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乎,歐陽若鏡放心大膽地驅着馬車進了倉谷。
這倉谷也有些意思,如今已經到了冬日,這谷內竟還繁花似錦,氣候宜人,彷彿外面的一切跟這裡是毫無關聯的。
歐陽若鏡看得新奇,莫非這裡的溫度就跟大棚蔬菜的溫度一樣?又或者跟昆明一般??環顧四周,樹木蔥鬱,哪裡還有半分冬日蕭瑟之感!真懷疑這倉谷是怎樣的一個存在。
若非想趕在宮清逸和東方易之前去玉壺山查探,歐陽若鏡還真想在這倉谷多研究一會兒。
行了近半個時辰,纔將將看到千米之遙的出口。歐陽若鏡看了看手中從前面路過的鎮上買來的手繪地圖,暗自嘆息,過了倉谷以後就是雷家堡了,據說這雷家堡不單單是姓雷的一戶人家,而是由姓雷的人家創建的一個小城鎮,有酒肆、客棧、醫館甚至連妓院也有,設施設備樣樣齊全,不比外頭的任何一個城邑差。堡主雷凌住在雷家堡的黃金地段,由幾百戶民宅團團簇擁而居……
氣流微微波動,破空聲驟然響起。
歐陽若鏡嘎然止住奔騰的思潮,抓起放在腳邊的長劍,尚不及出鞘,劍鞘堪堪擋住直逼面門的利箭。
“叮”羽箭猝然落地。
一滴冷汗劃過歐陽若鏡的額角。
還好還好,擋得還算及時;
還好還好,不至於魂歸西天。
只是……,還不待歐陽若鏡細想,不似先前的一支羽箭,而是一批了,那隨後而來的一批利箭讓歐陽若鏡大驚失色。
竟有人想殺她?!!
歐陽若鏡提氣一個飛身,躍上車廂頂,銀劍出鞘,嗡嗡直鳴,猶如鳳吟,劍花狂挽,掀起滔天劍氣。那利箭碰到劍氣,發出絡繹不絕的“叮叮”聲,而後便橫七豎八墜落在歐陽若鏡跟前。
箭雨停了下來。
歐陽若鏡也滯足,凝神靜聽。
一二三四…………三十四、三十五……五十五。自己能感覺到的就有五十五人,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另外的高手。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不是說來的幾乎都是武林中人麼,竟還會有人打這些人的注意?莫非,有甚不可告人的目的?
歐陽若鏡飛速在腦中打着轉兒,列出一切的可能性。驀地,歐陽若鏡擡頭直逼正前方,那裡,有兩道凌厲的視線,將自己牢牢鎖在裡面。
“什麼人?!縮頭縮尾,算什麼英雄好漢,難道,諸位還不敢見人了麼?!”歐陽若鏡粗着嗓子挑釁道。
一片寂靜,只有風颳過樹葉,擦過花草,留下輕微的摩擦聲。
無人應答。
歐陽若鏡揮出一劍,劈斷了套馬繮,從車廂頂躍到馬背上,幸好,剛纔的箭雨沒有傷到大黑馬。
大黑馬不安地跺着馬蹄,時不時打一個響鼻。想必也感受到了濃烈的緊張而肅殺的氣氛。
歐陽若鏡見對方沒有反應,一拉繮繩,便要飛身狂奔。
哪知道,就在那個瞬間,從四面八方紛紛閃現出數十個穿着黑衣遮着黑巾的黑衣人來。
“哦?莫非諸位是陌上宮的人?”歐陽若鏡發現自己跟黑衣人特有緣分。這身打扮實在太熟悉了,行動一致,似乎受過專門訓練,除了陌上宮,還會有誰呢。
站在前頭的幾個黑衣人迅速交換了下眼神,只見其中一人打了個手勢,另幾人重重一點頭。歐陽若鏡突然就有了不好的預感,若是陌上宮的殺手,倒還好說了,畢竟是老熟人了,若不是陌上宮,那,就麻煩了。
不待歐陽若鏡細想,那些黑衣人便跟打了雞血似得衝了上來。
大黑馬又很沒有出息的後退了幾步。
歐陽若鏡雙腿緊緊夾住大黑馬的腹部,將軟劍收回腰間,取出翠煙笛,眸光幾度浮沉,終於定住,狠狠地吹出了一曲《將軍令》。
剎那間,樹葉翻飛,落英繽紛。
“有暗器,快躲!”前頭的男子壓着聲音喊道。這男子似乎是個厲害的主,這麼細的牛毛蜂針竟也會被他一眼看到。
一曲下來,黑衣人損失慘重。除了領頭的四人以外,死傷過了大半,
歐陽若鏡也佔不了多少的好。因爲是用內力催動,且又要躲避刀劍,所以歐陽若鏡也傷了元氣。
看着死傷過半的同伴,領頭的黑衣人目中盛滿了暴戾。拼了命地朝歐陽若鏡攻來。歐陽若鏡大駭,急忙抽出軟劍,右手持劍,左手拿笛。看着衆人飛奔而至,歐陽若鏡心中暗歎|:“難道今日就要交代在此了麼?”環顧一番,眼睛一亮,有了!
歐陽若鏡鬆開繮繩,棄馬飛身而起。兩個臨空翻,歐陽若鏡停至一丈外。剛頓住身形,便疾步如飛,不一會兒,歐陽若鏡拍拍雙手,淺笑吟吟,等着衆人走近。
黑衣人眼中有着毫不掩飾的狠辣,今日不殺這不男不女的臭小子,誓不爲人。見歐陽若鏡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心中怒火更甚。
黑衣人的領隊率先衝了過去。
只是,黑衣人一走近歐陽若鏡,眼前景色大變,心陡然一沉,這哪裡還有歐陽若鏡的影子,到處都是怪石嶙峋,樹木搖曳。黑衣人不敢置信,又邁出了一步。
沙沙聲疾響,從樹後閃出數名白衣蒙面人來,紛紛執劍逼向他。
黑衣人大驚失色,使了十成的勁力,狠狠擊殺對方。
“啊!啊!”不一會兒,血花飛濺,隨後進去的黑衣人被最先進去的領隊給喀嚓了。
“這這!!”還未靠近歐陽若鏡的幾個黑衣人蒼白着臉,互相對視一眼,快速消失在歐陽若鏡跟前。
那領隊似乎殺紅了眼,也不顧被同伴挑破的血肉,爲了活命,完全是像地獄修羅一般拼命。
歐陽若鏡也似乎有些被這陣勢的威力震住,轉爾又笑了,最近因爲宮清逸和東方易之事沒有好好休息,閒着無聊便拿出那陣法古籍麻痹自己的腦袋,竟然還有這樣的收穫!如此甚好,甚好~~~~
“主子!她!”不遠處的山上,一青衣短衫的男子驚異地看着山下的一幕,對邊上穿着明黃衣服一臉霸氣的男子遙遙用手指着。
“竟會用陣法?!看來,我們還真是小瞧了她了。”那男子轉過頭來,這可不正是司空曌主僕二人嚒!原來,司空曌早已認出那一身儒雅長衫的是女扮男裝的歐陽若鏡。“阿裂,請她去玉壺山我的住處。”
“這……主子?!”王裂有些疑惑,不解地確認道。
“快去。”司空曌突然就拉長了臉。
“是!”王裂一驚,對着司空曌低頭一躬身,轉身飛奔而去。
司空曌眸光閃爍,看不出到底在想些什麼。
此時,歐陽若鏡已經出了陣法,冷眼看着黑衣首領發狂般地亂砍,連同伴的屍體都不放過。過不了一炷香,這男子必死無疑,哼,我這臆陣豈是這麼好破的。到底是何人想要殺我,如今的自己是一身男裝,摸了摸喉嚨,假喉結還在,應該不會有人認出自己來。難道,不是針對自己?又或者,認錯人了???
歐陽若鏡皺眉,搖頭轉身,剛上馬,忽聞有異,正要揮出蜂針,但見那人遙遙喊道:“公子,且慢走。”
收回手中的蜂針,歐陽若鏡靜待來人。
“公子可還認得在下?”王裂眨眼間就到了歐陽若鏡身前,躬身問道,既然她不願已女裝示人,自己便稱她公子吧。
“黃公子的隨從?”
“正是,在下王裂。我家公子請歐陽公子到玉壺山一聚。”
“哦?”歐陽若鏡心下一驚,黃曌怎知自己要從這倉道路過?漫不經心道:“好,你家公子呢?”
“我家主子方纔在山頭看到公子有難,正想出手,公子已然有把握,故遣王裂請公子與玉壺山一聚。因有急事,已經先行一步去了玉壺山的雲來客棧。”
“好,我隨後就到。”原來如此,這樣一來便順理成章了,看來,是自己多心了。
“請公子先行,這裡有在下處理。”王裂看了眼陣法中的那個男子。他的雙目已經通紅,周圍也沒有什麼人可以供他廝殺了。
“也好,那,請王兄稍候。”歐陽若鏡隨手在地上找了個方位,撥弄了一番後,轉身跨上僥倖逃脫一死的大黑馬馬背上,攥緊了繮繩,一夾馬腹,飛奔了起來。
山上的司空曌見狀,也拍馬疾跑起來。
陣中的黑衣人領隊已經不成樣子,渾身似乎被鮮血浸透,臉上皆是被噴濺上去的同伴的血霧。陣法突然消失,陣中的人也逐漸清醒了過來。乍見地上十來條同伴的橫屍,額上青筋暴漲,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淌血的刀,緩不過神來。
“怎麼,親手殺了自己的同伴,不敢相信了?”王裂譏笑道。
“是他!一定是他!剛纔的那個男人呢?!”黑衣人倏然擡頭,竟還有人在!只是自己的雙手不受控制地抖的厲害,那是自己的下屬啊~~~~
“是你自己意志不堅定,怪不得別人。”
“不!不是的!”那黑衣人的眼中一片驚懼,“是他,是那個妖人!”
“哼,是麼~~~~~那,你想不想爲你的同伴報仇呢?”王裂低低一笑,也不否認。
“想!”那黑衣人一把扯下面巾,眼中已無任何懼色,只有濃濃的恨意。
“好,我幫你。”王裂陰着臉,垂眸,話鋒一轉,“你們是誰派來的?爲何要劫殺過路的人?”
…………
待歐陽若鏡風塵僕僕地趕到雲來客棧,累的只想趴下。
“小二,準備一間房,一桶洗澡水,把我的馬好生餵養。”
“是是是,客官請放心,一定伺候妥當。請問公子可姓歐陽?”店小二笑眯眯問道。
“正是,可有問題?”歐陽若鏡一驚,眯眼問道。
“沒有沒有!只是有位黃公子已經付了歐陽公子的所有費用。”店小二連連擺手,惶恐道。
“什麼!那黃公子住在何處?”