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打劫

事不宜遲,派出得力助手土豆樑錚蹲守、踩點,發動N人的關係網,終於從沈府傳出消息,沈百萬本月十八要去西山的大佛寺燒香祈福。

據說連城的西山大佛寺極爲靈驗,相傳此佛寺乃西天釋迦牟尼佛在凡間弘揚梵音之處,曾有一得道高僧有一天雲遊至此,感受到強烈的仙佛之氣,遂閉關七七四十九天,未食一粒稻黍,未飲一滴水,四十九天出關後,竟然面色紅潤、精神矍鑠,身手矯健,步履甚爲輕盈,跟方丈辭別後,有小和尚親眼目睹那高僧剎那間就沒了蹤影。彼時,連城西山大佛寺名揚錦瑟王朝,連周圍小國亦有人每逢四月初八釋迦牟尼佛生日時來連城禮佛、祈福。

其實,沈府亦有佛堂,尊的是觀自在菩薩,聽聞大佛寺盛名,沈百萬寵妾非要去那裡爲腹中麟兒祈福。如今這形勢,連城大災,沈百萬家有百八十個糧倉,雖然也曾放倉賑災,然僧多粥少,且沈百萬本身也不是善男信女之輩,賑災了一兩次,意思一下,也就作罷了。爲了防止災民暴.亂,沈百萬一般都躲在沈府書房,此次若非寵妾堅持,恐怕在雀災結束前,沈百萬都不敢出沈府半步。

距離十八尚有些時日,若鏡和土豆去了西山幾次,仔細研究了那裡的地形地勢,部署周詳,蓄勢待發。柳彪也不管若鏡打的是何算盤,按柳彪的說法,只要結果,管你過程怎樣,只要不傷天害理便成。

六月十八,天高氣爽、萬里無雲,猖狂一時的雀鳥似乎也格外的安靜。

西山一線天,大佛寺必經之地,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由兩方陡峭的石壁組成,猶如整塊岩石從中劈開,徒留一條縫隙,高百餘丈,總長百丈,僅有一丈寬,從中漏進天光一線,仿若跨空碧虹,故而美其名曰“一線天”。橫貫一線天的是999級臺階,取佛語“九九歸一,終成正果”之意,出一線天至西山階頭便是有名的大佛寺。

一線天前有一片蔥翠欲滴的山林,亦有一條拾級而上的臺階,與一線天的石階想通,林前是通南、通北、通東的三岔路口。

但見南邊歪脖老槐樹下的寬闊官道上,緩緩的走來了一幫護院家丁,一錦衣壯士騎馬先行,似是領頭之人,各個神情戒備,一手握刀鞘,一手握刀柄,神情肅穆,若鏡粗粗一算,約百來人,中間是一輛樸實的四駕馬車,車廂由一般的青花藍布蓋住,最後方是一衆隨行婢僕,拎籃擡箱,前後相加,數百餘人浩浩蕩蕩向西山大佛寺行進。

“若若,你確定就我們兩個人能搞定這數百人?”看着漸漸逼近的人羣,土豆嚥了咽口水。原來,若鏡和土豆二人早已潛伏在靠南的林子裡,由雜草樹叢掩護着,絲毫瞧不出有人的跡象。

“清晨不是已經準備了亂石陣了麼,只要到了路口,進了那亂石陣,必叫他們叫天不應叫地不靈!我們再趁亂偷襲,事半功倍”抿脣哂哂一笑。

歐陽若鏡在九歲那年,救了一個奄奄一息的老人,老人離世前傳了若鏡一本陣法古籍。歐陽若鏡當時還不太能理解古籍中深奧的詞彙,幸得朱玉峒朱師父不時的指點,才漸漸讀懂,也慢慢開始自我摸索。六年了,一些簡單的陣法也能擺弄得似模似樣了。

“奶奶的,那沈百萬真正是連城首富呀!你看看那些跟班陣勢,嘖嘖~~~~~~誒??啊!!你看!快看!!這馬車!!!”土豆突然間壓低聲音急促叫道。

陽光下閃過一絲深沉的幽光,歐陽若鏡眯眼細瞧,上下打量,心突然間狂跳,那馬車與車廂的結合處閃過的那絲內斂的光芒…………嘿嘿,好傢伙,果然是首富!爲富不仁的東西!!暗暗吐了口氣,壓住興奮叫囂的因子,低低道:“土豆,有你的,真是好眼力,你且悄悄回去,讓堂主老爹派些力大的人來,就說,鏡兒今兒要送老爹一個大禮,讓老爹等着!”

“好!”土豆亦沉聲道,按捺住內心的澎湃,“若若,你自己小心應付。”

“呵呵,放心啦土豆,這些人本姑娘還沒放在眼裡呢!”自信的雙眸閃耀着璀璨的星光。

土豆悄然隱身離去。

十~~九~~八~~,還有七米就要到路口了,歐陽若鏡屏息凝神,手心微微冒汗,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緩慢行進中的隊伍,快了,快了,看我的亂石陣怎麼把你們給折騰的夠嗆!緊緊攥着的拳頭泄露了若鏡的緊張,雖然對自己頗有信心,可這亂石陣畢竟是初次用在實踐上。沈百萬難得出府,機會稍縱即逝,自己決不能錯過!

叮鈴鈴~~叮鈴鈴~~~~~一陣陣清脆的銅鈴聲隱隱從北邊林蔭道傳來。

什麼情況?!

若鏡瞪大眼睛使勁瞅着道上即將出現的人,順帶眼角兼顧歪脖老樹下晃盪的人馬。

但見歪脖老樹下領隊的魁梧家丁麻利的舉起右手,隊伍猝然停下,另有一人疾步退後去馬車前彙報。而那廂林蔭道也出現了一匹晃晃悠悠的黑毛白嘴的小毛驢,脖子前掛着一隻酒盅般大小的鈴鐺,上頭載着一服裝奇特,明眸皓齒的異族姑娘,悠哉悠哉甩着半截雪白的嫩.腿兒,腳腕上兩隻精巧的銀質鈴鐺腳鐲特別顯眼。伴着晃動的小腿,不時的傳出清冽如泉的鈴聲。

小毛驢逐漸近前,若鏡越發覺得眼熟,那姑娘好像《仙劍》的阿奴呀,靈動、明媚。

不行,還有4米,馬上就要到亂石陣了,雖然是第一次正式擺陣‘對敵’,不知道威力如何,可總歸也不想傷及無辜。該進的還沒有進去,不該進的,倒是有可能進去,若鏡暗暗着急。但願那“阿奴”不是去一線天。

俏“阿奴”搖搖晃晃地直朝沈百萬人馬開道,只是在錯身而過間微微挺直腰桿,有些錯愕地看了看詭異地做着拔刀姿勢的人馬。若鏡一看俏阿奴只是一枚路人甲,便也放下心來,全心全意的盯着沈百萬的馬車。

那領隊估摸着似乎是自個兒太杯弓蛇影了,一打手勢,大隊人馬又開始有條不紊地朝一線天挺進。

若鏡眼睛發出瑩瑩綠光,七~六~五~四~三~

唰、唰、唰,耳邊突然傳來陣陣絡繹不絕的摩擦聲,一轉頭,直接傻眼,呆愣其中。

只見對面樹林草間躥出一條條戴着綠草帽、五大三粗的人來,一個個都朝沈百萬的隊伍躥去。其中一人身手矯健的躍上了岔路口的大樹丫上,高聲道:“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後面的經典還沒有出來,便聽到樹下傳來“啊!啊!哦!”的慘叫聲。樹上的賊人大驚失色,一頭栽了下來。

歐陽若鏡不禁嘴上上揚,果然有效果!

只見地上的石子都跟被狂風捲了似得橫衝直撞,不時的砸在裡面的幾人身上,根本來不及躲閃,不多時便見一個個都鼻青眼腫,草帽翻飛。另有數人見勢不妙,陡然止步,也顧不得莫名奇妙被石頭砸中的幾人,直接從貫穿的臺階上躍過,穿過若鏡這邊的林子,團團圍住了沈百萬衆人。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真的會有打劫的橋段!歐陽若鏡興奮不已。

且說沈百萬那方,那護院的頭領一早在發現情況不對後便即刻止步,快速的打了個手勢,後面的隨從皆已拔刀出鞘,作防禦狀,車內傳出沈百萬驚恐的問詢聲,並未聽到女子的驚叫,看來沈百萬的寵妾沒有出府。不得不說沈百萬的銀子花的還算值得,至少這些個家丁守衛的陣仗還是挺像回事兒的。

“看清楚了,我只是路過!不跟他們一夥兒的!!”俏生生不滿的聲音陡然響起。

若鏡定睛一看,糟糕,俏阿奴竟然還沒來得及出去,正被沈百萬的家丁當成山賊攔住了去路。

領隊抓緊馬繮,低聲道:“保護老爺!”四架馬車開始無措的掉頭想從來路回去,無奈廂體笨重,馬匹受驚,怎麼也不肯配合。

那夥山賊忌憚亂石陣的陣勢,有些膽怯,只想速戰速決。轉眼間,兩對人馬開始血.拼。阿奴拍了拍小毛驢,小毛驢輕嘶一聲,乖巧的避到了一邊。

百餘家丁並非專業保鏢,怎敵得過燒殺搶掠的山賊,忠心的領隊飛馬快速的抓起戰巍巍癱軟在車廂口的沈百萬,浴血突圍,山賊頭子花豹止住了殺紅眼想要追過去的羅羅,瞟了眼鼻青眼腫的手下,陰鷙地看着二人一馬殺出重圍飛奔而去,“他孃的,算你走運……”磨牙的聲音一閃而過,幾乎捉不到。

若鏡眼睜睜地看着九轉玲瓏佩就這麼沒了,該死!該死的山賊!早不劫晚不劫,偏要今天劫!!憤懣的揪起眼前的雜草,土豆他們還沒有來,看來,今兒是白白浪費了姑奶奶的時間和精力了。

“大膽賊寇!不僅劫財還傷人性命!天理難容!!!”

“阿奴”坐在毛驢上,一改剛纔的無害,橫眉怒目,亮出黑色軟鞭,脆生生道,“姑奶奶今天要替天行道,滅了你們這羣人禍!!”看到阿奴奮不顧身義形於色的模樣,再看看邊上一羣驚慌失措、抱頭鼠竄的沈府僕婢,若鏡忍俊不禁。

“頭兒,有人來了”林中躥出一黑衣男子。

“處理一下,清、理、幹、淨!”賊頭子漠然看着鞭下哀嚎的手下,冷冷道。

“是,頭兒”但凡跟着花豹有些日子的山賊都知道,花豹說的“清理乾淨”,便是——一個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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