮，康熙來暢春園只帶了幾個年輕一些的嬪妃，其中位份最高的便是和嬪。中秋家宴的事情康熙便交由了和嬪和大福晉四福晉協同辦理。和嬪是母妃，大福晉是嫂子黛玉自然要讓着一些。和嬪生性淡泊倒沒有什麼，大福晉卻是個有些心高氣傲的。身爲衆皇子的長嫂，前些年被太子妃一直壓着，如今太子雖然被廢了，後面長起來的幾個兄弟卻也都把大阿哥壓得鋒芒黯淡。皇子福晉中，誰都知道太后最喜愛的是五福晉，皇上和嫺貴妃最喜愛的是四福晉，她這個嫂子反倒是讓弟媳們壓着一頭。如今好不容易蒙皇上欽點了籌辦家宴，自然想要處處壓着黛玉一頭。對着這種事黛玉並不在意，只是原本應該坐在書房裡處理暗部的事情或者在圓明園裡陪着孩子和爹爹的時間卻用來在這裡聽大福晉東拉西扯未免有些鬱悶。
“四福晉覺得如何？”等到大福晉說完了，和嬪才側首問坐在一邊的黛玉。她也不過比黛玉大幾歲而已，在宮中十來年對這位深得聖寵的雍親王福晉頗有些好感。見她不怎麼說話以爲是礙着大福晉的面子，便主動開口問道。黛玉含笑點頭道：“和嬪娘娘和大嫂安排的自是妥當。黛玉也沒什麼要補充的。”和嬪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我從沒操辦過這些，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你們可得說出來好讓我知道纔是。”大福晉笑道：“和嬪娘娘放心便是了，我在府裡也操辦過不少宴席，雖然比不得皇阿瑪的家宴，大體總是錯不了的。”和嬪猶豫了一下，還是含笑點了點頭，拿過一份冊子和兩人商討起家宴的菜單來。
另一處，康熙在暢春園的寢宮清溪書屋，康熙將弘晨抱在膝上輕聲逗弄着。弘曜坐在一邊寫字，林如海端着茶坐在一邊看着道：“四爺家這幾個孩子倒沒幾個是自己的了。”可不是麼，五個孩子康熙最喜歡的弘晨和弘曜自然是常常帶在身邊，嫺貴妃最喜歡弘晏也要經常接進宮去作伴。就連兩個小阿哥太后也要時常抱到慈寧宮去湊趣。對此林如海十分鄙夷，你皇家是沒有孩子麼非要搶我女兒的，只怕有多少皇孫皇帝你自己都不清楚吧。康熙捏捏弘晨可愛的笑臉笑道：“朕的孫兒孫女可愛的緊，你羨慕不來的。”林如海忍不住想白他一眼，你的孫兒孫女還不是我女兒生的，也不知道在得意什麼？康熙一邊逗弄着弘晨，一邊道：“說起來，今年選秀的秀女還有幾個，朕給你挑兩個娶回去如何？”
林如海悶咳了兩聲，一邊埋頭寫字的弘曜也忍不住擡起頭看了看兩人，只有弘晨還長着天真純澈的眼睛抓康熙的鬍子。林如海將茶杯放回桌上，沒好氣的道：“秀女是給皇上和宗室選的，微臣消受不起。”康熙愣了愣，也覺得自己說的有些不靠譜，只不過對於西林絕羅家到了林如海這一代竟是要絕後還是有點愧疚的，想了想道：“玉丫頭的額娘都去了那麼多年了，你還一直孤身一人總是讓人不放心。還有…你要不要從西林覺羅氏過繼一個孩子？”林如海掃了他一眼，淡然道：“不必了，我們家沒有什麼非要傳宗接代的想法。”如果有了子嗣傳宗接代就要永遠陷入皇家的漩渦中那還不如就此結束算了。這也是當初賈敏一直沒能生下兒子而林如海卻半點也不介意的原因。反正他有能力護着女兒安然度過一生，同時將暗部順利交還給皇家，至於以後怎麼樣？關他西林絕羅氏什麼事？
“皇上這個時候找微臣來不是爲了這種瑣事吧？”爲了不讓最近越發愛多管閒事的康熙再念叨自己的私事，林如海淡定的轉化話題。
康熙點點頭，招手喚來人將弘晨抱走，纔看着林如海問道：“老四那份摺子的事你考慮的如何了？”
林如海從袖中取出一份摺子呈上，康熙接過來翻了翻皺眉問道：“你確定？不會是因爲老四是你的女婿所以才……”林如海淡然道：“其實到底成與不成不過是皇上一句話罷了。至於四爺，老實說我實在看不出來這件事成與不成對他有什麼好處。”成了，功勞自然是皇帝的。不成，胤禛就等於得罪了八旗所有的權貴還要擔着這一份即可動搖國本的過錯。看着康熙凝眉沉思，林如海又道：“皇上若真的拿不定主意，按下不提也就是了。反正就算不改什麼，在堅持個百十年總不是問題的。”康熙氣急，瞪了林如海一眼道：“不成問題個屁！”若是以前他大概也覺得沒什麼，但是自從看了胤禛呈上來的關於沙俄和歐洲的一些摺子，康熙就有些不淡定了。再說了，哪個自詡明君聖主的人會以“堅持個百十年不成問題”做目標？
康熙重重的將摺子拍到案上，正色道：“明日早朝，召文武大臣宗室親王商議此事！”
林如海面色如常，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淡然道：“皇上英明。”
康熙移駕暢春園的第一次朝會就再次扔下一顆巨雷，震得滿朝文武皇室宗親人仰馬翻。上命皇長子直親王胤褆，皇四子雍親王胤禛，宗人令和碩簡親王雅爾江阿，和碩莊親王博果鐸負責八旗改制事宜。又命保和殿大學士西林覺羅林海，文淵閣大學士李光地，一等精奇哈尼鈕鈷祿氏尹德，皇七子胤祐，皇十子胤誐，皇十三子胤祥襄理。皇帝一次便任命了五位皇子，兩位宗室親王，兩位大學士可以想見對此事的重視和決心。同樣的很多人也發現原本預料的絕對激烈的反對聲其實並沒有預想中的那麼激烈。雖然大半的八旗權貴依舊高聲反對，但是身爲八旗大族的鈕鈷祿氏，佟佳氏，西林覺羅氏卻非常意外的保持了沉默。少了幾個實力強盛的大族聲援，反對的聲浪自然是小了很多。在看看高高在上的帝王冰冷肅殺的神色，權貴們頹然發現這件事看來是勢在必行了。
下了早朝，康熙掃了一眼底下還不死心想要進言的權貴們，哼了一聲帶着剛剛被點到名的人走了。剩下的人愣了一愣各自涌向各自的主子，胤禩等人更是被大臣們團團圍住，“八爺，九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皇上是怎麼想的？”胤禩笑容溫雅，風度翩然，淡淡笑道：“皇阿瑪如此做自然也是爲了大清的未來。大家回家去安心等着吧。”大臣們紛紛抱怨道：“前些日子聽四爺的上得呈條，那分明要將咱們旗人的利益都剝奪光了。怎麼能這樣？要是和漢人一樣了那咱們還算什麼旗人？直接改叫漢人不就得了？”
“就是啊。咱們先祖從龍入關一心爲國，四爺怎麼能上這樣斷咱們子孫生計的摺子？”
胤禩淡淡笑道：“各位大人慎言。皇阿瑪他老人家自有主張，大家請回吧。”
衆人看胤禩頭也不回的轉身走了，想來八爺這裡是討不到話了。看了看跟在胤禩身邊也是滿臉不悅的胤禟，琢磨着是不是走走九爺的路？
清溪書屋
御書房裡，胤褆盯着手上剛拿到的摺子臉上的神色複雜難辨，他身邊的胤誐倒是一臉興奮，一副捲起袖子準備大幹一場的模樣。他們手上的摺子是八旗兵制改革，雖然只能算是個雛形和總綱許多地方還有待完善和推敲，但是依舊足以讓胤褆內心驚駭莫名。和別的兄弟不同，胤褆是真正帶過兵行軍打仗的皇子，對於八旗兵制的瞭解自然也就多一些，如今的八旗到底有些什麼問題，自從胤禛上了摺子之後他也認真想過怎麼改善的問題。但是看到這份摺子所提出的設想卻覺得自己想的那些簡直就是敷衍小孩子的玩意兒。這些年他雖然知道胤禛刻意的韜光養晦，卻沒想到他們這些皇兄弟在明爭暗鬥的時候，胤禛竟然已經想了這麼多。這些上面所寫的顯然並不是空想出來的，如果對八旗，對朝廷不是有過非常深入仔細的瞭解的話，是想不出這些東西的，這也絕非一朝一夕之功能成。
和胤褆相比，胤誐顯然想的少一些。他只是覺得這份摺子所寫的東西和自己從前所學所思所想似乎有些相同但是又全然不同。但是可以看出來如果能夠成功的話對大清絕對是又有莫大的好處的。所以只是既震驚又驚喜的望了胤禛一眼就埋首到手上分到的摺子上去了。
胤祥震驚的盯着胤禛道：“四哥…這些…這些都是你想出來的？”
胤禛搖搖頭，淡然道：“我不過是寫了個大概的章程。很多地方具體的實施還要再仔細琢磨，過程中肯定還有一些問題的。十三弟，以後還有的忙。”胤祥不在乎的笑道：“這有什麼，咱們這麼多人只要一心辦事，有什麼問題總能解決的。”康熙看着衆人驚駭的神情，指着堆了整整一桌子的各種摺子卷宗道：“這些朕都看過了，你們現在也看了。說說看你們的想法。”
“這上面有許多東西實在是有些驚世駭俗，有一些確實有可用之處。只是…四阿哥，恕本王多疑，這些東西確實都是四阿哥獨自一人所思所想？”莊親王博果鐸問道。這話問的有些無禮，但是博果鐸不僅算是衆皇子的長輩，又是承澤親王之後，胤禛並未生氣，垂眸答道：“叔王不必多禮。胤禛心中不過是個大概的設想。有許多也是參考了沙俄和歐洲各國的情形，之前岳父大人也提出了一些不合理之處。也請叔王指正。”對於胤禛的恭謙博果鐸還是很滿意的，微微皺眉道：“這樣大開大闔的動作會不會傷了我八旗的根本？要知道我大清以八旗立國，若是因此讓八旗離心卻改如何是好？”胤誐搶先道：“叔王，大清是以八旗立國不錯，但是現如今的八旗兵制本就有不合理之處。長此以往，原本的立國之本必會成爲我大清的拖累！”
博果鐸不悅，道：“十阿哥的意思，祖先定下的這些規矩竟都是錯的？”
胤祥上前道：“叔王，十哥並不是這個意思。只是當初我大清初立，立下八旗制度自然是爲了優待旗人，自然是對的。但是如今旗人人口激增，但是八旗兵員有限。雖說八旗子弟皆有錢糧，但是世祖章皇帝同樣定下了旗人不得經商不得操持賤業不務農的規矩，如此一來許多八旗子弟只靠着那一點錢糧過活整日裡無所事事走雞鬥狗，又豈是好事？這不僅是八旗兵制問題，同樣也是八旗民生問題。”胤祥手裡拿着的一份正式關於八旗民生的構想和意見。
康熙在一邊看着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辯論，並不開口阻止。心中卻暗暗點頭，看着平常不對眼的皇子們此事口徑一致，並不如平時一般互相拆臺，心中還是十分滿意的，都是知道輕重的。
林如海同樣一臉從容的看着幾個阿哥和莊親王激辯，簡親王雅爾江阿也是不是的插上兩句，不過與莊親王不同他顯然是持贊同的態度多一點，更多的倒像是想要鬧着玩兒刁難幾個阿哥。尹德只握着自己手上分到的卷宗默不作聲也不知道是在出神還是在思考。八旗改制的是本就是關係八旗權貴和旗人的，跟漢人沒什麼關係，加上給李光地更多的其實是做樣子給天下的漢人看，李光地也很知趣的當自己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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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下午洗空調~差點趕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