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門
紅袍法師的實驗場所看起來並不是那麼的令人愉快,經過了走廊裡那一幕之後,潘尼已經有了些心理準備,但是當他進到這間實驗室後,仍然嚇了一跳。
遍地都是各類魔物的屍體,中下層魔物不乏其數,在最大的一張牀上,還有一個倒下的巴洛魔,當潘尼走近的時候,這個大傢伙全身的火焰突然燃燒了起來,巨大的腦袋從金屬牀上一擡,兩個眼珠子噴出火焰般的紅光:
“吼!~愚蠢的凡人!”
老法師淡淡地看了它幾眼,伸手在牀邊一個符文上一拍,強光從金屬牀核心綻放,強勁的電流通過固定住巴洛魔身體的符文鎖鏈,頓時泛起一陣令人骨縫發酸的刺耳聲音,這個巨大的魔物狂叫着抽搐兩下,兩隻眼睛一翻,就不再動彈了。
“普通的電擊很難對巴洛這個層級的魔物造成強勁的傷害,但是如果混雜一些上界能量,效果就會大大不同。”
潘尼的視線從巴洛魔身上移開,到了老法師的臉:“杜林梵登大人,您的研究真是令人讚歎。”
他虛僞地恭維了一句。
在紅袍法師會混跡了一段時間,這一套他已經很擅長了。
雖然紅袍並不重視虛僞的客套,但是偶爾說上兩句,也沒有壞處不是?
“讚歎?唔,這沒什麼可稱讚的。”高階導師杜林梵登不以爲然地搖搖頭,一拍巴洛魔鼓鼓囊囊的肚皮,發出清脆的響聲:“都是實驗的失敗品而已,我想把人的大腦移植到這個傢伙的腦袋裡,試試看能不能通過這種辦法達到移魂術的作用,但是所有移植進去的大腦都很快被魔化了……”
說着他做出一副垂頭喪氣的表情,法師看到巴洛魔頭蓋骨上的縫合痕跡,心裡一陣惡寒,不知道這裡面的大腦究竟源自何處……高階導師並沒有停止步伐,而是繼續往實驗室深處走去,潘尼跟了上去,越往深處走,這所實驗室的擺設越是花哨古怪,不過如同巴洛魔那種震撼的東西倒是不太多了,走廊邊上幾個鐵籠子裡關了一些青蛙老鼠之類的小動物,讓潘尼感到怪異的是這些小動物身上附着了些奇怪的魔法力量。
但是這點疑惑很快就消散了,因爲一個高階法師的實驗品和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杜林梵登大人。”他還是關心一下近在眼前的事情吧:“不知道您將我引到這裡來,有什麼事情呢?”
“放心。”這個老法師笑眯眯地看了看潘尼:“是好事。”
“好事?”潘尼眉毛挑了挑,直覺告訴他這好事不是那麼令人期待。
或許應該現在開始考慮推卸掉這件‘好事’的藉口。
按照自己的分量,雖然不高,但是這個老法師想要搞掉自己而不弄出絲毫動靜,還是有些難度的。
潘尼相信這個老法師不會強迫自己。
“當然是好事,難道你不是厭惡那些虛浮而無聊的聚會,纔會出現在那個大廳外面的嗎?你要相信,奧術只能在實驗室裡獲取,而不是無聊的聚會。”杜林梵登扯着臉皮笑了笑,很有點神經質的味道:“既然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那種地方上面,那就和我來見證一下一項偉大的奧術成就吧。”
“呃……”從這一番話中聽出了歇斯底里的瘋狂味道,潘尼額角出現了冷汗,知道這恐怕真的不是什麼好事:“抱歉,梵登大人,我的導師還在外面等我……”
雖然紅袍法師會裡面專注於奧術的書呆子十分稀少,但並非沒有,有些理智十足的高階紅袍,在研究奧術的時候,往往也表現出一定程度的瘋狂。
這位杜林梵登大概就是如此。
“等你?藉口!”杜林梵登一聽潘尼的話語,眉毛一豎,一張臉立刻就板了起來:“真是遺憾,這本該成爲你一生中絕無僅有的體驗。”
說着口中嘖嘖連聲,也不再理會潘尼,繼續往通道深處走去。
潘尼愣了愣神,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還站在那裡做什麼?!”這個高階環之導師忽然回頭,一臉怒氣:“不願意參與我的實驗,就趕緊滾出去。”
潘尼再次愣了一下,沒想到這個脾氣古怪的高階法師居然這樣好說話。
他心中自是求之不得,剛剛轉身要走,卻聽到通道深處傳來一聲悲慘的嚎叫聲。
這嚎叫聲聽起來極其熟悉,潘尼皺了皺眉,立刻停下了腳步。
杜林梵登剛回頭,就聽到了身後傳來的問話:
“等等,梵登先生,能不能告訴我……”這時又一聲嚎叫聲飄了過來,潘尼心裡更爲確認了,他開口詢問:“您的實驗內容是什麼?”
“實驗內容?”杜林梵登看了看潘尼,表情又變得軟化一些:“好吧,你準備參與進這個實驗了?”
“這……”潘尼面色變了變,那個熟悉的慘叫聲再次飄了過來,他皺了皺眉,點點腦袋:“唔,我想我可以參與進這個實驗裡面。”
“那真是太好了。”杜林梵登的老臉上綻放一絲笑容:“不過……”
“哦,我不會把這個實驗泄露出去。”潘尼起誓道。
“也沒有關係。”杜林梵登搖了搖頭:“既然你已經決定加入這個實驗,那麼我就不能讓你輕易地離開這裡了,很抱歉這是作爲一名法師的謹慎,然而至於保密,卻沒太大的必要,因爲我只需要你幫我一個小忙。”
“小忙?”潘尼揚了揚眉毛。
“跟我來。”杜林梵登微笑:“相信這會是一次不錯的合作。”
更深層的實驗室建立在一塊巨大的圓石旁邊,這塊圓石表面流動着光華,潘尼的目光凝注其上,感到這些光華似乎隨時會散開,偶爾形成的光芒洞口,似乎真的通向某個未知的地域。
“這就是布萊克霍爾之門。”杜林梵登朝潘尼笑了一下:“在六十年前,數以千計的魔物從這塊大石頭四周的洞口裡面鑽出來,可惜,現在這些洞口位置越來越隨機而不確定,想要再大規模運送魔物已經不可能做到了。”
潘尼觀察着這塊巨石,感受着那些光華中蘊含的奧術,不由感嘆。
光是那看起來像石頭的材料,就不知道焚燒了多少金幣,泄露在外的一點點奧術光芒,蘊含的法術成分都在第五環以上。
其核心的奧術力量,恐怕不是一般的法師能夠輕易揣測的,即使傳送門大部分已經因爲越過保質期而荒棄,不過基本的功用大致還保留着。
只是不會像完整時候的那麼誇張而已。
“我們用這個東西觀測深淵一些淺層位面的變化,或者召喚零散的魔物,部分有膽量的還會親自前往深淵各層進行實地檢測。”杜林梵登攤了攤手,看到潘尼的目光在這間實驗室裡尋覓的樣子:“好吧,看來你很急於知道實驗的內容?”
“確實是這樣的。”法師皺了皺眉,因爲連續的慘叫聲:“這個聲音聽起來不太悅耳,杜林梵登大人。”
“不悅耳?”杜林梵登笑了笑,他把旁邊一個小門拉開,這個慘叫聲的來源就展現在了潘尼的面前。
比起外面的實驗室,裡面這間更爲狹小。
但是味道卻更令人噁心。
衆所周知,下層界生物的血肉和氣味,都比主位面生物濃烈一些。
因爲他們所處的空間大多惡臭迫人,作爲適應環境的表現,體味濃厚的物種自然會佔優勢一些,即使是經常要魅惑其他界域生物的魅魔,有時候會擁有濃烈的體香,但是當身處深淵的時候,這股味道就會濃重到不忍一聞的地步。
總而言之,當一個房間裡面遍佈着下界生物的屍體,殘肢,內臟,血跡的時候,味道通常都不會太好。
就在這一堆血肉模糊中間,一個魔物正在一張特製的椅子上面經受着酷刑。
它的身軀很是瘦小,如果只看一眼,恐怕根本看不出這是一隻什麼樣的魔物,因爲它的腿被鋸斷了一條,幾根羽毛狀的刷子正在那斷口處上下摩挲着,雖然刷毛看起來很柔軟,但是摩擦出的聲音告訴潘尼,那刷子上的刷毛並不比鋼絲軟到哪裡去,這種殘忍的摩擦讓這斷口難以癒合,冒出的液體早已變了顏色。
恐怕已經不是血了,而是漸漸腐爛的組織液。
這個魔物所受的災厄不僅於此,他全身所有的鱗片都散落在那張椅子四周的地面上,想一個被魚販用刮刀刮過幾遍的魚,全身血肉淋漓,而胸口處的皮整張被剝去了,露出暗色的血肉,幾根連着管子的尖刺紮在那些血肉上面,陣陣魔法能量涌動產生的音波從那些針頭處呈週期姓地傳出來,每一陣波動擴散,從這個魔物喉嚨間就迸出來驚人的慘叫聲,而同時噴出口的還有大量的黑血。
那雙眼睛裡的眼珠子已經消失不見了,鼻子也被削成了兩個白森森的骨洞,隨着慘叫,如同噴泉一般向外噴着血花。
更令人髮指的是這個魔物的頭骨被挖開一個洞窟,一根錐子一伸一縮地自動在那個洞口中進出,每次出入,都帶着一小塊渾濁的液體。
魔物的生命力普遍比主物質界生物頑強很多,受着這些恐怖的刑罰,居然還能維持住生命,然而這幅慘狀已經讓潘尼的胃腸翻江倒海,幾乎要嘔吐出來。
不過杜林梵登的目光卻仍然淡漠。
作爲紅袍,沒有一副鐵石心腸,顯然是不稱職的。
這張刑牀上面,或許是那副流血的耳朵聽到了外面的動靜,這隻瘦小的魔物張着冒血的嘴巴大叫:
“無恥愚蠢的人類,不要指望從偉大的拉克拉斯口中得到你想要的東西,偉大的阿摩迪拉克拉斯不會出賣自己的主人!”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