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有這樣的奧術水準……”
巫師在前往凱恩海姆的地穴中潛行,而安森菲雅的聲音仍然從頸下掛着的通信寶珠中直接傳進他的腦海。
距離遺蹟的距離已經相當遙遠了,以至於安森菲雅已經無法維持寶珠中的影像,就連發出真實可聞的聲音都力有不逮,只能夠通過微弱的心靈感應與巫師進行信息互動。
“高?”巫師暗暗搖頭,隨着法力越來越強,他越清楚自己的力量在多元宇宙之前是何等的渺小,奧術師們費盡心血試圖超越多元宇宙的桎梏,然而面對着浩瀚的源海力量,即使是再強大的奧術師也不可能正面對抗。
現在,潘尼就感覺到,隨着漸漸靠近源海邊際,奧法源力變得混亂動盪,而且極度不穩定,在這突破之前之時,也是一個法師最脆弱的時候。
雖然在許多費倫人眼睛裡,一名可以被稱作大師的施法者強大無比,但是潘尼很清楚,這個階段的巫師面對着最爲難以跨越的難關,平常的生活之中,也會遭遇更多的危險。
大多數施法者,停留在這個界域終其一生也難以更進一步,堅韌,膽識,天賦無時無刻考驗着巫師的耐心。
能夠通過這一扇門的永遠是極少數。
但是在主物質界,那樣的人物仍然很多。
因此法師並不敢因爲自己在奧法上面有些成就而沾沾自喜,正如海拉斯特所說,沒越過源海的邊界,一切都還沒有開始。
或者說,他還沒有資格真正地參與到那些強大存在的遊戲之中。
儘管他可以誘使許多傳奇強者爲他戰鬥不休,但是他明白自己參與這遊戲的本錢並不充足,稍一不慎,就可能輕易玩完。
否則他又何必這樣躲躲藏藏,偷偷摸摸?
“你很謹慎·真是不錯,你還能走的更遠。”感覺到巫師的迴應,安森菲雅讚美了一聲:“尤其是在現在的託瑞爾宇宙裡面,這種心態尤其地不易。”
“你知道外界的事?”巫師擡了擡眉毛。
“偶爾我會讓丹林頓他們帶着我的投影前往外界·至少在墜星海南岸,我知道許多事情。”安森菲雅說道:“不過近兩年裡我沒聽過費倫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巫師出現,真是奇怪,不然我應該知道你的名字,話說回來,潘.迪塞爾真是你的名字?”
“可以說是真的,至少在兩年之前·我在託瑞爾確實沒什麼名氣。”巫師聳了聳肩。
在費倫,擁有三四環施法能力的巫師,已經是可以名揚一地的人物,擁有五六環的法力,已經足以被一國馮若上賓,到了潘尼這個層級的,大多數都是名震費倫的大人物。
儘管在不同的地方,巫師的質量和數量參差不齊·但也沒有人能夠忽略一個擁有八環法力的強大巫師,這樣的人物,除非一輩子窩在自己的家裡不出去見人·否則絕不可能默默無聞。
至少潘尼知道,這種宅系巫師想要很快地擁有強大的力量是不太可能的,要知道,掌握了巨龍海岸若干權力的他,在時光龍墟之中,花費不知道多少年時間,也只研究出二十幾個不太複雜的七、八環奧術,而這些法術大多數研究成本不高,要知道,在時光龍墟里面·潘尼可沒有太多用來研究高等法術的物資。
每一個高等法術,可都是要燒錢的。
至少從進入西門開始,一直到現在,研究通用奧術的經歷告訴潘尼,想要擁有與方法論層次相近的施法能力,沒有個五六位數的金幣·恐怕是不太容易的。
所以他不太相信,會有巫師能夠獨自一人隱居在旁人無所知的地方,慢慢修行自己的奧術。
雖然從理論上來講,法師只需要方法論,不過如果沒有在研究奧術的過程中不斷地加以調整驗證,大多數巫師都會走入歧途,或是停滯不前。
所以潘尼很相信,大多數巫師都在爲了金錢而四處奔波,不食人間煙火的,或許是密斯特拉的使徒:比起普通的施法者,他們的福利實在是太多了。
所以大多數擁有潘尼這個層級施法能力的巫師,在費倫多多少少都有些名氣,尤其是在法師團體之中。
“那真是奇怪。”安森菲雅的聲音有些困惑,確實是驚訝她竟會沒聽說過費倫什麼時候出現了一位這樣的巫師。
“你就當我是從其他晶壁系飛過來的吧。”潘尼乾咳了一聲。
“好吧。”安森菲雅點了點頭,聽得出來潘尼不大願意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不清,也就勉強地接受了這個說法,畢竟從其他位面穿越到費倫的人物也不少,印記城的大門四季敞開,也沒規定過不允許哪個位面的人員進出。
這個答案某種程度上也近似真實,只不過就連潘尼自己現在也不太當一回事了。
“不過你要注意,那個黑暗石巨人的首領名叫都德王,是個很強的死靈術士,施法能力並不比你遜色,你要從他手中奪回菲娜,還需要費一點功夫”結束了上一話題,安森菲雅鄭重地叮囑道。
“不在我之下?”巫師挑了挑眼角,手上卻不閒着,再次引導完了一段咒印,儲存起一個半成型的法術片段。
安森菲雅不再多言,因爲她感覺到,這個看來非常年輕的後輩,似乎並不把‘施法能力不比你遜色,當成一種威脅。
她當然不知道這位巫師經常面對比自己強得多的人物。
和他差不多的,還真不值得他產生恐懼。
而前方不遠的一片深暗的地洞之中,就是傳說中的凱恩海姆。
巫師無畏地闖進黑暗石巨人的深淵時,菲娜卻開始恐懼了。
她當然要恐懼,在這一片黑咕隆咚什麼也看不清的地方呆了許久,周圍不是冰涼的巖壁地下水,就是臭烘烘的石巨人,這顯然不是一個能夠令人心情舒暢的地方,而當眼前再現光明的時候,卻見周圍是幾片陰森森的慘白鬼火·在腳下的詭異法陣外圈旋轉,而她自己,則被裝在一個只夠她蹲着身體的鐵籠裡面。
這個鐵籠封着蓋子,而籠身也只是一層打着孔的厚鐵殼·與其說是籠子,倒不如說是個封了口的鐵桶,被裝在這個鐵桶之中,菲娜的心情可想而知。
而她並不敢對圍在法陣周圍幾個石巨人發牢騷,只能強忍着一肚子的翻江倒海,看着這些面目可憎的石巨人手舞足蹈地呼喊着她聽不懂的咒文。
她不是專門研究語言的博學者,或是經常與地下生物打交道的法師·當然聽不懂石巨人的地下語言。
而一陣陣陰風吹襲着她的身軀,讓她忍不住開始哆嗦。
即使神經再堅韌,也不可能在這種時候仍不恐懼。
尤其是那個半身透明,閃爍着靈質光輝,身旁環繞着死亡氣息的石巨人出現的時候,她呼吸都陷入了停止。
不需要多說什麼,她就明白,自己離死不遠了。
“他們準備拿菲娜做什麼?”上方的窄小溶洞之中·看着僅有的光亮所在處的景象,獵戶少年發出驚呼聲。
“是祭祀維沙倫的儀式。”潘尼皺了皺眉,看到了那魔法陣上空出現的骷髏頭。
這是費倫著名的巫妖之神·每一個紅袍法師會的成員對這個名字和有關這個名字的許多知識都很熟識。
在百餘年前的塞爾,紅袍法師會死靈學派之中有兩個天賦出衆的巫師,薩扎斯坦和維沙倫,他們都在極爲年輕的時候擁有了非同凡響的法力,在塞爾的殘酷環境之下,原本的出衆天賦被極限地壓榨出來,這兩個千年難得一見、連女神的兒女都要嫉妒的奧術天才很快就碰撞出了激烈的火花。
按照塞爾的規則,他們剷除了擋在面前的無數強敵,在學派首席的王座之前,兩人的敵人名單上·只剩下最後一個名字。
於是,一番鬥爭之後,薩扎斯坦登上了死靈學派的首席席位,正如現在的塞爾所知道的那樣。
而戰敗者維沙倫的故事並沒有結束,雖然與在薩扎斯坦的爭鬥中一敗塗地,但他還沒有失去力量·復仇的慾望讓他做出了一個選擇,通過一件神器,他放開了部分方法論,成爲一名代言着巫妖這個概念的微弱神力神祗。
或許在個性沒有被信仰力和神職徹底同化之前,他還有機會復仇,而通常這會持續很久很久的時間,尤其是這股仇恨極爲強烈的時候。
就如身爲強大神力的夜之女士,對孿生姐妹的憎惡自創世之初開始,而到如今仍然沒有消失。
所以每個紅袍法師都很熟悉這位神祗。
這位神祗喜歡讓自己的信徒進行有關死靈法術的實驗,藉此獲取愉悅,或是信仰力量的加強,而所謂的巫妖,顯然不只人類一種。
這位石巨人巫妖,似乎就試圖用這種儀式取悅這位著名的巫妖之神。
這種情況下,被迫成爲儀式實驗品的可憐蟲當然就會變成不知什麼種類的不死生物。
一陣陰暗的力量纏繞上了身體,那股寒冷似乎瞬間刺透骨髓,就在菲娜發出悽慘的尖叫同時,地城上空的地脈突然開始了劇烈的震動。
天棚一片一片地剝落,大塊大塊的岩石不斷地從天而降,正對着繚繞着死亡氣息的魔法陣,法陣發出的光芒幾息之間被掩埋徹底熄滅,菲娜的尖叫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黑暗石巨人的憤怒咆哮。
比他的同胞們稍稍矮小的石巨人巫妖從亂石堆中一躍而起,雙目中的磷火彷彿釋放出清晰可見的光束,一寸一寸掃過地城上方的山壁。
剛纔明顯是有人用魔法破壞了他的儀式。
他很快找到了真兇。
並沒有刻意掩藏自己的形跡,渾身纏繞着奧火的巫師讓幽暗的地城多了些許光明,而一道粗大的閃電,已經當頭劈向視線剛剛挪過來的死靈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