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呵呵,若是有機會,若鏡定會去京城尋黃大哥敘舊。只是現下,若鏡只想早點送藍姐姐……”
“……鏡兒,一路珍重。”司空曌嘆了口氣,想了想,又從懷中取出一塊水頭極好的淡紫色玉兔,精緻小巧,極其漂亮。
“鏡兒,這是黃大哥送你的,你且好好收着,若是將來到了京城,就去京城最大的客棧龍翔客棧找掌事的,自會有人來通知我。”
“大哥,這玉墜子太貴重了。我不能收。”黃金有價玉無價,這小玉兔一看就是價值連城。
“你若還當我是你大哥,你就拿着。”司空曌擡起歐陽若鏡的柔荑,柔軟細滑,白皙溫潤,真想握着這雙小手一輩子,再不放手,只是……,呵呵,將小玉兔輕輕放進她的手中,凝視着歐陽若鏡的雙眸。
這雙一直無法看透的眼睛中有着隱隱的期盼,歐陽若鏡不忍拒絕,點頭收下。
司空曌展顏,轉身黯然離去。
歐陽若鏡看着他的背影,抿着嘴脣,握緊了手中的玉兔子,直硌得手掌生疼。
“怎麼了?”宮清逸手中拿着一朵深紫的小花。
“沒事,剛跟黃大哥道別。咦?這是什麼花??好漂亮!”歐陽若鏡斂神,說着就要伸手去拿。
宮清逸急忙將手舉高,小心翼翼避開魔爪,急道:“不要動,這可是極其珍貴的紫檀花,是療傷的聖藥,百年難得。”
嚇得歐陽若鏡連連吐舌頭,再也不敢亂動。
午後,風雪停住。
宮清逸帶着歐陽若鏡跟雷凌堡主辭行。雷堡主心情極好,也知道二人急着回去是爲了給藍若雲送葬,備了厚禮,爲二人踐行。
出了倉谷,歐陽若鏡吁了口氣,這個倉谷還是給她留了些陰影,生怕突然間又從哪裡鑽出一支利箭來,縱然再美的風景,也引不起絲毫興致來。
宮清逸見她一副驚弓之鳥狀,含笑搖頭。
“你且放寬了心,安心休息,一切有我。”
‘一切有我’呵呵,真好。歐陽若鏡暖暖的笑了。
車廂裡有熾熱的炭火,烤的整個車廂暖洋洋的。那炭火是特製的,無煙不說,更有一絲淡淡的香味,煞是好聞。
原本宮清逸想晚上投宿客棧,體貼歐陽若鏡也不至於太過勞累,可她不肯。這些日子逼着自己不去回憶藍若雲的事情,如今一切事情已了,往日重現,感慨萬千,此生最大的遺憾便是這個可憐又可愛的女子了。已經拖了近半月,現在的歐陽若鏡只想快馬加鞭,希望能趕上藍若雲的靈柩,既然她希望自己跟宮清逸能攜手與共,那麼,自己便與宮清逸一起送她;既然她希望自己與宮清逸好好在一起,那麼,自己便與宮清逸一生相守,決不讓她九泉難安,罔替自己一死……
邊上的宮清逸彷彿感受到了歐陽若鏡濃濃的悲哀,輕輕摟過她的肩。歐陽若鏡順勢靠在他的肩窩,他的懷抱永遠是那麼的溫暖,讓人貪戀。
“阿鏡,我們會好好的。”
“恩。一定會好好的。”
二人趕路一天一夜,方找個客棧稍事休息,倒不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外頭那兩匹精壯的棗紅大馬。餵它們吃些燕麥嫩草,休憩兩個時辰,再星夜兼程。
如此反覆,過了一個多禮拜,宮清逸依着暗號,在既定的路線看到了正在林子中休息的送靈隊伍。
“公子。”宮子默上前,行了一禮,神情低落,許是想不到聖尊的女兒竟會拼死救情敵,以自己的死來成全自家公子和歐陽若鏡。
“逸,歐陽姑娘,別來無恙。”黃之月竟也在隊伍中,臉上也有掩飾不了的風塵僕僕。
歐陽若鏡回了一禮,只聽宮清逸問道:“你們何時到的?”。
“子默前日,我昨日。”
“公子,信鴿未到,我是聽到江湖傳言,立即從攬月閣出發,晚了些日子。”宮子默有些委屈,這破信鴿,果然是靠不住的。
“沒事,趕上了就行。”宮清逸點點頭。
歐陽若鏡沒有說話,只定定看着裝着藍若雲的楠木棺。
藍姐姐,我來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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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之月當晚看了天象,擔憂地對宮清逸說:“逸,四日後,這裡會有一場暴風雪,我們得加快速度了。”
宮清逸一聽,沉默片刻,道:“吩咐下去,明日一早改小道,再有三日便能進入逍遙谷,到了逍遙谷,離歸谷也就不遠了。”
黃之月一聽,臉色頓變:“逸,小道難走,你不是不知道。萬一遇上覓食的野獸,後果不堪設想。”
所謂的小道是逍遙谷的下人爲了抄近路所走出的一條路,只是,這條路是蜿蜒小路,多荊棘又崎嶇,且常有野獸出沒,雖然冬天荊棘枯萎,可根刺卻還殘留着,一不小心,便會人仰馬翻。故而谷裡外出辦事的人若非十萬火急,一般都不會選擇走小道。
宮清逸:“月,我不能拿若雲師妹的屍身和衆人的性命冒險。野獸總好過難測的暴風雪。”
宮子默哀嘆:公子,你要是早這般珍視若雲姑娘,若雲姑娘怎還會有這悲慘的際遇。
宮子默的腹誹和黃之月的擔憂都不無道理,只是,宮清逸這回卻是鐵了心地要走那應急小道。
宮清逸、宮子默走在前頭,其次是雷家堡贈送的護衛,中間是送葬的馬拉車,邊上護着幾個護衛,然後是宮清逸的馬車,最後是黃之月和歐陽若鏡。
“歐陽姑娘。”
“黃公子,叫我若鏡吧。你是清逸的好友,便也是我的好友。”
“……好,那你也莫再叫我黃公子了,若不嫌棄,叫我黃大哥也好。”
“我叫你之月哥吧,黃曌也讓我稱他爲黃大哥,我怕我自己會搞錯。”
“黃曌?”
“嗯。前些日子新認得的朋友。”
“原來如此。呵呵,好,隨你怎麼叫,畢竟名稱只不過是個稱呼而已。”頓了瞬,又問道:“若鏡不怕野獸出沒嗎?”
“怕。可我更怕藍姐姐的屍身被損了去。”歐陽若鏡輕輕說道,彷彿在安慰自己,又彷彿在喃喃自語。
“……鏡兒,這事,誰都料想不到,你也別再自責了。或許,這纔是她最好的結局吧。呵呵,我從未見她真心實意地替別人想過,想要的東西只是一味的爭奪。師伯溺愛她,但凡她想要的,想盡辦法給她辦到,除了逸。我想,若雲師妹這輩子最大的失敗便是逸了吧。只是我想不到最後她竟然會想通了。說句實話,我很欣慰,若雲師妹終究是長大了……”
“……”歐陽若鏡心中感慨,卻什麼都說不出來,感覺任何語言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黃之月知她心裡難過,也不再多說,只凝神眼觀四路耳聽八方。
今日竟是難得的好天氣,陽光普照,連日來的寒風似乎也和煦了不少。
大夥都趁着天氣好,趕着四駕靈柩,能多走一段是一段。
宮子默和衆位護衛在前頭清理着路障,確保拉靈柩的四匹馬能安然無恙地通過。
“嗷嗚……”
一聲淒厲的狼嚎撕破靜謐的清晨。
“咴咴”馬匹受驚,眼瞅着就要四下奔走。
衆護衛一驚,抽出刀劍四下警惕張望。
宮清逸和宮子默非常默契地飛身躍上前頭的兩匹受驚的馬,安撫它們的躁動,而後頭的黃之月和歐陽若鏡在他們二人跨上馬背的當下也明白了用意,雙雙也躍上了後頭的兩匹馬。
車隊停了下來,因爲那幾匹馬已經死活挪不動蹄子了。
宮清逸也緩緩地抽出了腰間的軟劍。死死盯着左前方不遠處那隻目露兇光的老狼。
狼一般都在夜間活動,看來,這隻狼是餓昏了頭。不!不對,是這羣狼!!
越來越多的狼出現在衆人面前。
幾匹馬的腿肚子抖如篩糠。莫說是馬,連人都開始抖了。
宮清逸等四人從馬上躍下,與狼羣開始了正面的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