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凌空出世

九年後

綠意盪漾的竹林,金黃的稻田微微泛着漣漪,清越的笛聲一陣高過一陣,原本稍帶悶熱的空氣開始緩緩有了流動的痕跡,慢慢地,漸漸地,氣流波動越來越大,驀地,一陣尖銳的顫音,如龍吟虎嘯,又如雄鷹展翅,飛沙走石間“~~~譁~~~”只聽得簌簌竹葉翻飛,如落英繽紛,須臾,傳來絡繹不絕的墜地聲,笛音漸緩,如泣如訴,幽幽方罷。

“若若!”不遠處響起了一個清澈的男聲,絲毫不掩聲中的豔羨、崇拜之意,“你太厲害了!!今夏連城遭遇百年難得一見的雀災,連城上下就咱們風雲堂後山的稻穀受害最小,全靠你這手落花滿天呢!”眼前出現的是一位體型纖細的少年,約十六七歲,只是滿身補丁的乞丐裝和特意抹黑的手臉看不清楚原本的樣子,只一雙眼睛清銳有神,不似一般的乞丐暗淡無光。此人便是歐陽若鏡從小到大青梅竹馬的玩伴兼死黨——土豆——大名樑錚是也。

但聞一咬牙切齒的女音憤憤道:“奶奶的!我自創的落花滿天竟用在打鳥雀上,實在夠浪費我的感情!”

說話的是一位身穿素白麻布衣裙的少女,明眸皓齒,挺翹的小鼻,黛眉不掃而微,絳脣不點而朱,粉頸潔白如象牙,光滑如天鵝絨緞,飛舞的竹葉已經差不多都停下,間或還有幾片落在一頭柔軟的青絲上,更添了幾分俏麗。即便是那頭頂冒青煙、額頭冒黑線、貝齒相磨的不甘樣也是那麼的讓人扯不開眼。不錯,這就是即將年滿15歲的歐陽若鏡,自從有了保護自己的能力後,歐陽若鏡便扯掉了醜陋的僞裝,原本的小叫花如今已經華麗麗的變身風雲堂的堂花了。

土豆已經習慣了若鏡獨特的言辭,聽聞若鏡的鬱悶,立馬拍馬諂笑:“若若,你就權當練武了嘛,誰叫你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呢,朱師父的一手蜂針就你使得最好,連朱師父從不離身的翠煙笛也傳給了你吶。如今非常時刻非常手段,就當爲咱風雲堂做貢獻不是。等到年底,也好讓幫主給堂主和乾孃他們多得些紅利,咱們也能多些福利嘛。”

福利?!若鏡差點淚奔,想到那福利,再想到自己房中的7個破損不已的陶瓷碗罐…………嗚嗚……內牛滿面。是的!是的!那勞什子福利就是那討飯的碗!明明堂內自己有種糧食,爲什麼還要去討百家飯,整得跟和尚化緣一般,若鏡憤然!

說也奇怪,錦瑟王朝的丐幫竟然有類似年終獎的紅利,這是歐陽青青從未知道的丐幫新規。

“你要稀罕你去打鳥雀,也不知老爹怎麼想的,要那麼多飯碗幹什麼,他咋就沒想過換個福利待遇呢!”

“…………”

“鏡兒~~~鏡兒~~~~~”遠遠的傳來了三姨的叫喚。

“三姨(乾孃)!”若鏡和土豆同時大聲應道。

“鏡兒,咦?土豆也在呢!”三姨拉過鏡兒,笑着擡手給若鏡擦了額上薄薄的那層香汗,“鏡兒,你乾爹讓我尋你去正氣堂,說是有事要跟你商量呢。”

“哦?堂主幹爹會有啥事兒找我呢?”若鏡睜着黑白分明的大眼,嘟着紅脣,瞅着憐愛的看着自己的三姨,9年了,三姨的眼角也長了皺紋了呢。

“估計跟你的及笄有關吧。”三姨呵呵笑道,“咱們若鏡也長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呢!”整了整若鏡那頭濃密的青絲,滿意看到了在陽光下泛起的幽幽青光。唉,自從6歲那年被馬踹了一腳以後,鏡兒的脾性也大改了,原本毛躁的性子也似乎收斂了,只是看着那雙靈動異常的眼眸……三姨暗暗下定決心,若鏡是自己從小看着長大的,自己也把她當做親生女兒般來疼,不管怎樣,此生也定要護她周全。

“咦?我的及笄怎麼了?不就是成人了麼?”微微蹙眉,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抓着三姨的袖口晃呀晃,“三姨,你給我透透風兒唄~~~”

“哈哈哈,若若,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嘛!真是的,堂主又不是老虎!”土豆打趣。堂主溺愛若鏡,這是風雲堂上下皆知的事情,而若鏡也爲了省事兒,索性有時連幹字都省了,直接老爹,要不是若鏡跟柳堂主長得一點都不像,全堂上下恐怕都會以爲若鏡是柳彪的親閨女,甚至,比親閨女還親閨女,可想而知,堂主對若鏡的寵溺有多強烈。

“好吧~~~~土豆,把地上的鳥雀都撿撿,收拾利索,晚上吃烤麻雀。”若鏡果斷地對土豆說完,轉身便往正氣堂奔去。

“……乾孃……又是麻雀啊……”土豆臉色鐵青。

“…………已經不錯了…………嘔…………”

咳~~~~若鏡一個頭兩個大地來到正氣堂,剛到門口,默數着1、2、3,果然~~~~~~~“鏡兒~~~~~爹的寶貝女兒~~~~~”好有磁性的男中音,如果不那麼嗲就好了~~~~~~~

抖了抖渾身的雞皮,翻了個白眼,“打住!老爹!能不能不要讓我覺得你纔是我女兒呀~~~~~~”

“你個小沒良心的小混蛋!”柳彪柳堂主作勢要打若鏡的腦袋,讓若鏡一個閃身避過,柳彪眼中閃過一絲欣慰,揉了揉若鏡的頭髮,看着撅着嘴巴一臉憤懣的若鏡,頑童似得心性一下就給激發出來了,直覺得小鏡子怎麼就這麼的可愛,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然後再生出來……咦!不對!!柳彪突然間打了個寒戰,打住打住!表弄錯性別,生娃是女人的特權,自己千萬不能越權。

哎~~~不知道爲什麼,自從9年前歐陽若鏡醒來後,似乎就有些不一樣了。原本對自己有些懼意的小女娃開始會向自己撒嬌,會捉弄自己,會在得到三位師父的表揚時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也要自己誇獎。自己也似乎更加的疼愛這個機靈的乾女兒了,雖然是義女,卻真正把她當自己的女兒一般來疼。而這個女兒也從未讓自己失望過,作爲叫花子世家,若鏡文才武略樣樣皆備,是叫花子中的異類,可也正是這個異類,讓自己覺得萬分驕傲,不由自主的想要愛護、保護她,想要讓這顆小樹苗更加茁壯的成長。柳彪整個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傻傻的笑了……

“老爹!!回神了!!”若鏡踮起腳尖,對着柳彪的耳朵大叫。

“哎喲!死丫頭!爹的耳朵!!”柳彪驚得跳腳,直掏耳朵。

“老爹,叫我來幹哈?趕緊滴!後山的麻雀還很多呢!!一會兒還要跟土豆一起拔毛烤麻雀,事情多着呢。”

“又要吃麻雀?!!”柳彪臉色發白,“好鏡兒,咱能不能不吃這破麻雀了?爹看見就想吐,爹想吃白米飯……”某堂主就差圍着若鏡轉圈搖尾巴。

“沒有!”某女相當乾脆,“老爹,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的糧食有多緊張,咱們後山的稻子還沒到收穫的時候,能有麻雀吃已經很不錯了,你看看連城,如今餓死在外的人有多少?你再看看&¥%……”

…………柳彪凌亂了,這世道,看來叫花子比平民百姓生活水平還高,至少連城的小叫花子都還健在,至少還收留了不少新叫花子…………

“知道了……”認命的嘆了口氣,“咳咳”捏了捏喉嚨,柳彪突然正色道:“鏡兒,說正經事兒,下月初二就是你及笄的日子了,爹要你做一件事情,你要做好了,爹就讓你外出闖蕩、歷練,要是不成……”

“沒有不成!”話音未落,若鏡便急急打斷,“啥事兒,老爹只管說來”。可以闖蕩了呢!!這可是若鏡夢寐以求的事情,江湖,盼望了九年的江湖啊~~~我歐陽青青來啦!!

若鏡異常晶亮的眼眸讓柳彪相當鬱悶,就這麼想離開老爹嚒?果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暗自掬了把老淚,扁扁嘴,定定神,“連城首富沈百萬有枚不離身的玉佩,叫九轉玲瓏佩,是沈家代代相傳之物,你要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拿到此玉佩,爹就讓你外出歷練去。”

“長什麼樣兒?”若鏡毫不猶豫的問道。

柳彪拿了一張圖畫,若鏡瞬間傻眼,這是什麼呀?兩隻鴨子?一顆珠子?一坨大便?還有一個是什麼呀??

柳彪臉上浮出一絲不正常的紅暈,嚅喏道:“這就是那玲瓏佩的樣子,你先拿去瞅瞅,人老咯,眼神不好,也不知道畫成什麼樣子,反正,大概就是那樣的吧。”

唉,老爹呀,您老人家那眼神不是一般的不好啊!若鏡再次內牛滿面~~~~~~

回到房裡,看着那張唯一的線索圖,歐陽若鏡覺得自己相當杯具,堂主老爹,你老人家自個兒不行,好歹也找個能提筆的人呀!!這畫成這樣,讓我怎麼找麼!!再說這沈百萬家大業大,玉佩古董定也不少,要在不驚動他人的情況下…………哎,如今連城大災,一衆商賈人人自危,紛紛加強自家守衛,就怕災民暴.動,連城首富沈百萬家更是固若金湯,連個蒼蠅都難飛進,夜探沈府,幾乎不可能。

若鏡小心思轉了好幾圈,不行,得有詳細計劃才行,不然功虧一簣,得不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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