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2章 左攻右守
德軍可能做夢都沒想到，蘇軍的進攻開始後，他們所依仗的莫德林要塞的炮火，居然沒有如期而至。面對潮水般涌上來的蘇軍指戰員，德軍指揮官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他立即呼叫莫德林要塞的指揮官，試圖得到來自要塞的炮火支援。
但令人遺憾的是，要塞的指揮官語氣沉重地說：“我這裡遭到了俄國人瘋狂的進攻，他們正在從我們還沒有來得及的渡橋上過河。”
莫德林要塞是一座六邊形的紅色要塞，要塞四面環水，靠着幾座鐵架橋與外界保持着聯繫。但這些橋樑在39年德軍從波蘭軍手中奪取要塞時，都已經炸燬了，由於遲遲沒有得到修復，所以只能靠幾座新搭建的渡橋，來與外界聯繫。
進攻要塞的蘇軍部隊，在炮火和空軍的掩護下，已經到達了莫德林要塞的外圍，正從德軍還沒有來得及炸掉的渡橋，陸續地渡河衝向了要塞。
別看到蘇軍在炸塌要塞的城牆之前，根本無法進入要塞，不過形勢依舊不容樂觀。爲了阻止蘇軍奪取要塞，守軍冒着蘇軍的轟炸和炮擊，一刻不停地朝着進攻的蘇軍開炮，戰事進入了膠着狀態。
三角地帶的德軍指揮官，心裡很清楚，雖然依靠要塞裡的八千守軍，就算面對蘇軍的十幾萬人的進攻，失守的風險也不大，但要想再讓他們爲自己提供炮火支援，顯然不可能了。要想擋住蘇軍的進攻，一切就只能靠自己了。
他盯着牆上的地圖看了許久，覺得如果要想守住自己的防區，最好的辦法，就是炸燬了納雷夫河上的水庫大壩，用決堤的河水淹沒蘇軍進攻的道路，從而保住自己的防區。
可是等他向自己的部下提出自己的方案時，卻遭到了包括參謀長在內的衆人反對。參謀長振振有詞地說：“指揮官閣下，我覺得不能炸燬水壩。雖說決堤的洪水，能擋住俄國人前進的道路，但我們的防區也會在洪水的圍困下，成爲一片孤島。”
參謀長的話立即引起了大多數人都附和，他們一致認爲，如果炸燬了水庫大壩，到時決堤的洪水，的確能擋住蘇軍進攻的道路，但自己的防區也有不少地段會被淹沒，剩下的地域就成爲孤島。到那時候，後勤補給等方面將受到極大的限制。
可是衆人的意見，指揮官根本聽不進去，他如今考慮的是，只要能擋住蘇軍的進攻，那麼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都是值得的。因此他果斷地說：“先生們，我承認你們說得有道理。但是你們考慮過，假如我們不炸燬水庫大壩，那麼以俄國人如今的進攻勢頭，恐怕在天黑之前，就會把我們從三角地帶趕走。到那個時候，不是便宜了俄國人嗎？”
指揮官的這番話，讓衆人沉默了。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不炸水庫吧，俄國人奪取三角地帶顯然是不可避免的；炸吧，固然能擋住俄國人的進攻，但三角地帶原有的防區，至少會有一半被水淹沒，所有的部隊只能撤退到剩下的區域進行防禦。
在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參謀長率先開口：“指揮官閣下，我覺得你是對的。爲了擋住俄國人的進攻，我們必須做出必要的犧牲。”
就這樣，在軍官會議上達成了共識，立即炸燬納雷夫河上的水庫，利用湍急的河水來阻止俄國人的進攻。
水庫大壩上駐紮有德軍的一個連隊，他們接到炸燬大壩的命令後，就開始在關鍵的位置安裝炸藥，佈置電線，做爆破前的最後準備。
而第109師派出的小部隊，就在這時趕到了。帶隊的連長通過望遠鏡，看到水庫大壩上正在安裝炸藥的敵人，扭頭問自己的副連長：“副連長，德國人正在佈設炸藥，看樣子是準備炸燬水庫大壩了。”
“連長，我們該怎麼辦？”副連長見狀，不免有些着急了：“要是敵人把大壩一炸，我們的進攻部隊就會被洪水擋住去路的。”
“我看大壩上有不少的德國人。”連長說道：“如果採用強攻的話，部隊肯定會付出巨大的傷亡。而且德國人發現他們頂不住時，也有可能狗急跳牆，直接炸掉大壩。”
“我們是不是該把這裡的情況，向師部報告？”副連長提醒道：“讓師長對這裡的情況也有一個瞭解。”
連長很快通過攜帶的報話機，聯繫上了布拉金斯基，把這裡的情況向他進行了報告。
布拉金斯基得知德國人正在大壩上安放炸藥，也不禁皺起了眉頭。他心裡很清楚，一旦德國人炸燬了大壩，洶涌而出的洪水，會將不少的進攻部隊吞噬掉，而剩下的部隊則會被洪水擋住去路，無法按照原定的作戰計劃，繼續向敵人的防禦縱深發起進攻。
“上尉同志。”布拉金斯基沉聲問道：“你覺得德國人大概還需要多少時間，纔會引爆這些炸藥？”
“不好說，師長同志。”連長謹慎地回答說：“雖說德國人此刻正在安放炸藥，但如果看到事情不對勁，他們可能提前引爆。”
“我知道了，上尉。”布拉金斯基說道：“你們繼續留在原地監視，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輕舉妄動。還有，我會派部隊去增援你們，使你們有足夠的力量，從德國人的手裡奪取水庫大壩。”
一放下電話，他就衝着旁邊的通訊參謀說：“立即給我接通集團軍司令部，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立即向司令員報告。”
很快，索科夫就接到了布拉金斯基打來的電話：“司令員同志，我是布拉金斯基。我派出的小部隊已經到達了水庫的附近，他們發現德國人正在大壩上安放炸藥，看來是隨時做好了炸燬大壩的準備。”
“我們早就判斷出，德國人發現自己抵抗不住我軍的進攻時，有可能會狗急跳牆，直接炸燬納雷夫河上的水庫。”索科夫反問道：“布拉金斯基上校，你給你部下的命令是什麼？”
“我讓他們嚴密地監視德國人的動向，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輕舉妄動。”
“你做得很對，布拉金斯基上校。”對於布拉金斯基的部署，索科夫非常滿意，他繼續說道：“只要你的部隊不輕易向水庫發起進攻，就不會刺激到敵人，讓他們提前引爆安放在大壩上的炸藥。”
“那我們給怎麼辦？”布拉金斯基問道：“還是按照原來的作戰計劃，繼續向德國人的防禦縱深推進嗎？”
索科夫盯着面前的地圖看了一陣後，果斷地做出了一個決定：“布拉金斯基上校，爲了不讓德國人過早地炸燬大壩，我決定讓你們師暫時停止進攻，並就地轉入防禦。”
“啊，停止進攻？”布拉金斯基有些吃驚地問：“司令員同志，這是爲什麼呢？”
“原因很簡單。”索科夫向對方解釋說：“德國人心裡很清楚，如果得不到莫德林要塞的炮火支援，他們是根本擋不住我軍的進攻。但如果過早地炸燬了水庫大壩，固然可以擋住我軍的進攻腳步，但同時也會讓他們大部分的防區被水淹沒，到時他們與外界的聯繫，就會因爲洪水而中斷。所以，不到最後關頭，德國人是不會輕易炸燬水庫大壩。”
聽完索科夫的解釋，布拉金斯基頓時心領神會，他連忙說道：“我明白了，司令員同志，我立即命令部隊停止進攻，並就地轉入防禦，免得刺激到敵人，讓他們選擇炸燬水庫大壩。”
“司令員同志，”西多林等索科夫放下電話後，試探地問：“右翼的部隊停止進攻，並就地轉入了防禦。那左翼的部隊呢，也讓他們停下來嗎？”
“不不不，”誰知索科夫聽後，卻搖搖頭說：“參謀長同志，左翼進攻的第3師不但不能停下來，相反還要加大進攻的力度，爭取佔領敵人更多的陣地。”
見到西多林一臉茫然的樣子，波涅傑林向他解釋說：“參謀長同志，你有所不知，我軍左翼的地勢較高，就算德軍炸燬了水庫大壩，對我們的影響也不大。假如我們採取左翼進攻、右翼防守的戰術，那麼德國人就不得不權衡一下，他們是否有必要炸燬水庫大壩。畢竟就算他們炸燬了大壩，決堤的洪水對我們左翼部隊的影響也不大。”
“哦，原來是這樣，這下我全明白了。”西多林聽完索科夫的解釋，點着頭說：“如果我軍只是派左翼進攻，那麼德國人就不能再炸燬水庫，因爲洪水對左翼部隊的影響根本不大。”
“司令員同志，話雖然這麼說，但我的心裡還是有點擔心。”波涅傑林說道。
“擔心什麼？”索科夫問道。
“你想，如果我們右翼的部隊停止進攻，並就地轉入防禦。”波涅傑林向索科夫解釋說：“德國人可能會察覺到我們的意圖，覺得我們讓右翼部隊停止進攻，就是擔心他們炸燬水庫大壩，以水代兵來擋住我們的進攻。他們就有可能在右翼留下一部分兵力，對109師實施監視，然後把主力部隊調往左翼，如此一來，第3師在進攻時所遭遇的阻力就更大了。”
“副司令員同志，你說得很有道理。”索科夫對波涅傑林的這種說法表示了贊同：“的確有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那我們該怎麼辦呢？”西多林聽到這裡，感覺有些頭痛：“第3師的師長犧牲，本來對部隊的士氣就產生了不利的影響。若是德軍再從其它地點調遣兵力來加強，我擔心該師的進攻會以失敗而告終。”
“參謀長，別那麼悲觀。”但索科夫聽後，卻不以爲然地說：“我讓右翼的第109師停止進攻，只是暫時的。只要布拉金斯基派出的部隊，能成功地佔領水庫大壩，那麼他們完全可以再次投入戰鬥。”
“沒錯沒錯。”波涅傑林附和道：“假如第109師正面的德軍主力，都調往了左翼，他們再次發起進攻時，就能輕鬆地突破敵人的防禦，順利地佔領原定奪取的目標。”
聽完波涅傑林的話，西多林臉上的擔憂總算不翼而飛，“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我們如今讓布拉金斯基上校停止進攻，完全是因爲德國人有可能炸燬水庫。可要是他的部下從德國人的手裡奪取了水庫，情況又會發生變化。”
制定了在三角地帶的作戰方略，是左攻右守之後，三人又聊起了正在對莫德林要塞展開的進攻。“司令員同志，”西多林好奇地問：“你覺得我們能拿下莫德林要塞嗎？”
索科夫不假思索地回答說：“莫德林要塞，我們肯定能拿下，但絕對不是現在。”
“爲什麼？”
“雖說莫德林要塞內只有幾千守軍，而我們用於進攻的部隊有十幾萬，但並不意味着戰場的主動權掌握在我軍的手裡。”索科夫說道：“要知道，莫德林要塞四面環水，要塞內的守軍只需要把防禦重點擺在有橋樑的位置，就能讓我軍的進攻變得艱難。
反觀我軍部隊，別看有十幾萬人，但因爲地形的限制，根本無法展開，所以每次能投入戰鬥的部隊，充其量不過一個團。你們也知道，像莫德林這樣堅固的要塞，區區一個團能起到什麼作用，只能徒增傷亡。這種添油戰術，是一樁賠本的買賣。”
“這麼說來，我軍近期根本拿不下莫德林要塞，對吧？”西多林謹慎地問道。
“沒錯，的確是這樣的。”索科夫點了點頭，給了對方一個肯定的回答：“除非我們對要塞實施圍困，切斷他們與外界的聯繫。等到他們的物資耗盡，再發起進攻，就能把傷亡降到最低了。”
“圍困的確是一個好辦法。”波涅傑林再次附和了索科夫的意見：“莫德林要塞和佈列斯特要塞一樣，都被河流所包圍，只能通過河上的幾座橋樑與外界保持聯繫。只要我們的部隊封鎖了道路，那麼德國人的彈藥補給送不進要塞，而要塞裡的傷員又送不出來。這樣的話，敵人就會因爲物資的短缺，而不得不放棄抵抗。”
“我想德國人在要塞內部，肯定儲存有足夠數量的彈藥和物資，”索科夫說出了圍困要塞面臨的困難，“也就是說，在彈藥和物資消耗完之前，他們就頑強抗擊我們的每一次進攻。”
“司令員同志，您的電話。”不遠處的一名通訊參謀，向索科夫報告說：“是朱可夫元帥打來的電話。”
得知是朱可夫打來的電話，索科夫哪裡敢怠慢，連忙接過了話筒：“您好，元帥同志，我是索科夫。請問您有什麼指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