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免得雷劈累及我
榮國府，榮慶堂。
男主外，榮禧堂是賈政日常起居公幹之所，接待外事。
女主內，榮慶堂連接外宅內宅之間，爲賈母宴客之處，也是賈府的決策中心。
一大清早，賈薔被請回榮國府。
老太太以及刑夫人、王夫人齊聚榮慶堂，除此之外還有賈珍與尤夫人夫婦。
不到萬不得已，賈薔根本不願回府，整個堂內，就屬他和賈蓉輩分最低，比賈府的春天、寶玉、賈環都低一個輩分。
“薔哥兒，你的婚事準備如何操辦？”一番繁榮縟節的見禮寒暄之後，老太太直奔主題。
“我是孤露之人，還被逐出了寧國府……”賈薔故作一臉悲慟，“小門小戶的沒啥講究，直接把新娘擡到槐園就成親了。”
隨後擡眼道，“若老太太憐惜，給些成家賀儀，我也是不會拒絕的。”
賈珍歇斯底里的吼道，話說到一半，卻感覺渾身似乎抽乾了力氣，便軟軟的倒在地上。
隨後深深的吸了口氣，用茶蓋輕輕地在茶麪上刮動着，對着茶杯輕輕左右吹拂，注視着漣漪晃動的熱氣。
【原書第二回冷子興便旗幟鮮明道：“如今生齒日繁，事務日盛，主僕上下，安富尊榮者盡多，運籌謀畫者無一，其日用排場費用，又不能將就省儉，如今外面的架子雖未甚倒，內囊卻也盡上來了。”】
“你個孽障……”
……
隨即目光威嚴的掃過衆人，“你們不要臉，我還要臉。今日之事，敢向外透露半個字，仔細你們的皮！”
按原書軌跡，賈珍對秦可卿那可是中邪般着魔，迫使自己歸族，豈非羊入虎口？
賈薔當然不會坐等賈珍各種陰謀詭計頻出，前世作爲教官，深諳先下手爲強之道，來此便是想尋個機會廢掉賈珍。
現場頓時慌亂一團。
“茶水溫度不高，燙傷倒是不嚴重。只是……脈象紊亂無力，腎虛而火旺……敢問珍老爺是否服用過虎狼大藥？”
“噗嗤……”
尤氏又羞又怒，眼光閃爍間對身邊的銀蝶兒冷聲喝道：“我問你，昨夜老爺可是在你屋歇息？可吃了虎狼大藥？”
“歸族？！”
賈珍又痛又怒，甚至都沒有感覺到腰眼針刺般的痛楚。
連王熙鳳臉上都浮現兩朵紅暈。
“你父母雙亡，你獨自在外開府，讓外界知曉，還以爲賈府欺凌孤露，容不下你。”
“胡說，你是寧國公正派玄孫，婚姻大事豈能如此兒戲？”老太太也被氣樂了，隨之面容一沉，滿臉威嚴透着慈祥嗔怪。
賈蓉斜蔑賈珍一眼，一臉譏諷道，“你可做過一件光宗耀祖之事？你可掙回一個銅板？
饕餮我先祖餘蔭，窮奢極欲，恣意妄爲，吃喝嫖賭，飛鷹走狗，整個寧國府稍有姿色的丫頭媳婦，讓你瀅了個遍，如今只能頂着一個空爵位，祖上的家業遲早讓你敗個精光……”
王熙鳳掩着手帕，頓時笑的花枝亂顫，胸前的高聳也韻律的顫動着，“薔兒這是向老太太打秋風來了。”
“啐……”
“老爺服用凝春丹有多長時間？”太醫再問。
“太太……”
銀蝶兒一驚，心中暗罵，“老東西卻興致愈發的高昂……我可不能把黑鍋全背了！”
眼神都沒擡一下，幽幽道，“既然即將成親，就要和家長生活在一處，未盡孝道就不得獨自開府！”
賈薔好心上前攙扶上下拍打着，一股股內力，順着腰眼直逼腎臟。
“我……”銀蝶兒侷促不安。
賈珍原本就透支過度，而賈薔的真氣如同壓垮駱駝最後一垛稻草，腎臟廢了，治好的可能性極小，頂多也就是半年將駕鶴西去。
“嗷嗚……”
所有人的目光齊聚銀蝶兒，頓時面色血紅，低眉順眼輕顫顫道：“記不得是六次，還是七次……”
“昨夜，老爺……吃了兩顆凝春丹。”銀蝶兒顫聲道。
“以前，偶爾會服用。最近連續幾日，日日服用。”銀蝶兒垂首訥訥道。
“說實話？！”老太太喝道。
賈薔一臉淡淡的譏諷，心中暗罵道，“寧榮府再過幾年便抄家了，躲還來不及。免得被雷劈了，累及到我！”
“我不敢回來，怕賈珍迫害我這個孤露之人！”賈薔起身看向窗外，幽幽道，“祖上屬於我的那一份，分給我便罷！”
一干女眷愕然間，頓時偏過腦袋，面紅耳赤。
“？？？”
畢竟，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先祖餘蔭好處，不討白不討。
“啐！”
“快，叫太醫！”
“？？？”
說完，緩緩擡眼，以一副居高臨下的心態，俯瞰着賈薔，那種輕描淡寫、理所當然的神態，如同帝王親自駕臨，對臣子生殺予奪。
這是賈珍攛掇着老太太要給自己施加壓力歸族啊？!
而且絕對沒安好心。
賈薔此刻心中狂笑，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啊？！連他都沒想到，太醫能得出如此合理完美的解釋。
賈薔心中撲騰一下。
“老爺怎的如此不小心？！”
況且，賈府一味的高樂維持着場面，日益頹敗。
“怎的？”尤氏一驚。
隨之惶恐道，“最近幾日來，老爺只在我屋呆過一夜……其他時間都在其他屋裡歇息。”
一旦回到寧國府，便是賈珍的勢力範圍，各種族規孝道將像大山一般傾軋而來。
“老太太的意思呢？”賈薔翻着白眼道。
“咚咚咚……你個蛆心孽障，胡說什麼？！”老太太杵着柺杖打斷賈薔的話，倒也並非維護賈珍，而是維護賈府的聲譽。
靈光一閃，上前倒了杯茶：“珍老爺請用茶！”
賈珍一臉得意，大刺刺正欲接過茶盞，不了賈薔手指一滑，一杯滾燙的茶潑向賈珍胸前。
“要了幾次？”太醫問道。
“老太太，你看到了吧？不是我容不下他，是這個忤逆孽障大逆不道啊？！”賈珍捶胸頓足，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苦相。
二十年的內力修爲啊？！
賈薔根本不在意賈府是否倒塌。
事態並沒有如預期發展，還要分家產？
心中震怒的賈珍，將手中的青玉茶盞往案几上一墩，先扣上一個大帽子，疾言厲色道，“你父母過世的早，我含辛茹苦養育你十多年……以前你年少無知，與我置氣倒也罷了。”
“無論如何，賈珍是你的長輩，是你的堂叔，薔兒還不道歉？！”老太太威嚴道。
“麻煩了。”太醫一拍手道。
看着衆人茫然的神情，太醫嘴角抽搐着，蹙眉道，“說高深的醫理你們也不懂，腎虛而火旺。如同吹脹的豬尿泡卻漏氣了，將最後的餘溫匯聚於一點，慾望需求強烈無比。”
“老太太，虎狼大藥豈能連續服用？珍哥兒這是透支過度，身體極度虛弱，陽火卻燎原之勢。”
“宮裡打前站的通知，傳旨天使馬上就到，還特意說，要賈薔也要聽旨！”
賈珍頓時感覺胸前火燒火燎，瞬時，像猴子般，邊慘嚎邊亂蹦亂跳。
尤氏等女子面色一紅，“然後呢？”
……
“啐！！！”
“既然要成家開枝散葉，也該歸族了！”老太太不容置疑道。
尤氏一臉敵意和譏諷射向銀蝶兒。
“忤逆孽障！”
衆人一愣，震驚的看向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少年。
老太太老臉一熱，癟了癟嘴角惱恨道，“都是些嚼蛆的下流胚子，沒一個讓人省心的……快把你們老爺攙回去歇着。”
“如果長期透支，咳……我開服藥試試，或許，你們再請高明也可。”
“含辛茹苦？！作爲寧國府正玄孫，享受祖產天經地義，與你何干？”
大幹，孝道治國，一個忤逆不孝的大帽子，便可流放三千里。
一聲尖銳淒厲的慘叫在榮慶堂迴盪。
總之，就是要往忤逆不孝上扯。
王太醫很快到了，先是處理燙傷，抹上清涼膏和燙傷藥，隨後開始把脈，雙眼充滿着震驚。
榮慶堂亂做一團之時，鴛鴦聽到小廝通稟，一臉慌張闖進。
“快……準備去接旨！”
已有許多年沒有接到聖旨，被吵的頭暈腦脹的老太太慌忙起身，一臉狐疑的看了賈薔一眼。
衆人慌忙來到榮禧堂大院，準備香案、蒲團接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