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訂協議賈母見探春
在京城衆人眼裡，九爺似乎已經從奪嫡失敗的陰影中走出來了，前段時間還陰沉不定的找人麻煩，沒幾天功夫又變得意氣風發起來，整天神采奕奕的忙裡忙外的進行着自己的摟錢大業。很快又聽說九爺準備和京城富商晏維合作在江南辦什麼紡織廠，生產出來的東西全部賣到東洋西洋和南洋等地。這消息一傳出來，九爺的門人們高興了，京城的百官顯貴們眼紅了。要知道這晏維本就是京城裡數得上號的富商，前幾年開始在廣州那邊和洋人打交道，那銀子是如水的往手裡流，如今只怕是京城首富這個稱謂也當得起了，只不過到底是天子腳下，晏維一介漢人自然還是低調一些的好。如今有了九爺做靠山，那還不更加的財源廣進？
晏府
胤禟眯着鳳眼打量着眼前的中年男子，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雖然說是子承父業，但是能在京城這塊地方不攪進朝堂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裡，還能平平安安的讓家族的事業更上一城樓，這樣的人自然也不會是個簡單的角色。不過，胤禟現在最感興趣的卻不是晏維，而是坐在晏維身邊看似柔媚入骨眼中卻透着一絲清傲的女子。京城裡大約很少有人不知道這個女人的。這個女人是晏維少年時買回來的小妾，卻將晏維迷得暈頭轉向。京城裡多少富家千金甚至是朝中官員的女兒想要嫁給晏維，如今晏維已經年過三十了卻依然還沒有成親。因此評判這女子的人自然不少，可惜晏維財大氣粗，又父母早逝族中也無人管束，竟是誰也奈何不得。幾年前，這位小妾爲晏維生下了一個女兒，晏維高興地大擺了幾天的流水宴席，那排場比高官顯貴們得了嫡子還要大，也讓不少夫人們心中羨慕嫉妒的很。胤禟帶着些挑剔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不得不承認這女子雖然已經不是芳齡少女，卻依然美麗的無可挑剔。胤禟自詡閱人無數，能跟這女子比肩的也不過二三。
“晏公子…與太子殿下相熟？”胤禟問道。
晏維氣度從容，絲毫沒有商人面對當朝皇子的膽怯和謙卑，“在下不過一介商人，未能有幸與太子殿下結交。不過去年在江南曾蒙太子殿下禮遇，見過一面。”
胤禟皺眉道：“一面之緣？”側首看了看一邊的慕蓮笑道：“但是…爺似乎看這位夫人有些面熟。彷彿是在四哥府上見過的。”
慕蓮嫣然一笑道：“稟九爺，妾身略有些手藝，蒙太子妃看重，這些年不時會送一些繡品到太子妃那裡。”胤禟點頭笑道：“原來是夫人和四嫂有交情。難怪四嫂會向爺推薦晏公子了。”晏維淡然笑道：“多謝太子妃擡舉了。九爺既對此事有興趣，在下感不效全力？”胤禟滿意的笑道：“如此最好，晏公子也不必避諱什麼，咱們在商言商，只要能賺錢自然大家都歡喜。回頭有什麼問題晏公子儘管派人到我府上去通報一聲就是了。爺不便遠赴江南，江南那邊的事情還要晏公子多操心。”晏維點頭應道：“這個自然。”
送走了胤禟，慕蓮臉上嬌媚溫柔的神色頓時一掃而空，嗤笑一聲道：“這個九爺還真如格格所說的對這些事兒這麼感興趣。”晏維含笑將她攬了過來摟在懷裡笑道：“只要是商人，就沒有不對錢有興趣的。倒是你，這次怎麼不想摻一腳？真不跟我去江南？”慕蓮翻了個白眼，擡手拍開他在自己臉上摩挲的大手道：“現在京城正是忙的時候，我哪裡走得開？不過馮紫英肯定會去摻一腳的，他搶起錢來可比你們狠多了。”晏維苦笑道：“我可不敢和你們家格格搶錢。”自從幾年前知道自家親親孃子的真實身份，晏維又氣又怒又無奈。從前他只當自己年少風流買回來一個美麗溫柔的嬌妾，雖然這嬌妾的年紀越大脾氣越古怪，但是卻總是緊緊地吸引着他的眼睛。卻沒想到自己這親親小娘子的來歷比自己還大。其實直到現在晏維也還沒有真正搞清楚他家娘子到底是什麼人，但是總算知道她是聽命於從前的雍親王福晉現在的太子妃的，就算以後不小心弄丟了好歹也有個地方尋人吧？
“我可告訴你，去江南了給我老實一點。要是讓我直到你在江南拈花惹草，你就別再想見到你女兒。”慕蓮眯着媚眼兒，警告道。
晏維心中卻是大喜，猛的親了她一口道：“既然這麼擔心，咱們就先成親唄。等你做了晏夫人若是還有別的女人纏着我，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把她們攆走。”慕蓮臉上的神色有些猶疑，眨了眨眼睛道：“那什麼…這個以後再說吧。難不成…沒成親你就想光明正大的把女人帶回來？”求婚再次失敗，晏維苦笑，“爲夫不敢。”慕蓮點點頭，滿意的道：“這還差不多。”瞥了過頭去，慕蓮臉上難掩心虛。不是她不想成親，而是前幾年朱赫和梅子靖成親的時候她一時忘形玩的太過把那兩個煞神惹毛了。朱赫就不用說了，抱起仇來從來不知道什麼是手下留情，典型的你砍我一刀，我砍你全家。梅子靖平時倒是對人禮數周到，但是記仇方面記性好的令人髮指，心眼更是比針尖還小。慕蓮寧願一輩子不成親也不想成爲整個暗部甚至全京城的笑話。看着晏維有些垂頭喪氣的俊臉，慕蓮還是有些心軟的嘆了口氣道：“最近肯定是你忙我也忙。讓我考慮看看吧。”晏維點點頭，摟着自家娘子在心中嘆氣，有希望就好啊。實在不行他真的要考慮去求求那位太子妃看看了。
賈家在得到可以前去太子府探望側福晉的消息之後賈母等人頓時笑逐顏開。吩咐着王夫人和湘雲準備好各色好東西和大疊的銀票準備就往太子府去了。王夫人雖然心疼這些東西，卻也直到現在探春就是家裡的希望，也沒有多少什麼十分難得的從自己私庫裡也去了一些東西添進去，賈母看了對這個媳婦更加滿意起來，渾然忘了前些年還不時不喜這個媳婦不懂事的。
到了太子府，管事的依然領着一行人從側門進去，王夫人看着府裡似乎和從前並沒有什麼差別，心裡便又隱隱有些看不起胤禛和黛玉。從前她是去過廢太子的毓慶宮的，那可真真的是富麗堂皇竟是皇家氣派。如今這太子府竟和從前的親王府也沒什麼差別，可見在皇上眼裡這位太子終究是不如前一位太子得寵的。想到這又不由得想起自己還在鹹安宮的大女兒，心中更是有些不甘了。賈母此時也沒注意王夫人的表情，只問身邊引路的管事道：“不知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可在，咱們也該去請個安纔是。”那管事淡淡道：“老太君不必多禮了。我們爺陪着太子妃回西林覺羅府探望西林大人去了。此時並不在府裡。”賈母聞言，皺了皺眉。太子親自陪玉丫頭回西林覺羅府探望林如海，可見玉丫頭仍舊是受寵的。自己該想個法子，別讓玉丫頭奪了探春的寵纔是。
進了探春的院子，雖然依舊是那個原本的那個院子，但是明顯的可以看得出來無論是擺設用度還是身邊侍候的人都與從前不是同一個檔次。探春臉色也紅潤豔麗了許多，看得出來日子過得很是舒心。賈母心中這才真真的放了下來，看來太子爺是真的將探春放到心上了。探春見到賈母等人也很是激動，連忙上前給賈母請安，賈母扶住她不讓她動道：“萬萬不可，側福晉如今是太子側妃，身份尊貴可不能入從前在家裡那般了。”雖然對探春依舊向自己請安很是滿意，但是賈母還是知道規矩的，人前是萬不能再受探春的禮了。探春點頭道：“老太太，太太，好久不見想煞我了。”賈母拉着探春坐下，笑道：“這些年側福晉受苦了。好在如今總算是苦盡甘來。側福晉千萬要保重生子，只要有了太子殿下的子嗣可就什麼都不愁了。”
人心總是貪婪的，若是從前探春自然想着只要有個孩子就好了。但是這幾日因爲這個孩子自己的生活可說是截然不同。無論吃的用的府裡都緊着最好的給自己送來，丫頭們也不再像從前那樣冷淡，一個個在跟前奉承着自己。就連太子也不再像往常那樣冷漠無視自己。探春不知不覺的就開始想要的更多。想起今天早上自己派人去跟太子說有些不舒服，太子卻依然還是陪着黛玉回了林家心中便覺得委屈不已，不由得道：“有了孩子又有什麼用？太子爺終究還是向着太子妃的。”賈母一驚，連忙問道：“這是怎麼說？難不成太子殿下並不在乎這個孩子？”探春連忙搖頭，將自己的委屈說了一遍。賈母這才一笑，拍拍探春的手安撫道：“傻孩子，我雖在家裡卻也聽說過，太子殿下並不是重色之人，便是從前專寵玉丫頭之時也仍有半個月是歇在書房裡的，如今一個月又五六天過來看你，橫豎你也有了身子並不能侍候太子殿下，可見太子殿下也是心疼你和孩子的。這個時候你切忌莫要和太子殿下鬧，讓太子殿下以爲你恃寵生嬌。平平安安的將孩子生下來，這是四爺被冊封爲太子之後的第一個孩子，意義大爲不同，他豈能不關心疼愛的？以後有你的好日子過呢。”
聽了賈母的勸告，探春也覺得很是有理。心裡雖然仍有不舒服卻也壓了下去拉着賈母和王夫人說話。說了一會兒王夫人抓了個話題道：“如今寶玉也有些年紀了，不如跟太子爺說說給他謀個職位。將來對側福晉也好有個幫襯的。”探春一怔，不由看向賈母。賈母心中也有些意動，寶玉是她從小捧在手裡長大的，自是疼愛非常。偏偏寶玉又不愛上進，二十多歲了依然混跡在閨閣裡，外面已經很有些不好聽的傳言了。如果能讓太子給寶玉安排個差事自然也不怕別人欺負了寶玉去，何況王夫人說的也對，自己家裡在朝中終究是太薄了。以後也沒個人幫襯着探春。王夫人見賈母沉默，以爲她不同意，便接着道：“寶玉就是在家裡讓那些丫頭子帶壞了。他本就是個聰明的，出去多見識見識自然就出息了。將來也好孝敬老太太不是。”
賈母點點頭，看着探春道：“太子素來鐵面無私，探春勸得住他麼？”
探春此時正是春風得意，哪裡肯在賈母王夫人和湘雲面前示弱？低頭輕撫着依舊很平坦的腹部道：“老太太放心便是了。我肚子裡的小阿哥出來了也還要叫寶玉一聲舅舅的。何況咱們家的人有了出席將來也好爲太子爺出力不是麼？”
聽探春說的輕鬆，賈母和王夫人臉上更加高興了。王夫人拉着探春道：“你們這麼幾個姐妹，終究還是你最有出息。你老爺也是高興的，只是挨着規矩竟是不能來看你。”探春聽了也忍不住抹淚，問道：“老爺和寶玉還有四丫頭如今可好？”王夫人輕哼了一聲道：“那個四丫頭如今都二十出頭了也依然留在家中，外面也不知傳成什麼樣子了。讓不知情的人還說咱們家的女兒竟是怎麼了嫁不出去呢。”探春皺了皺眉，跟府裡幾個側福晉格格比起來她包衣出身的身份本就低，最是不喜別人在自己身份上說三道四，聽了王夫人的話便道：“四妹妹怎會如此任性？竟平白耽誤了自己的終生不成？便是現在有家裡養着她，將來老了怎麼辦？便是外人也定然指指點點的說咱們家的女兒不好。老太太和太太還是上心一些，爲四妹妹選一個合適的人家吧。”
賈母怎會不知道王夫人打得什麼主意？這幾年惜春實在是讓她有些不喜，便也順着探春的話道：“我們自然是有這個心思的，但是那丫頭是個倔的。寧國府你珍大哥哥那邊又一味的護着。真真是有些不知好歹。”探春淡然道：“既如此，老太太就說是我的意思吧。珍大哥哥總不會連我這個太子側福晉的話也駁了吧？”王夫人歡喜的道：“有側福晉的話就好辦了。咱們一定給四丫頭挑個好人家。若是能幫上側福晉一些也是好的。”
探春淡淡一笑道：“還是太太對我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