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北風緊,甄千金坐在被窩裡聽了半夜,越聽覺着身上越涼。山坳中的風轉了幾個圈吹回到村子裡,鬼哭狼嚎似的聽得她渾身發瘮。
時間差不多了,她從被窩中挪騰出來,裡面曾外三層的裹的自己像只超豐滿的糉子,嘴中自言自語,“這樣就不冷了吧。外灘的水現在急着呢。還是小心點好。”
躡手躡腳的開了門,還好今日十五,外面銀裝素裹的,看得清楚。風太大她索性連燈籠也扔了,抄着手在風中弓腰前行。
出了村莊,要穿過一片墳地,面上的風更涼了,她打了一個哆嗦。緊了緊衣服領子,弓着身子在墳地裡一躺,舒服的嘆了一口氣, “唉,終於到家了。”
身後一陣慌張的腳步聲,不一會兒就遠了。
甄千金捂着肚子從地上爬起來,撲打撲打身上的灰兒對着身前的墳頭做了三個揖,口中唸叨,“打擾各位。多謝多謝,救小女子一命。”
貓着腰從墳地中鑽出來,看着跑遠的背影,終於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出眼淚來。
王二這會兒一路撒腿狂奔,彷彿身後有鬼抓他的衣服。他在隔壁鬥骨牌,一時間尿急,大晚上就着月光摸索到牆根兒上就地解決了。
舒爽片刻,一陣陰風颳來,他打了一個尿顫,一邊抖着鞋,一邊嘴中罵咧咧的。無意中從牆頭上一看,人一哆嗦,完全清醒了。剛纔一個頭頂從他眼前飄過去了。擡起袖子掖掖眼屎,此時正是甄千金正往伊河沙灘上去。平素他也是個大膽的,跟在身後看了半天,越看越覺着是甄千金。
離墳地越來越近,前面的人腳步越來越詭譎難辨。她說的話就跟一陣寒冰針從他的耳多,直接鑽到骨髓裡去,轉身沒命的,把腿就跑。
甄千金蹲在沙灘上聽見呼嘯的水聲,咬咬牙捲起褲腿子,下到水裡,蹚水在上面摩挲。這片流水衝出來的沙灘極其廣闊。本來這條河就是黃河的一條支流,裡面夾雜着沙土,年歲持久便沙子沉澱下來成了這麼一片淺灘。
澇季的時候水就將淺灘就被吞噬了,等到旱季的時候淺灘就會露出來。只是今年有些不一樣,聽聞朝廷拍了大官治理黃河,要將黃河改道。這會兒即使是旱季,水漲船高起來。冬天的水加上風,刺骨的寒冷,貓着腰在水中哆嗦着,“系統你睡了嗎?你讓我來這裡到底找什麼?再不說我走了。身子壞了,光靠腦子也沒有什麼意思。”
【系統】:愚蠢的人類,我們系統是不需要休息的,不像你們人類那麼脆弱。‘中午不睡,下午崩潰。’
她怒啊,腿要三級殘廢了,“說不說,不說走了。”轉身就要往岸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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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你是豬啊,就在你十二點的方向,有個人在水中過,將他撈上來。
甄千金忽的擡頭向前看,“有人在水中,你怎麼不早說?額,是死的還是活的。先說好是死的我就不救了。我怕死人。”
【系統】在心中翻了翻白眼,“你再說下去他就死了。”
甄千金看着炕上讓自己扒光的人,心中太突然有種不好了的感覺。心中尋思道:“若不是你渾身上下都溼了,我也不會這麼灑脫。”邊想,心中又敞亮了。
眯着眼看了一會兒炕上的人,一陣熱氣吹來,打了幾個響亮的噴嚏。她抖了抖了身子,從外面把他拖回來,不知道她用了多大力氣,難怪人說‘死沉,死沉。’連帶着自己的衣服都溼了大半,她低頭往自己身上看看,也得換換衣服,不然感冒了。
左看右看,望望炕上昏迷的人,除了這屋中自己也沒什麼地方可以換衣服了,還是哦有些不放心,以防萬一,她上前在他的臉上拍了幾巴掌,“迷陽,迷陽。你醒醒。”半分鐘給過去了沒有動靜,她放心了。只是也沒想到會是這個人,上次從他身邊順回來的壎還在包袱裡被。背過身去麻利的外衣剝去。
迷陽覺着自己的身子有千斤重,昏昏沉沉的一個聲音再喊自己,好像是被夢魘了一般,他掙扎着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多年的生活讓他警覺起來,將全身的力氣發揮到極致,一躍而起抱住了眼前的人。
甄千金除了外力除裡衣,完全毫無防備,身後一人將她扣住。她想尖叫可是嘴被捂住了。她想揮拳,可是身子被一跳鋼鐵似的胳膊箍住了。驚恐、慌張還有寒冷襲擊着她,她也鼓起全身的力量正準備反擊,身後的人身子一軟,癱倒在炕上。
甄千金怒火中燒,正要瀉/火的時候。那屋的甄老孃聽到了這屋的動靜,隔着門在外面問:“兒,怎麼了?我聽見你屋裡好像有動靜。”
甄千金從抽出一縷神智來,清了清嗓子,押着胸口,“娘,沒事兒。我夢魘了。你睡吧。”
“哦,”甄老孃不疑有他,白天一整天也夠她老勞累的,“兒,你早些睡吧。”
“恩。”甄千金齜牙咧嘴的搬着胸口上的手,這廝要不是昏了,那她得打的他昏過去。掙扎了半天,身後的人牢牢的箍着自己不放手。她也累了,低下頭想狠狠的咬下他一塊肉來,可惜夠不着,伸手拖過被子來將他的關鍵部位蓋住。算了,就這麼講究一晚上吧。一個快死的人了,也不能造成威脅。
河套平原知府被皇帝綁到皇宮中,官小人微。他一輩子也沒想過自己能進金鑾殿,也沒想到這是自己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面見聖上。皇子在他的地界丟了,別說他的烏紗就是命也難抱住了。
聖上的眼光帶着殺氣從明珠之間,射出來,知府膝蓋一軟,癱倒在金鑾殿門檻上,眼淚啪嗒啪嗒的打在官服上。上來兩個內監將自己家駕到正殿上。
“下面是什麼人在哭?”
知州哽咽的說不上話來,還是一旁的小內監在邊上回話,“是河套知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